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
青风微蓝 作者:莫云
第 8 章
第八章
接下来的日子，陈劲在家休息了几天就开始工作了，陆青被安排给了花大嫂。
花大嫂很高兴，觉得终于有人陪她了，便说中午饭不做了，要带着陆青逛街串门子。两个人从南城菜市，一直到东街的木工店，但凡是有人认识的，花大嫂都要去打个招呼，打招呼闲聊几句后，不免就要介绍一下陆青，”这是我们镖局陈劲的新夫郎，陆青。”
一天转悠下来，陆青就得自己就像新婆婆带出门的新媳妇，专门出去显摆的。
连着两天之后，陆青死活不肯再待在家里，央着陈劲带他去镖局里。
陈劲被摇了两下手，妥协了。
早上进镖局，大家在大门口的祖师爷前上注香，好比打卡签到。来上工得嘻嘻哈哈的互相打招呼，接着就聚集到练武场里，等着总镖头安排任务。不一会，方大成和一个镖师领着一队穿深绿衣服的弟子跑过来。三十几个弟子们自觉得跑成三列，恭恭敬敬得鞠躬朝镖师们大声喊：”师叔，师兄早！”
镖师们都应了，弟子们便原地休息。
”安子他们呢？”方大成汗津津的过来。陈劲从练武场边的冷水罐里，倒了两杯冷水给他们。
”后面呢，他今年带新人。”一起的镖师说完，罐了口水，嫌不够，拿着水瓢直接喝起来。
陈劲给陆青介绍了下，喝水的这个叫周达，是镖局里的门生镖师。
刚刚到的时候，陈劲带着陆青把人都认识了一遍。镖局里的镖师多是总镖头的徒弟或是师兄弟，少部分是另收的。花富贵就是总镖头的师弟，像方大成和李初是徒弟辈的，而陈劲和安子就是递帖投靠的。
方大成喝饱了水，看着陆青说：”你跑来干么？小竹竿也要来学武不成？”
陆青对着他皱皱鼻，方大成和他不对盘，说话总放冷箭。转过头，就看见一个小个子背着一个超大药筐小步跑过来。那人脸蛋红红的，一双清澈的眼睛，眼眉嘴角都是弯弯笑，一看着便让人心生好感。这小个子青年一路跑到近前，笑着对路青说：“你身体好了吗？”
周达听声回头，忙上前去接过人的药筐：“你怎么跑前面来了？”
“我想来问你，让你给采的药可是采回来了。”
“我已经让人给你送去医药房。你吩咐的事情，我还会忘了！”
两个人手拉手立刻站到一边说起来。
“这是严言，我们都叫他小言。他是我们镖局的医师。”
“也是周达的夫郎。我们镖局里大小伤病都是他负责的。小言不但医术好，而且还很会做饭。”
方大成□陈劲的介绍，随便讽刺昨天陆青负责烧饭，结果把饭给烧得夹生了。
“上次你发烧了，也是小言来给你看的。没有印象吗？”
路青摇摇头，去看严言，没想不过和自己一般大的人，尽然是一个镖局里的医生
大家没说得几句。安子跑得歪七扭八的带着一队更加软脚的人跑了进来。安子跑进了练武场，立刻摊在最近的一张椅子上，随手挥挥，让人排到弟子队后面。李初跑在队尾，是整队里跑得最轻松的。指挥那群穿着浅绿的新进弟子排好队伍，在所有人就要趴到地上前道了早安。
“安子，跑个山就让你累成这样，哪个欢姐昨天把你榨干了？”
“安子，虽然你还年轻，可这夜夜笙歌的也要悠着点，别把自己搞不行了！”
新弟子跑山会累是正常的，一个镖师跑得累趴下，那绝对是要被大家闹的。
“哦，安子，看来这训新弟子的事情交给你是对的。继续，接下来的三个月就不用大家轮了，都让安子上吧。”总镖头金震龙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了一头进来说话。
“总镖头！”
“总镖头！”
所有人立刻挺直站好，收了嬉笑的表情叫人。
“总镖头！”安子站好，气短的想要求情。带新人，每天要没天亮就起床，抹黑再回去，比出镖还累，还没自由了。
“挺好。安子你再不练练，以后可真就要被师兄弟们给比下去。”总镖头的大儿子金怀梁在后头拍拍安子的肩膀笑着说道。
一路和镖师们道了早，总镖头站到练武场的台阶上，拍拍手，将大家的注意力集中过来，接过儿子手里的账本，开始安排一天的工作。这边帮李家员外送送贺礼去外城，那边帮王老板压货去州府，或是是送赵小姐去外婆家。
陆青站在一边的廊下听着，觉得这镖局的工作还真想是现代的物流快递，不过运的不只是货还有人。有些任务，一个镖师就够了，有些任务就要四五个镖师再带上十几个弟子。有些短的三四天就回来了，有的是要一两个月的。镖师们也有类似值班表的东西，大家轮流着来。
