第三章 摇摆不定的心
弑情回头看看不远处的翾羽和影翎翼，才挥鞭而去。来到怜水城已经有一段时间，好在有翾羽的随行，影翎翼的心情好了很多。两人偶尔沉默，心事重重，但彼此私底下说说很快就会好很多。弑情相比之下没有那种细腻的感情，也不好插嘴，只要两人开心比什么都好。
三人商量之后，决定暂时住在怜水城，在城中开了一家小饭馆。平日里人不算多，但可以吃穿不愁。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人的注意，他们雇了两个伙计在大堂招呼客人，弑情负责收账。而影翎翼和翾羽负责厨房里的事。只有进货的时候，弑情才会离开饭馆几日，饭店会关门歇业两三日，店里的人也就可以趁着这个时间休息。
“看弑大哥每天为你奔波忙碌，嘘寒问暖，这样的好男人可是世间少有的。”翾羽做完了手头上的工作，转身看了看正在发呆的影翎翼说。“而且他相貌堂堂，为人体贴，对你更是呵护有加，你到底是不满意他哪点呢？”
“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对我来说，过去是不可能忘记的，这个应该是你最清楚的。”见翾羽沉默，影翎翼叹了口气。就算翾羽平日里表现的再阳光，影翎翼也能察觉到他细微的变化。“对不起，我不应该提这些的。”
“没关系，你我都是那种难以忘记过去的人。有些事不用说也都能彼此体会。”
“我深爱着一个人，第一眼见到那个人的时候，我就动情于他。他深藏眼底的孤独，让我想要靠近他，想要更加了解他，却在不知不觉间迷上了他。能和他两情相悦，我真的非常的开心。能够有人那么在乎我，即便是不说，我也能够感觉得到。这一切，可以让我忘记我和他都是男人的现实。那个时候，我是真的相信我们能够相守一生。”
“我也深爱过一个人。可惜没有你那么幸运。刚开始的时候，说不出缘由，就是想和她一辈子都待在一起。可就是这个女人，将我推进了地狱。和家人反目，不得不背井离乡。不过那些困难并没有难住我，因为我相信只要我和她真心相爱就一定能够获得幸福。可是，很快她就厌倦了和我过苦日子，跟了别的男人，还和那个男人将我骗人酒色之地给卖了。也怪我涉世不深，没有什么看人的眼光。慢慢的，对她恨也恨不起来了，要怪还是怪自己。”说到这里，翾羽脸上浮现出一丝苦笑。“还好遇见了你，要不，我可能早已自杀在那密林之中了。与其被那些人带回去，还不如一死。”
“看见你，觉得很亲切。可能就是因为你我太像了吧。我认识他也是在风娱之地，比你幸运的是，在我还没有受到伤害的时候他就出现了。只可惜，是我没有那个缘分和他在一起。”
“这种事，谁也说不清楚。”翾羽的眼神总是很复杂，让人猜不透他究竟在想什么。不过遇到影翎翼之后，他似乎想要去追求什么了，只是现在还不是很明白。
“彼此彼此。”两人相视一笑，其中的意味也只有他们自己能够体会。
“能感觉出来，你很爱那个人。可为什么又要离开他呢？”
“我的内心曾经背叛过他，所以没有资格再待在他的身边。我真的不知道自己应该用什么样的表情来面对他。”
“是因为弑情？”
影翎翼摇摇头。“一个拆散了我们的人，我本应该恨他。可是，我还是没办法忽视他对我的好。他为了我放走了自己一生最大的敌人，为了救我把自己弄得虚弱不堪。一个那样高高在上的男人，肯放下面子，我知道是件很不容易的事情。尽管他的爱霸道，但也是爱啊。而现在在我身边的弑情，默默为我付出那么多，这段时间在一起的生活不是假的。尤其是他和那个占据着我的心的人太像太像了。我真的很恨自己，怎么会这么容易动心？也许，我骨子里就是个很坏的人。”说着，影翎翼紧紧握住了双手，能够看出来他的内心正在挣扎。
“要我说，最好的办法就是和他们都在一起就好了。要坏，就坏到底。”
