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问心
黄昏时分，陈凡婉拒了张藤山的晚膳邀请，离开张氏府邸，又回到了南门东街的当铺。
李东海又带人忙碌了一整天，此时当铺已经彻底修整妥当，而且卫生也已经打扫干净，同时还招来了厨娘和杂工，只是徒弟尚未寻到。
陈凡在当铺内转悠了一圈，又进到后宅的库房中看了一眼，发现整个当铺整洁有序，各种物品也准备齐全，不禁心中十分满意。
他赞扬了李东海一番，又在后堂见了厨娘和杂工二人，也算互相认识一番。
厨娘名叫刘大妹，年约三十五六岁，长得身材结实，样貌亲切，说话做事却十分麻利，甚至走路也霍霍生风，显得爽快而又大方。
杂工名叫张二虎，年纪四十岁左右，长得身材健壮，样貌朴实，而且性格憨厚，做起事来认真而又负责，倒也十分不错。
而且两人是一对夫妇，做起事来也更加默契。
陈凡心中满意，微笑道：“从明天开始，我准备搬到这里来住。要不然城里城外的来回跑，太不方便了！”
“不过你们夫妇二人也不用来得太早，以后刘大姐你就负责午饭和晚饭就好，早饭我在外边吃。”
刘大妹笑着回应道：“知道了东家！”
陈凡颔首，起身又道：“行，那今天就这样吧！”
“大家都早点回去休息，明天咱们正式开门做生意……”
刘大妹和张二虎拜别了新东家，李东海也道别了一声，很快众人各自离去。
陈凡见天色尚早，便关门上锁，直接向城西走去。
他已经两日没有回家，决定回去住一晚，也向父亲禀告一下店铺的情况。
不过这一次他还是决定步行回家，并没有花钱租赁马车，而且心中有着一份期待。
“不知道能否再次遇见狐青儿小姐！”
他心中思索。
……
日落西山，天色渐暗，远离人烟的荒野之中一片寂静。
远处的云断山脉好似一条黑色巨龙匍匐大地，边缘与暗沉的天空相连在一起，显得压抑而又沉重。
壮阔的龙渊大江好似一条银色巨蟒穿梭游荡，滚滚奔腾的河水席卷而去，就如同连接了天地两端一般，显得浩瀚而又磅礴。
陈凡缓步而行，一路向月全山走去。
白石城西门到月全山下的距离只有十里左右，并不算太远。
他走了小半个时辰左右，已经走了一半路程。
而且体不虚气不喘，整个状态极佳，不禁暗暗喜悦，“果然练了武功就是不一样……上次走了一半就累得不行，这次却毫无疲惫……”
可惜回家的路上却平平淡淡，显然是无法再次步入神奇之路。
“唉，果然是有缘再见啊！”
陈凡叹息一声，不禁加快了步伐。
又不知走了多久。
他忽然皱起眉头，鼻间似乎嗅到一丝血腥味。
咔嚓咔嚓……
一丝丝细微的声音随风传来，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啃食咀嚼着。
陈凡悚然而惊，不禁暗自戒备。
也不知是否产生了错觉，他感觉后背有些发凉，后脖颈忽然皮肤隆起，寒毛倒竖，就好似有一柄刀子压在了后边，随时都会斩切而下。
呜呜呜……
忽隐忽现的冷风之中，再次传来一阵阵怪异的声音，好似风吹山石产生的异响，又好似某种动物的呜咽声。
也就在此时，陈凡突然心中一惊，整个人猛然向着左侧飞扑出去。
呼！
一道瘦长的黑影从后方扑杀而过。
嗬嗬嗬……
好似压抑在喉咙里的呜咽声响起。
陈凡翻身而起，左手伏地，重心下压，全身的肌肉紧绷在一起，同时向身后张望过去。
暗沉的天色之下，一条野狗站在一丈之外。
这条野狗的个头并不大，长短不过三尺左右，棕黑色的皮毛又脏又乱，整个身躯骨瘦如柴，四肢细长，显得一颗狗头十分硕大，紧绷的唇皮向上翻卷，露出一颗颗灰白色的利齿，显得凶残至极。
“该死……”
陈凡脸色铁青，不禁有些懊恼。
他竟然忘记了野外的危险。
踏踏踏……
脚掌踩踏地面的细微声音响起，但却又急又快。
下一刻，又有两道黑影从黑暗中飞窜而出，直接从左右两侧向着陈凡扑杀而去。
陈凡眼神一扫，顿时心中一沉。
这两条野狗一条棕黄色，一条黑黄色，同样皮毛杂乱，但身躯却十分壮实，四肢肌肉十分发达，显得更加凶残暴虐。
与此同时，正前方那一条黑色野狗也动了起来，直接从正面飞扑而起。