“你叫陆青是吗？”严言拖着药筐过来说话。
陆青点点头。
“我叫小言。身上的伤好了吗？我再帮你看看。”严言拉过陆青的手把脉。两个人一个说话，一个点头摇头的，倒还交流顺畅。
总镖头安排好了任务，镖师们各自散去。方大成和安子他们重新整队，拉着弟子们去食堂吃早饭。严言和周达再交代了几句，过来拉起陆青的手问陈劲：“陈镖师，今天你去哪里做事？”
陈劲摇摇手了的纸封，说：“城外的卢员外家的。要去商量一下过两天出的镖。”
“那不是很远？陆青没事就让他和我一起吧，我带他去我的药房，再开服药治他的喉咙。”
陈劲看眼前两个小个子均闪着亮亮的期待的眼睛，笑着点头同意了。两小个子立刻抬着着一个大药筐跑走了，也不知道两个人什么时候变这么要好的。
白日里，陆青往严言的药房里，帮忙晒晒药草，制作药酒。傍晚陆青回来帮花大嫂准备做饭。饭菜是不用他烧的，不过是做了花常开的监工。花常开依旧还要扎马步背书，等会背的都背完了，就换成读书。双手高举过肩，一本书翻来覆去的，读到全会背了为止。
花常开读哪一本，陆青就回去书局找来同样的一本。每天花常开一边自己读，路青就在书上用蝇头小毫书书写。
”你这圈圈叉叉的写什么呢？”陈劲放工回来，蹲在陆青身边看着。
”拼音。”陆青无声的说。这两天他常常喜欢说默语，仗着没人看得懂，什么话也敢说。花常开也特别喜欢和他玩猜字游戏，一个人说，一个人猜他说的是什么。
陈劲皱皱眉，他是没几次看懂路青说什么的，便说：”明天我要出趟镖，二十多天的样子。我和安子交代过了，若你想跟着弟子一起学武功，早上就跟着他一起去吧！”
”真的？”陆青睁着开心的大眼，笑得嘴都咧到耳了。前两天严言有事出门了，他一个人溜到练武场上和弟子们一起练功。结果午后的太阳有些大，把他晒晕了，也让路青认识到自己的体质多么弱，多么的需要锻炼。所以他就想参加弟子们的联系，但是被陈劲以身上还有伤勒令禁止，不许再偷跑去练功。
”我出门了，就让你这么开心啊？”陈劲出手往他头上拍了一击。
陆青头，连忙摇手，拉过陈劲的手，写上刚写顺手的字：你顺风，我努力练功。
陈劲握紧发痒的手心，心里想这趟远门要早点回来。
天刚亮，陆青一听院子里有动静马上咕噜起床，兴奋的和院子里平日早上出门跑山的方大成和安子打招呼。
”你这么早起来干嘛？”方大成被路青大力的拍了一下肩膀,没好气的问。
”昨天劲哥说了，让我带他一起去练武。”安子解释道，”你不用起这么早，等送了劲哥再到练武场也不迟。”
陆青摇摇头，去后院打了一桶水回来。陈劲也起床了穿好了衣服和安子们在说话，不过是些出发前的嘱咐。陆青洗好脸，留了半桶给陈劲，和陈劲挥手作别，便推着安子快出发。
早上的第一个锻炼任务就是跑山。从镖局里出发，往南出城门，一直跑到南边的鹿头山，来回约莫十里路。
陆青跟在队伍中间，整队的跑步速度都不快，一边跑陆青还能一边走神。十里路约莫五千米，半趟只有二千五。想当年，体育课跑个三千米，对他来说那是小case。
只可惜陆青严重的低估了自己现在的体能，和训练路程的路况。跑山的路段时特定的，柔软的泥路不能跑，要去一脚一块石头溪石路，所有人都被要求跳跃前进。宽阔的车马道不能跑，要往只有掌宽的田埂上过。
等跑到鹿头山脚的时候，陆青已经吊在了对尾，只有出气没进气了。
安子从对头又跑了回来，和李初换了个位子，引他跑到一处山路边，气都不带大口喘的说：”今天第一天跑，你就在山下休息吧。我们还要跑到山顶，在山顶休息一刻钟从另一头下来。等会儿你转过气了，沿山脚往左走，看到有三棵竹子的路口，就是我们下来的路。你在那等我们。清楚吗？”
陆青手软脚软加气虚，点头的力气也没了，只是眨眼代替，其实他很想倒在地上了，只是还记得跑完了不能马上坐下来规矩，直接趴在了树上。安子交代完了，自己便就往山上跑，追上了对尾，抓了队伍离得最后一个，让他去陪陆青，省得把人丢了。
跑最后的叫小竹子，人也长得像竹竿，今年才十二岁，是队里最小的。刚来的时候信心十足力十足，跑了几天山立马就蔫了逃回家，若不是父母拎着大将他带回来，现在不知道在哪玩耍。
小竹子得了令立刻屁颠屁颠的下来找陆青，看着一个比自己大但还比自己菜鸟的人，小竹子心里便多了几分自信，想啊，其实自己还是挺厉害的，继续学下去，没准还真能练出个武林高手来。
