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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氏有好女 作者:南方赤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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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差不多了。”她打了个哈欠,从水里站起来,见罗敷还留在水里,惊讶道:“泡这么久不闷吗?你不是最怕烫。”

    没有应答,曾高又唤了一声:“阿秦,上来了。”

    罗敷揉了揉太阳穴,慢慢地转过脑袋,对她说:“你先去休息吧,我过会儿就回房。可能是这些天赶路太累,泡进水里就不想动。”

    曾高擦干身上的水,皱眉道:“你别睡着了,我喝完茶再来看眼。”

    罗敷乖巧地点了点头,眼眸在夜里染上一丝纯净的水汽,嫣红的唇角也渐渐扬起来,衬得身后黑沉沉的石壁乍然亮堂了。

    曾高见她这形容简直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孩子,目光迷茫得不行,更加笃定折回来检查的重要性。

    天上的星星倒映在水里,一只手就能把它们捧起来。星光与水波交织间,她的眼睛有些花,头脑也一片空白,想要把几颗星聚拢到月亮周围,却连抬手的力气也没有。隐隐约约的光亮,像隔着层雾,越来越浓,她连景物都看不清了,一时又在稀疏的重影里捕捉到灯笼的淡红,树叶的墨绿。她看见自己的影子,破碎的,印在瞳孔里,然后是无限放大的流水声,哗啦哗啦……整个世界霎时黑了。

    罗敷意识到自己睁着眼。

    她吃力地动了动手指,胸臆间那股难受的劲儿没有刚才剧烈,可是四肢还是不听使唤,沉重地搁在水下的台阶上。温泉应该很热,但她只能感觉到水在流经身体,皮肤麻木到分不出冷热。

    不知过了多久,压力从胸口得到纾解,眼前仍然是漆黑的,罗敷终于把两只手凑在了一块,可是手在颤,心跳也极快,状态太差,以致于诊不出任何东西。

    她蓄力准备喊人,不料下一刻视线就重归清晰,耳朵里的轰鸣也消失了。

    罗敷试着撑起双腿站起来,池面上的风吹得她一个激灵,不由捡起竹篓里的丝袍,将自己潦草地裹了一圈,一脚深一脚浅地往屋子走。

    身子蓦地悬空,她惊叫一声,待月光洒在那人的脸上,方才惊魂未定地抱怨:

    “你做什么!……你怎么来了。”

    王放用手腕贴上她的额头,在温泉里泡过,分不出有没有起烧,但刚刚她走路歪成那样,不能不叫他紧张。

    花园里静静的,他抱着她往房里走,“哪里不舒服?头发都不擦。”

    罗敷确确实实感觉自己好多了,在他怀里找了个熟悉的位置,半轮琥珀色的眼珠在睫毛底下转了转,蹭着他的衣襟说:

    “还好。”

    她的头发*地搭在他的胳膊上,双颊红润,嘴唇轻轻抿着,像初绽的石榴花。这样倒增了不少气色,精神也仅仅是比平日惫懒些。

    他给她挡着风,顺口道:“明日旬休,没什么要处理的公文,陪初霭拆一晚房梁太浪费,不如等天黑了出城看看。”

    袍子滑落半寸,她手忙脚乱地掩住肩膀,垂眸道:“就一晚你都睡不着啊,早上明明说好的。”

    耳畔听得门响,罗敷急得要命:“快进去!”

    正对面的木屋里曾高推门出来,与他们撞个正着,愣愣地站在原地,目瞪口呆地瞧着衣衫不整的好友。

    罗敷完全懵了,反应过来默默地把脸转过去,曾高也默默地缩回屋子,神情千变万化。

    王放道:“那位是方府的陈医师吧,见过三面,现在惠民药局的月钱涨到这个程度了?”

    “你能不能不要……”她组织了一下语言,“你好歹也学过礼数……”

    他笑了笑,“当然,不是教了你周公之礼么。”

    银质的帘钩叮当一声敲在木柱上,他的唇悄然滑下。帷幔上的宝相花叶层层舒展开,曼然垂在床沿,他连同袍子一起拂去,低头嗅着她身上极淡的香气。

    窗外的夜鸟喁喁私语,她恍惚间睁眼,月华泼了满床清漪,他捧着她的肩,墨线般的发浸在皎皎的微芒里,眉目似润着露水。他的肌肤很烫,她所有缺失的感官都迫不得已地重新聚拢,下意识环抱住他的腰。

    王放忽然停下来,埋在她的颈侧低叹:“不舒服要和我说。”他熟知她身体的每一寸,已经足够耐心,却还是让她不适。

    罗敷憋了口气,良久才吐出几个字:“对不住……”

    他撑起手肘,吻了吻她光洁的额头,凉得很,“这种事有什么对不起我的。是不是昨天没睡好?”

    她推了他一下,手软的像棉花,轻声说:“下午没觉得累,明天要去官署,让他们看看。”说罢便翻了个身,窝在他怀里晕晕乎乎地睡了。

    王放等她的呼吸转向宁静,才小心地扯来半幅中衣,一点点地擦拭她的头发。她睡觉还蹙着眉,像是极不安,他看了半个时辰,无声地走出门,召来跟着她的暗卫询问。

    暗卫道院判午时去了尚书府,连茶也没喝半杯,下午就和药局的医师坐车出城游玩,再平常不过。他记得她底子甚好,冬天从山崖上跳进水潭,只是起了两天烧,现在连说个话都累,着实不同寻常,可也找不出缘故,暂且只能归于过了病气之类莫须有的祸因。

    明日再看看,她自己就是大夫,虽说医者不自医,心里有个数还是没问题的。王放把窗子关严实,躺回她身边,忍不住又摸摸她快晾干的头发。

    黑暗中的香气蹿进鼻尖,他想起屏风后的架子上挂着几个荷包,并不是里面药材的气味。

    *

    离使臣归国尚早,信鸽却在传递消息的路上。

    梁宫中的泽芝宴一年比一年冷清,太后在御花园坐了半日,未时便出宫探望宣平候。为相者封侯本是大忌,梁帝苏桓显然没有能力违抗这个忌讳,不仅在朝堂上得对这位日渐老迈的权臣低眉俯首,在寝殿也得处处让着皇后。

    左相年事已高,重孙都有好几个了,处理政事不免力不从心。宇文氏出了两任皇后,将权力攥得死死的,不怕身带宿疾的今上翻起浪来。

    太后冷眼看着姨娘给父亲斟茶,这是个婢女抬成的如夫人,跟了老爷十几年。她向来不喜媵妾入书房,把玉色的瓷杯往桌上一磕,那眼色就是要让父亲把人赶出去。

    左相捋捋灰白的胡须,依了女儿的意思,又不顾尊卑开口斥责道:“你那几个弟弟都知道往陛下跟前送人,唯独你不开窍?男人免不了三妻四妾,你要是真心疼嘉苑那孩子,便多晋几个妃嫔,生了儿子养在皇后膝下,以解后顾之忧。”

    太后年逾四十,被父亲像未出阁的丫头一样说教,强压火气:“陛下明里虽对嘉苑礼让,心里却念着乐妃,她快要临盆,我本想着正好是个机会。”

    先帝只有安阳一个女儿,宠得无法无天,太后私下里一直以无子为憾。她若有儿子,就不用完全依靠娘家的势力,宇文氏这些年行事张扬,她想留条后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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