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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陇头歌 作者:卜做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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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睛,“我遇到一个人,他一点儿也不喜欢我。”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宇文彻艰难地背诵着学监布置的功课,对他而言,《诗》三百太过艰涩。“桃之,”不小心咬了舌头,他气恼地朝池塘吐了口带血的吐沫,“桃之夭夭,灼——”

    背不出其实也没什么关系,没人在意他这个异国的质子。用高玢的话说,鞑子大字不识,生性愚笨。即便认认真真交上功课,学监亦往往置之不理。“灼灼其华。”宇文彻吁了口气,他天生不服输,既然决定背过,便一定要背下来。“桃之夭夭,”口中反复念叨,“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桃之……”

    第二日,学监检查。宇文彻头一个举起手臂。学监皱皱眉,点他起来。宇文彻背了一夜,几乎可以倒背如流。那学监终于点了点头,露出一丝笑容,道,“不错。”他很少主动发言,众人纷纷回头,陈望之也转过脸投来目光,表情颇为惊讶。宇文彻得到他的注目,心满意足,坐在陈望之身旁的高玢却重重咳嗽,学监怒道,“高玢,好好的,你做什么怪声?”

    高玢掸了掸袍袖,起身懒洋洋道,“什么了不起?三岁小孩儿都能背过。”

    学监道,“三岁小孩儿?那你说说,你倒是背过了没有?”

    “当然。”高玢朗声背诵一遍,挑眉盯着宇文彻,“话都说不囫囵的狗,学了三两句就来卖弄——”

    “高玢!”学监勃然大怒,“出去!”

    高玢懒懒散散作个揖,长袖带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顿时响起阵阵窃窃私语。高玢足足有大半个月没来太学,据说惹出了乱子,被父亲狠狠责打后关在家中闭门思过。陈望之面露犹豫,学监瞪他两眼,继续讲解。直到午后放学,高玢仍旧没有出现,他自幼淘气,且心高气傲,常闹得鸡飞狗跳,所以连学监也不以为意。

    贵族子弟们都有仆人,或骑马,或乘车。宇文彻没有仆役,孤零零地穿过树林。春阳正暖,池塘边莺啼婉转,桃花云蒸霞蔚。宇文彻喜欢桃花粉嫩的颜色,一路走,一路捡拾落英,口中学吴地的少女哼唱春歌,但他只会调子,歌词难通。桃花林中夹杂几株梨树,白花炽盛。他走到一株梨树下,捡了几朵梨花,忽然头顶簌簌作响,猛地人影纵落,竟是高玢。高玢手里握一竿紫玉笛,面沉似水,冷哼道,“你来干嘛?”

    宇文彻千想万想,不意在这里遇到这位魔头,赶紧离开方是上策,但转身就走未免失了胆量,便硬邦邦道,“我来背书。”

    “背书?”高玢握着笛子,鬓发散乱,沾满了梨花的花瓣,“你无论背多少,月奴也不会喜欢你,早早死了那份心。”

    宇文彻愣住,“你胡说什么?我——”

    高玢轻笑,“宇文彻,你成天到晚盯着他瞧,真当我不晓得你想什么?”

    陈望之年纪渐长,容貌越发清秀。宇文彻白日偷偷望他几眼,夜半无人,躲在被窝中想着他的模样,有时忍不住,就做一做那桩龌龊事。他也觉得不妥,可总也按捺不住心思。横竖陈望之不知道,宇文彻也就心安理得,三番五次梦到与他欢好,醒来毫无歉意,只剩羞涩和畅快。

    “你喜欢月奴,是不是?”高玢温声道,“月奴那么好,你喜欢他,也是自然。”

    “我……”宇文彻语塞,“我,我没有。”

    “那你看着他,看什么?”高玢理了理袖口,“你也觉得月奴很好看,对么?”

    宇文彻委实无法否认,再纠缠下去也没意思,草草拱了下手,扭头就走。突然背后一阵寒风,他倒还算惊醒,侧身躲过,高玢翻手一把雪亮的匕首,面沉如水,“作死的番邦狗也敢觊觎,今日就宰了你,永绝后患。”说话间刷刷四五刀砍下,幸亏那匕首仅一尺多长,虽然锋利,但只是刺破了宇文彻的衣服,宇文彻没有任何防身的兵器,情急之下抬脚便踹,高玢“啊哟”一声坐在地上,俊秀的脸涨得通红,“你居然敢打我!”

    “疯子!”宇文彻爬起来,跌跌撞撞向小路逃去,高玢跳起便追,大喊,“有种别跑!”

    一个逃,一个追,那小路上有个宫人打扮的仆役,见状吓得魂飞魄散。高玢怒道,“不许告诉他!”仆役却摇着头,颤巍巍道,“世子,这、这不能呀,这……”

    “高玢!”陈望之闻声赶来,“我找了你很久,你在——”

    “我要杀了他!”高玢举起匕首,“让他对你——”

    “住口!”陈望之喝道,抬手推了高玢一把,高玢被他推得往后跌了两步,难以置信道,“你为了他,你为了他,居然打我?”

    “我没打你。”陈望之也着了急,“把匕首给我,石奴,你听我说……”

    宇文彻滚了一身泥土,坐在路边,看得呆住。高玢和陈望之极为亲密,从他一来到太学,便见二人形影不离。但是,忽然心头一动,难道高玢对陈望之也有那种想法?正愣着,眼前一闪,锁骨剧痛,顿时血如泉涌。

    第24章

    夜凉如水。

    怀中陈望之面容沉静,呼吸均匀。幽暗的烛光缓缓摇动,宇文彻眼神慢慢暗了下去,松开臂膀,坐起来,口很渴,他想喝酒。

    “怎么了?”陈望之睫毛抖了抖,闭着眼睛寻找宇文彻,“阿彻……”

    “我在。”宇文彻握住他伸过来的双手,牢牢攥紧,“别怕。”

    “那个人,那个人最后……死、死了吗?”陈望之喃喃,宇文彻低声道,“后来,他死了。”

    宇文彻讲述的故事里省略了陈望之。他说,高玢瞧着他不顺眼,故而处处为难,最后两人打架,高玢突然用匕首刺中他的锁骨,所以留下了这道疤痕。“坏人。”陈望之埋着头闷声道,“那个人,是坏人。”

    “我们只是意见不合。”宇文彻道。

    “意见不合,也不能用匕首伤人。再说,阿彻这样好,他为什么要同你意见不合?”

    “这世上的事情,很多时候是讲不明白的。”

    陈望之打个小小的哈欠,拉拉宇文彻衣袖,恳求道,“你躺下,搂着我好不好?”

    宇文彻依言,躺下将他环抱,“冷?”

    陈望之摇摇头,“不冷,这里最暖和。我只是,方才迷迷瞪瞪的做梦,似乎又有蛇来追我,我最讨厌蛇。”他叹口气,“我也想不明白,蛇为何一定要到梦中追我?我是不是以前经常拿刀砍蛇玩儿?”

    “没有,月奴性子最是温柔,不会拿刀砍蛇。”宇文彻吻了吻陈望之的发顶,手沿着他清瘦的脊背缓缓向下,“我这样,你难受么?”

    “不难受,”陈望之扭动几下,吃吃笑道,“就是痒。”

    “那这样呢?”宇文彻试探地拍了拍他的大腿,“有没有觉得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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