”陆师弟，你休息好了，咱们走吧，等会儿大师兄他们那队过来了，我可不想被人笑话。”小竹子看路青不很厉害的喘气了，便负手挺，努力做出个严肃师兄的样来。
镖局里的弟子排名以拜师的时间而论，安子没交代陆青这个外人员的身份，陈劲也向他交代过以弟子身份同待，所以陆青便成了镖局里最小师弟的师弟。
陆青看这小大人，合作的比了个请的姿势。小竹子故作深沉的嗯了一声，昂头转身，一踏步，没留意脚下的树，摔了个五体投地。
陆青又抱回树上，转过头笑得直抹眼泪。
小竹子这么一摔，也摔掉了刚伪装起来的沉稳，见路青也不大声笑话他，就和他亲近了许多。其实，路青是笑不出声而已。两人肩并着肩走，找到了下山的路口，看时候还早，小竹子还带人爬到一个小山坡上，看看附近的地形和村落分布。
”那，那块水浇地过去就是马家村。马家村再过去是上塘村和下塘村，那里有个很大的水塘。我夏天的时候还去那里鱼过，鱼可多了。”
陆青站在土包上远看，和丰城在北边。北边一大片湛蓝的天空下，唯有城里的大智塔是最高建筑。和丰城的东面是平地，不见山，阳光照下来，大片的水田汪汪。南边只有鹿头山一座孤山，只有西边是山地，一片连一片，一座高一座的。
早上的太阳照到西山上，腾起一片片的雾气，氤氲氤氲绕半山腰的庙宇，和天上仙境一般。
陆青一拍小竹子，让他把目光从东边转到西边，伸手指向那庙宇。
”那个啊，是善子庙啊！我妈最喜欢去拜了。香火好得不得了。立秋的时候那里最热闹，有整整五天的庙会呢，城里的有钱人都会请戏班，耍把式的人过去......哎哟！”
两人正说得起劲，被人用两个野果给砸了一下。
”是谁拿果子砸小爷？小爷我......”小竹子张牙舞爪的跳转过身，立马禁了声，嗤溜一下滑到山包下，低头规矩的喊，”师兄。”
陆青也跳了下来，站在方大成身前，笑着朝跟一队大弟子跑过的周达挥手致意。每天跑山大弟子们比新弟子晚两刻钟出发。出发慢回去又早，那速度，那体力和耐力，新弟子和大弟子们是不可同日而语。
方大成打下陆青还在挥着的手，训道：”等会儿安子就下来了，看你们这样子，衣服都没穿好，想走路回去是吧？”
刚刚跑来的时候，跑出了一身的汗，为了凉快敞开了衣服还没扎回去。
方大成看两人穿戴整齐了，才回头追上队伍。
不一会儿，安子就带队下来了，挥手让路边的两人跟上。
早上跑完山，听完总镖师的任务分配，大家就可以休息一下回食堂吃早饭。吃完早饭，大弟子们开始练功，新弟子就是打杂的，洒水扫地，担水劈材，帮厨房里做饭，二十个人分三组做。陆青分到了最轻松的，洒水扫地。小竹子哭着脸拎着木桶去河里担水。院子里有水井，但是每天新弟子们还是要把院子里的十个大水缸填满，这也是训练。
日照中天，太阳将竹竿的影子照得只有一个点的时候，就是开午饭。新弟子们摆好了饭桌，让师兄，师傅，镖师，镖头们一起动筷了，才能吃饭。
陆青和小竹子同桌吃饭。镖局里弟子和镖师是有等级区分的，但是一个等级里就是一视同仁。陆青以新弟子的身份加入，自然也就不会有特别。
等晚上回去的时候，陆青累得扒了两口饭，直接往床上一倒就睡着了。
花大嫂帮他盖了被子，关了门，回头问安子：”看这累的，你不会给他安排轻松点的活？”
安子无语，埋头吃饭，他已经尽量安排轻松了好不好？
”头两天都是这样的，过了这段适应期就好了。他已经比新弟子们轻松多了，这会儿新弟子们还在洗碗准备明天的早饭呢。这也是他自己要练功的，这么点苦都受不了，还不如在家和你学绣花呢。”方大成一边帮腔，安子投给他一个感激的目光。
”娘，为什么陆青可以去练功，我不行？看我长得还比他壮实呢！”花常开露出自己的小手臂，比了个健美姿势。
花大嫂被他烦得不行，花富贵又去出镖了，想着与其一味禁止，还不如说让花常开有个想头，便答应他私塾里放假的时候就可以和安子一起去训练。
安子迫于花大嫂的威答应了，想自己队里，最大的十七，陆青，最小的七岁，花常开，平均年龄不过是十四岁，他就是了个带孩子的孩子王了。而且这个孩子王还要做三个月，天啊，痛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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