“我做不到。就算是我做得到，他们……”影翎翼的脑海中浮现出夜楚梵离去时那受伤的神情，凌倾苍白虚弱的神情，甚至还突然浮现出凌玥犹豫的神情。而弑情，虽然什么都不说，恐怕也是有着痛苦的。“我不配他们对我这么好。”
站在门外的弑情，默默转身离去。让他在意的是，影翎翼说他很像夜楚梵。因为他分不清是自己的付出让影翎翼动心，还是因为他和夜楚梵偶尔相似的地方让影翎翼回忆起了那个人。不过离开皇宫后，弑情就明白了自己的心。第一个正视他的人，他迷茫的神情，淡淡地却温暖的笑容，早在皇宫的深墙大院的时候就俘获了他的心。在他怀中，睡梦中那个嘤嘤哭泣的人，像是抓着救命稻草一样依靠着他的人，让他无法放下他不管。他相信，这么守着他，终有一天可以融化他坚硬的外壳，让他将夜楚梵和凌倾忘记。
屋外传来的淡淡酒香，影翎翼匆忙跑出了屋子，却只见到空空的道路和夜幕中一弯残月。翾羽似乎觉察到了什么，只是看到影翎翼神情变得那么紧张，一定是有什么事情。“有什么事情吗？”
“弑情刚刚回来过。也许……”
“不要太在意。我想弑情自己也清楚的知道这些的。”
“不早了，回房休息吧。”影翎翼看看空荡荡的街道，回到了自己的屋子。这一夜注定他辗转难眠。
饭馆的生意还算不错，影翎翼和翾羽做菜的手艺加上翾羽酿的冰血，吸引了不少的客人。那晚之后，弑情并没有什么改变，日子像往常一样，过得到也轻松。只是影翎翼偶尔看着什么也不说的弑情，心中便有了越来越多的歉疚。
又过了些时日，怜水城里的人越来越多。不光是各地的商人会来此贩卖自己的货物，还有很多的艺人也会聚会于此。借着这个集会，商人们自然可以大赚一笔，而艺人们，更多的是希望能够获得更大的发展空间。翾羽对这个集会很感兴趣，早早地就缠着影翎翼不放，非要影翎翼陪他去。
刚刚收拾完饭馆，翾羽就凑了上来。“好了，弑情已经给店里的伙计们放假了，咱们也赶紧收拾一下出门吧。先看看情况，过两天的水祭一定更热闹！”
影翎翼犹豫了片刻，才点了点头。自从开饭馆以来，影翎翼就没有从这里出去过。他很怕外出，害怕与人接触。重新换了衣服，影翎翼和翾羽带上弑情为他们准备的面纱。刚迈出店门，影翎翼就有点后悔了。人潮涌动，他心里莫名的恐惧着什么。
翾羽冲着弑情使了个眼色，调皮地笑了。见影翎翼一直拒绝外出，翾羽和弑情一直很担心。还好影翎翼总是禁不住别人的死缠烂打。
“出门就出门吧，为什么要穿女装呢？”影翎翼满脸疑惑地看了一下一边激动的翾羽。翾羽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在想想翾羽拿给他的那个假发，似乎他们很早就在准备这次出行。影翎翼忽然像是明白了什么，却也只能无可奈何的被两人拖着像人群中挤去。
“我和弑情商量了一下，觉得还是这样妥当。帅哥美女不足为奇，但是男人长成你我这副样子就太引人注目了。尤其是你那头银发，世间少有。现在这副打扮，应该会好很多。”翾羽满意地看了一下自己的紫色碎花长裙，然后给影翎翼抛了个眉眼。“我倒是希望自己是个女人，可惜我天生是男人。”
“真是服了你了。”与刚认识翾羽那个时候相比，翾羽现在开朗了很多。而且很多时候总是在逗他开心。有些时候，影翎翼总会感觉到翾羽看自己的眼神在渐渐的发生改变。
对于三人来说，这个集会其实并不是那么吸引人。弑情和翾羽只是为了让影翎翼不在那样把自己关在屋子里，而影翎翼只是为了满足翾羽的好奇心。为了彼此，才会挤在这人群中。只是，翾羽实在是对走在他前面的两个人无语。竟然一直低着头一直往前面走，又不是让他们赶赴刑场。
无奈之下，翾羽假装跌倒，撞了一下弑情。借着机会低声说：“弑大哥，弑大爷！像你现在这个样子，怕是给你一百辈子也无法获得翼的芳心了。爱就爱呗，犹豫什么呢？真是让人看不下去了。”