昂昂昂……
一阵低沉的狗叫声接连响起。
三条野狗直接从三个方向扑杀而下，模样疯狂而又狰狞。
陈凡面色凝重，猛然向后方跳窜躲避，但这几条野狗的攻击力十分强悍，跳跃奔跑的速度快若闪电，一瞬间封锁了四面八方，同时飞扑而起，向着他的脖颈和双腿间咬了过去。
“一群狗东西，给我去死吧！”
陈凡心中发狠，猛然出手反击。
他没有任何犹豫和思考，直接用出了莽牛大力诀的第一招。
莽牛顶角！
陈凡身躯紧绷，脊椎好似一张大弓瞬间拉紧，同时牵动了全身的力量，整个人彻底放弃了防御，就好似一头疯牛瞬间狂暴，沉重的脚步踩踏着地面，直接向着正前方的黑色野狗冲了过去。
呼呼呼……
冷风呼啸，衣袂翻飞。
陈凡猛然将右手肘撑开拱起，好似化作一颗狰狞的牛角，直接向着黑狗的胸口处撞了过去。
砰！
咔嚓！
一声脆响。
黑狗的胸口顿时凹陷一处坑洞，其内骨骼瞬间炸碎。
嗷！
一声惨叫。
黑狗的嘴巴里顿时喷出一股殷红鲜血，整个身躯好似破口袋一般抛飞而起，紧接着又重重的砸落在地，一瞬间便没有丝毫气息，已然彻底毙命。
昂昂昂……
另外两条野狗瞬间狂怒，攻击架势也更加残暴。
棕黄野狗忽然高高跃起，直接向着陈凡的脖颈左侧咬了过去。
黑黄野狗则是躬身下伏，直接向着陈凡小腹之下掏了过去。
陈凡神色凝重，但意识却一片冷静。
一瞬间，他就好像觉醒了某种天赋一般，竟然在生死之间轻松的应对着杀戮和战斗，就好似与生俱来的本能一般，没有丝毫慌乱。
莽牛顶角！
陈凡左手一甩，好似牛尾拍苍蝇一般击中高高跃起的棕黄狗，而且十分精准的打中了对方的脖颈。
下一刻，只听咔嚓一声脆响，棕黄狗脖子一甩，猛然倒飞而去。
噗通！
它的身躯砸落在地面，发出一声闷响，喉咙里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惨叫悲鸣，便已经彻底死去。
但也就在此时，黑黄野狗的攻击也忽然而至。
莽牛践踏！
陈凡眼神一冷，陡然双脚一错，整个人打着斜儿横移三尺远，千钧一发之际避开了黑黄狗的攻击。
再看他匆忙躲避时踩过的地方，竟然留下了一连串深达一寸的脚印，可见这一招多么狂暴凶猛。
“狗东西，给我死！”
陈凡怒喝一声，双脚再次踩踏着地面怒撞而去。
轰轰轰……
脚踏地面，沉闷狂暴。
陈凡身躯一沉，直接用左肩膀化作牛角，向着黑黄狗撞了过去。
咔嚓！
黑黄狗的脑袋顿时遭受了重击，旋即头颅一甩，脖颈处好似凭空拉长了一节，顿时传出一声脆响，两颗黑黄色的眼球同时充血外凸，一条黑红的舌头顿时吐出了大半截。
呼呼呼……
黑黄狗直接打着旋飞了出去，接着砸在地面后又翻滚了好几圈，最后终于停了下来，但却再也无法做出任何行动，已然彻底死亡。
嗬……
陈凡喉咙里吐出一口浊气，眼神一片凶残。
他胸腔内回荡着澎湃有力的心跳声，整个人气血翻腾，依旧沉浸在生死搏杀的激烈情绪之中。
同时双手忍不住微微颤抖，心中躁动而又愤怒。
“我必须变得更强！”
“这样不管是什么东西……就算是那些不可妄谈的妖魔鬼怪，我也要通通打死……”
陈凡压抑着想要怒吼的念头，终于平复了心中的躁动。
“以后不管是谁，惹了我就得死！”
他甩了甩长袍，直接迈开大步向着月全山走去。
也就在此时，他发现路旁一颗巨石后边好像有什么东西，隐隐有一丝腐臭的血腥味。
陈凡皱眉，微微移动几步错开了视线，直接向着巨石后边望了过去，顿时瞳孔收缩，心中一紧。
巨石后边竟然有一具尸体。
这名死者是一位中年男子，身穿一件灰黑色粗布麻衣，旁边歪倒着一个竹筐背篓，此时他肚腹已经被掏空，脖颈处也被撕咬的一片模糊，面容上依旧残留着恐惧痛苦之色，显得十分凄惨。
陈凡闭目吐气，心中不禁升起一丝不忍，但却又有一丝淡漠。
或许，是今天一口气看了五个人被砍头的关系吧！
“这该死的世道！”
他默然感叹了一声，直接回到了大路，继续向着月全山走去。
黑暗消退，月照当空。
寂静的荒野中，只留下一人三狗的尸体，无声哭诉着悲凉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