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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进门,雪郁恍惚以为有只毛绒大狗扑到脸上了似的,对方急切又焦灼,夸张低着脑袋询问他的去向。
    雪郁在短信里只简单说明了自己没事,并没有多说其他的,所以这会儿辛骁才会这样压制不住音量地问。
    他甚至没有去看旁边那位气到哪哪发白,好歹是自己名义上家长的男人,好像和他毫无关系的雪郁更为重要。
    雪郁抿唇,不能对燕觉深说的话同样也不能对辛骁说,稍有差池就会对他任务造成无可挽回的影响,没去哪儿,有点事,忘记和你说了。
    一惯的敷衍话术,搭配睫毛微颤清纯无辜的表情,这是雪郁隐含的不想多说的意思。
    辛骁伸起手揉了下后脖子,犹豫了一阵,最终选择没问:那先进来再说。
    雪郁低嗯,在进门时,短暂地往后看了眼,对了,他有点不舒服。
    辛骁这才把视线抬起。
    他与门口脸色虚白的燕觉深面对面,两秒后,保持的表情微变。
    他怀疑自己看错了,又或者是感觉错了,燕觉深身上那股仿佛被精神苛待过的萎靡气息,实在与燕觉深本人不符。
    但燕觉深确实表情绷着唇角绷着,和昨晚出门前略带焦急的紧绷又有所不同,现在的紧绷,带着很荒唐的一种,被辜负、被抛弃的感觉。
    于是辛骁自然而然地想到挂断电话前,燕觉深说的那句他在和他的好男友吃早餐。
    两分钟后,从房间出来的庄羡亭,看见沙发上坐着的两个表情如同复刻一样难看至极的人:?
    他有点困惑,不明白这两人是在干什么,从昨晚起就忙前忙后,现在人找回来了,反而板着张臭脸。
    庄羡亭转过眼。
    调动两人情绪的源头,就笔直站在墙角接电话,尴尬地用白皙的掌心拢住一点话筒,但仍旧有细碎的声音传出来。
    是极不标准拥有浓重英腔的汉语,每说一个字,燕觉深都会紧捏住沙发扶手:我刚刚路过一家店,里面的衣服好适合你,都是小巧的很可爱的类型。
    你穿一定很好看。
    对了,我还进去逛了逛,比萨帮你选了件小短裤,临走时从伦口中得知,比萨是那条蛇的名字,我感觉了下,这个尺码你穿应该正合适。
    下次见面我带给你,我还买了很多其他的。
    雪郁扭头看了眼极其寂静的三个人,指尖摁紧手机,呼吸欲盖弥彰地放轻,腿缝并紧。
    他很少会后悔做过的事情,但现在他后悔把联系方式告诉伦了,伦,谢谢你,但你别买了。还有我们晚点再说行不行,我这边还有点事
    那你晚点要打给我。对面的男人语气难掩遗憾,但很识时务,知道雪郁现在不方便,所以不纠缠。
    雪郁嗯嗯两声,仿佛有邪物会从手机里爬出来一样,在和伦简短说了声再见后,连忙就挂断。
    室内一下没了伦喋喋不休的声音,如同死潭水一般寂静。
    辛骁和燕觉深不同的点是,他缺少忍耐的细胞,他甚至没接触过电话那头的西方人,就产生了足够的排斥。
    等电话一断,他就问雪郁:那是你男朋友吗?
    燕觉深也侧过了头,不知是不经意,或是也对这个问题有一定的兴趣。
    啊?雪郁傻了两三秒,才想到他说的是伦。
    不是。
    雪郁不懂怎么都会把伦误解成和他是那种关系,他有点窘迫,而他又是很容易起反应的肤质,晕出点粉意的鼻头和耳尖,落在了燕觉深和辛骁眼里。
    像是被戳破了香艳秘密,不得已撒谎的表现。
    辛骁垮下了脸,但他又不敢对雪郁说什么,燕觉深至少比他沉得住气,脑子还能思考,他喉咙动了动,把伦贴心购置衣服的话从脑袋里排出去。
    裴老师,我伴侣现在回来了,有几点情况需要你知道。
    雪郁心想,每个家里都有些规矩,他一个外人肯定也需要遵守,很配合就道:嗯,你说。
    燕觉深顿了下:第一个,我晚上会和他一间房,你去我床上睡。
    !
    这句话一传进雪郁耳朵里,他首先感觉到的不是有地方睡的释然,而是怕庄羡亭吃醋,当即仰起含着湿水的眼睛。
    见庄羡亭表情没有变化,稍松口气。他蜷了蜷袖口的细长手指,一句我有租的房子住堵在喉咙,正要说出来。
    第二个,他以前发生过不好的事,所以不太喜欢一些长得高的西方人,特别是汉语不标准还硬要说的西方人,裴老师如果认识这种,还请不要让他看见。
    雪郁:?
    或许是先入为主,长得高、汉语不标准这两点几乎是照着伦的模子说的,雪郁愣愣消化,下意识哦了声。
    就这两点,裴老师可以先回我房间休息。燕觉深说完,仍有些胀的大脑,让他没听雪郁说什么,转身就进了庄羡亭的房间。
    庄羡亭在雪郁湿润润的睫毛上一扫而过,最后落在蔫巴坐在沙发的男生身上:辛骁,你也进来,有事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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