轻轻扶正翾羽，弑情表情依旧。弑情的目光紧紧跟随着影翎翼。他只要这样远远地看着他就够了，因为他很害怕，一旦越过了这个距离他就会从他的生活中消失。
“弑情，你快过来！”
见影翎翼招手，弑情赶紧走上前。翾羽也赶紧跟了上去。只见影翎翼将手中拿着的衣服往弑情身上一比，满意地扔给货摊老板一些银两。“说过你很多次了，可你总是不记得给自己添置些衣服。你呢，别老是光为我和翾羽着想，也要好好照顾自己。
弑情被影翎翼突然的举动弄得有些无措，愣愣地站在那里。“哦。”
“啊咧啊咧，我怎么觉得这气氛怪怪的呢？”
听翾羽这么一说，两人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慌忙间背过身去。就在这时，人群中一阵骚乱。一群人在人群中四处冲撞，将人们挤得四散看来。一个没注意，三个人就被冲散了。这时街道上就像是煮开了的水饺，没一会儿一个穿着银甲的男子就带着四名女子骑马奔来。
男子一拉手中的缰绳，双脚一登马镫跃起朝一男子飞去。紧随其后的四名女子也飞身去追其他几人。四处躲藏的人显然不是这些人的对手，只看那些少女轻而易举的就将他们一一捕获。
而影翎翼，被人群冲来冲去，也不知道是被谁一推，摔倒在地。眼看就要被慌乱的人踩伤的时候，弑情还在四处寻找他。一闭眼，知觉身体一轻。睁眼才发现自己已经被人抱着飞到了空中。此人不是别人，正是那个穿着银甲的男子。男子的紫色眼眸尤为引人注意，不似夜楚梵的蓝眸那般幽深，有些诡异神秘之感。
从空中落下之时，四名少女已将逃跑的几人全部制住，面无表情的单膝跪倒了男子面前。其中一名女子身着橙色武士装束，禀报道：“禀将军，所有犯人均已落网。”
男子满意地点点头，示意自己的手下将这些人带回府中，玩味地看了一下怀中的娇人儿。此时，影翎翼的面纱早已在混乱之中不知所踪，弑情为他做的黑色假发也一并遗失。满头银发的美人和冷俊不凡的将领，牢牢地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翼，到我这边来。”混乱中赶到的弑情，看到眼前的一幕，心中不免一沉赶紧说道。
看到弑情，影翎翼回过神来，推开了眼前的男人。躲到弑情身后，影翎翼才仔细的观察了一下对面那个还在看着自己笑的男人。古铜色的皮肤，犀利的眼神，先前高傲无视一切的神情，让影翎翼不禁打了个寒战。只是说不清楚，这个男人看自己的眼神，似乎还有些什么。此刻，他和弑情都戒备着彼此，一种莫名的战斗在两人的目光中进行着。
影翎翼不喜欢这样的感觉，伸手拉了拉弑情的衣袖，弑情才压下杀意，淡淡的说了声谢谢，便拉着影翎翼走进了人群。翾羽也慌忙地跟了上去。他也能感觉到，那个男子看影翎翼的目光，就像是猎人找到了极其珍贵的猎物一般。那种亢奋，贪婪的目光让翾羽不得不介意。
男子叫翔天，镜水国的将军之一。文武兼备，冷酷无情，凡在战场上见过他的人，都说那时的他简直就是死神。不过，他并不是因为这个而家喻户晓的。而是因为他喜好“美人”。世间有人喜欢美玉，有人喜欢古董，他偏偏喜欢收集美人。只要是美丽的人，他都会带回府中好好欣赏，看烦了或是看满意了就送人离去。
关于这个的传闻比较多，有人说他就是个好色之徒，什么欣赏只不过是个冠冕堂皇的说法而已。也有人说，他之所以会如此，是因为那些“美人”和他曾经的恋人有几分相像，于是接回府中好回忆自己的恋人。至于究竟为何，翔天从未对任何人讲起过。
看着人群中消失的人影，翔天的眼神中带着几分疑惑，也带着几分欣喜。本书由首发，请勿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