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一截红绳
血水模糊了双眼，洛云身体已经疼得麻木。
“不能倒下，小娘看着我呢，她还等着我去救，我是男人，怎会轻易被打倒。”
不知多少次倒下后，洛云呢喃着再次站起，抬头看一眼尸杆上满脸泪痕的许小娘，他灿烂一笑，扯动了脸颊伤口亦不自知。
许小娘张嘴在说些什么，只是太远，再加上洛云早已意识模糊，根本听不太清。
洛云朝着高空挥了挥手，似是告别。
“燃烧吧，疯狂吧！”
洛云呢喃，鸿蒙诀猛然运转，丹田灵火中的翠绿丹珠竟是炸裂开来，狂暴的能量登时如同脱缰野马，在他体内横冲直撞！
他丹田灵火开始剧燃，经脉寸寸崩断，血肉也因承受不住而皲裂。
洛云再次向前，速度已经变得无比缓慢，每一步过后便会留下浓重的血脚印。
全场寂静一片，不少心理承受能力弱的已经扭头不忍再看，大部分女人开始捂嘴哭泣。
这样的男人，谁又能不动容？
“疯子，这是个疯子！”马天阳看着洛云再次前来，不知为何竟是有种头皮发麻的感觉。
他的衣衫沾满了血红拳印，皆是洛云不要命一般留下的，虽然毫无威胁，却让马天阳骇然。
这个蝼蚁，他当真不知道畏惧么？
马天阳横剑于胸，他打算要一剑杀了洛云，因为不知为何，面对此刻的洛云，他竟然产生了胆怯的心理。
“这个世界于我就像是一场梦。”洛云一步一步向前，他在自语，声音却清晰地传遍了广场：“我走过了，无怨，无恨，只有憾！”
咚！咚！咚！
不知何时，洛云每一次落脚都会发出阵阵巨响，如同敲响的战鼓！
广场人群一阵骚乱，有些人竟是承受不住压力，开始逃窜，而被洛云直面的马天阳更是惊惧。
“我遗憾没能踏遍此地山河！”
“我遗憾不曾傲群雄，逍遥天地！”
“我遗憾未能完遗嘱，砸遍仙门圣地！”
“我更遗憾无缘牵你手，为你画眉，陪你直到苍颜白发！”
洛云每说一句，他的身体便震颤一下，直到最后一句语落，他仰天嘶吼。
苍凉、狂戾、霸道，就像来自蛮荒的绝世凶兽所发！
马天阳慌了，他不知洛云究竟发生了什么变故，但这一刻他感到了生命危险。
“见鬼，他怎会有如此气势，不能再让他蓄势了，立马杀了他！“马天阳压下心头恐惧，递出了生平最迅疾的一剑。
“我新学了一指，名曰‘破虚’！”
洛云无视了刺向自己眉心的一剑，他轻浅低语，落在马天阳耳里却像是地狱之音。
洛云突然动了，他伤痕累累的身躯在这一刻爆发出了骇人的速度，五尺的距离，洛云竟是一闪而至，如同破空瞬移而来。
破虚指！
这个显现在神秘古纸上的武技，洛云第一次看便感悟颇深，先前一直在他脑海推衍，这还是第一次使用。
便如同先前养刀一般，洛云也在养这一指杀意，将体内狂暴的力量全都聚集在指尖。
一指如剑，点在马天阳眉心。
砰！
猛然爆出一声沉闷炸响，马天阳头颅赫然竟是炸裂开来，他到死都没反应过来！
血雾朦朦，好不绚烂！
“啊！”
广场彻底乱了套，无数人惊恐尖叫，高台之上有人伤心怒喝，无数甲士拔剑提戟涌来。
洛云眼前模糊，一片血色，他挣扎着最后一股残力，踉跄向尸杆的方位走去。
一步两步……
洛云终是失去了身体的控制，向前扑倒。
而在他意识弥留之际，他看到一个老人踏破虚空而来。
本是晴空万里的天空骤然变色，灰色阴云遮天蔽日。
苍老的声音带着无尽的怒火响起，如同魔神咆哮：“辱我轩辕帝脉，你们都去死！”
※※※※※
“你是谁，我不和你走！洛云死了，我陪他一起轮回！”
……
“他没死？！快，救救他，我求求你了！我跟你走，只要你救他性命！”
……
“洛云，你怎么这么傻！我爱你，但我要走了，等我重获自由，我来就找你，不论天涯海角。”
……
绵长一吻，含有苦涩的眼泪的味道。
一截红绳飘落。
※※※※※
无尽的黑暗，无尽的苦痛。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有了一丝亮光，宛似温润的灵泉，在体内缓缓流动。
“我死了么？是下地狱还是到了天堂？怎么好像听到小娘在说话？她怎样了？”
洛云有了一丝意识，却无法掌控身体，如同回到了刚被放逐到魔祸之地的时候。
鸿蒙决运转，一路畅通无阻，咦？经脉不是被巨大的能量破坏了么，怎会完好如初，甚至更加宽阔坚韧了？
洛云意识逐渐清晰，随着鸿蒙决的运转，灵力冲刷着身躯，。
“疼！我似乎没死，我还活着！”洛云激动非常，劫后余生的喜悦填满心间。
巨量的灵气被身体吸收，化作最精纯的灵力融入丹田，微弱到几乎熄灭的灵火再次开始跳跃，一点点壮大，重获生机。
神秘古纸不再吸收灵气，反倒吐出淡黄的气息，反哺着洛云丹田的灵火。
灵火跳动的愈发强劲，很快便恢复了先前的水平，只是它的成长还在继续。
时间流逝，灵火不再增长，仍在吸纳灵气，不断凝实，慢慢的达到了极限。
“给我破！”
已经蜕过一次凡障的洛云很清楚这样的情况意味着什么，因此他体内鸿蒙决运转不止，积蓄着打破壁垒的力量。
终于，灵火突如雨后春笋一般窜起，无形中的咔咔破裂之声再次响起。
洛云身体的伤口逐渐复原、无痕，当灵火不再有变化，洛云悠悠醒转。
天空碧蓝如洗，纯净的没有一丝杂质。
但是当洛云坐起身，向四周看去，饶是他饱经生死关，自认定力不俗，仍然吓了一跳。
面前如同人间地狱，放眼望去，巨大的广场之上全是尸体。
只是没有血流成河，每个人的身躯皆是干枯，如同失去水分的枯草。
这种死法洛云再明白不过，他们是被吸干生命本源而死！
洛云缓缓起身，眼睛没有过多的怜悯，一系列的遭遇已经让他对这个世界有了足够的认知。
四下里没有许小娘的身影，洛云脑海中涌现那几句话语，且在他的手中，躺着一根红绳。
这是许小娘平日里束发所用的红绳。
洛云用红绳将头发束起，抿了抿苦涩的嘴唇。
“我们会重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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