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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用木屑和洗衣粉的混合物搓着手,洗掉沾上去的机油后,这才拍拍她的头说:“想吃什么?”
    闻欣把藏在背后的手伸出来说:“知道你忙,已经买好了。”
    买好也得有地方坐,虞万支把自己写东西的桌子收拾出来说:“在这凑合一下吧。”
    这个位置就在车间口,机器声音不绝于耳,加上进进出出还有人,闻欣没好意思多说话,吃完就要走。
    夏天天黑得晚,六点还是亮堂堂的,虞万支只嘱咐道:“别走小路知道吗?”
    所谓的小路,就是在紧挨着的民宅们之间穿梭,家家都是房子盖得恨不得窗贴着窗,连一丝缝隙都没有,走在其中有一种空荡荡的感觉,时不时还有老鼠蹿出来。
    就是他不提醒,闻欣都是不敢的。
    她晃悠着到家属院,还没到楼下就觉得一片混乱,赶快往后退,伸长脖子看保安室里也没有人。
    一瞬间,她想起来中午有人到五楼要账这件事,寻思还是避一避,正巧回过头看吴静就站在花意门口,索性过去打招呼。
    花意这一回重新装修,可以说是格局大改,还搭出个阁楼做仓库,一楼全部改为店面,面积顿时大出一倍。
    这样的工程量,时间自然得延长,吴静一直挺过意不去的,毕竟谁也不希望总没工资,这会说:“以后能陈列的多,生意肯定会更好。”
    顾客有得选,做老板的压在货上的钱自然更多,但这压力不是给闻欣的,她透过落地窗朝里看说:“装得也差不多了吧。”
    吴静道:“还要一个礼拜才能营业。”
    说长不长的,闻欣盘算着自己六月的收入为零,只能在心里暗暗叹息。
    但平心而论,改造对她也有好处,毕竟以后能蹭个空调吹,她道:“行,随时叫我随时来。”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隔着街都能看到家属院门口闹哄哄,隔壁大姐凑过来说:“闻欣,他们这是干嘛呢?”
    闻欣哪里知道,摇摇头说:“我都没敢进去,只知道在打架。”
    就她这点小身板,别回头殃及池鱼。
    隔壁大姐很是可惜,又去别的地方转一圈,才回来道:“两口子闹离婚,说是男的在外头欠钱,女的不干,大着肚子还闹着要打掉。”
    闻欣心想还真是王哥家的事,长叹口气说:“唉,离婚也好。”
    赌钱是个无底洞,人的一辈子不能砸进去。
    隔壁大姐一脸诧异道:“这哪能算好。”
    她想不出来好从何来。
    实话实说,是闻欣的话也未必会这么做,但不妨碍她羡慕别人的勇气。
    不过她很少跟人争辩这些,实在是意义不大,这会淡淡说:“想做就是好的。”
    这是个什么逻辑,隔壁大姐还要说两句,余光瞥见吴静又吞回去,嘀咕着这儿还有一个离婚的。
    吴静都看得出来眼神中的含义,但对她来说已经是习以为常,只道:“闻欣,我先回去了。”
    闻欣应一声,隐约觉得听到自家自行车的刹车声,猛地向轴承厂到家的方向看。
    这个点,虞万支是打算再去加工坊干会活,但看家属院门口乱七八糟的,忍不住过来看一眼。
    闻欣悄悄过去,从后面拍他一下说:“这么早啊。”
    虞万支回头看是她,先上下打量才说:“出什么事了?”
    闻欣原地跳两下,叫他知道自己好端端的,这才说清原委。
    虞万支眉头微蹙道:“我看你一时半会也进不去,要不跟我去加工坊?”
    闻欣猛地拍手臂打死只蚊子,用力地挠挠说:“行啊。”
    这个点,加工坊还是很热闹,尤其老远就能听到女孩子叽叽喳喳的声音。
    闻欣奇怪道:“怎么有女生?”
    虞万支解释说:“新来的永丰他对象吧,叫小芳。”
    小芳啊,闻欣了然点点头说:“我记得永丰比东山小。”
    人有的时候不那么着急,看着比自己年纪小的人纷纷要结婚,十有八九也是热锅上的蚂蚁,她道:“正好,我有件事问问东山。”
    问的还是相亲的事,就是这个对象她有点犹豫,还是说:“结过婚,没孩子,男人在外头乱搞才离的,比你大两岁。”
    一般来说给人介绍二婚都不大好,但王东山的情况也有些为难,她还是下午从刘琼那里打听到的。
    王东山半点不迟疑,只说:“人家没意见就行。”
    闻欣便道:“行,那我找个时间带你去一趟。”
    择日不如撞日,正赶上她这几天没事做,很快跟刘琼约在一个下午。
    刘琼是个热心做媒的,说:“我们彩萍是十里八乡难得的好姑娘,一等一的能干,人特别老实,乖得很。”
    陈彩萍静静坐在沙发上,不知怎么,闻欣只看她的表情,就觉得“乖巧”是未必。
    很快也不出所料,陈彩萍清清嗓子说:“你叫东山是吗?”
    王东山没什么跟女孩子打交道的经验,慌得连连点头。
    闻欣瞅着就觉得不像样子,只要心里哀嚎两声。
    但陈彩萍不在意,谁叫她前夫就是那等子花里胡哨的,她自觉吃够苦,反而觉得挺好的。
    她现在看王东山顺眼,骨子里的泼辣劲上来,说:“咱俩单独聊聊,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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