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决定
大姐和宋词,都认同方进,觉得此人可以托付。
如此,她还有什么不放心的?上一次,那个卓颢的事情,怪不得大姐,百晓生小组的人能力有限,查不到那么隐秘的事情,也是情有可原的。
云锦抬头望天,今天的天气似乎格外的晴朗,空气中那淡淡的荷花的清香,让人心旷神怡,心情豁然开朗。
有这么一个好姐姐,退过亲的她,还能找到方进这么一个好夫婿,可真是她的福气啊!
要知道,这世上对退过亲的女子,是何等的苛刻,何等的不公啊!若是当年大姐没有把她和弟弟们从安远伯府带出来,没有取得他们的监护权,退过亲的她,肯定是被她那些所谓的长辈,随便让人一顶轿子抬去做妾。又或者,嫁给什么不堪的、有权有势的人做续弦。
当初,她退亲之后,她那嫡亲的祖母,就曾经打着为她好的幌子,想要把她许给一个三十来岁的人做续弦。那个人,正是祖母娘家的人,是祖母很喜欢的一个侄孙。年纪大一点,其实都不是什么大问题,但是那人只是个酸秀才,考了无数次举人都没能成功,依然在科举的路上坚持不懈。吃的喝的,都是前妻留下的嫁妆,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又酸腐得很。她小时候见过那人,十分的不喜,甚至还有点厌恶。
让她嫁给他做续弦,也不过是祖母打着她的嫁妆的主意,想要帮衬娘家一把,并不是真心为云锦着想。其用心险恶,无情无义,实在让人既无语又愤怒。当初,大姐狠狠的发作了一下,把那嫡亲的祖母的愚蠢的、无情的打算,彻底压制了下去。
如今,终于有了一门靠谱的亲事了,云锦的心里暖暖的,就好像在那寒冬的时候,沐浴在了暖阳之下,感觉舒服极了,心里有着说不出的熨帖和温馨。
东方画锦也很是开心,云锦能得方进和方母青睐,实乃意外之喜。原本,她还做好了方母会不喜的心理准备,打算找个机会,请定国公夫人和长宁侯夫人做个说客,好好劝说方母一番。
只不过,想到某一点,她的眉头又不禁皱紧了。
报告显示,跟方进订婚,其实还有一个顾虑:他的祖母跟母亲不对付,方老夫人表面上给外人的感觉很不错,私底下其实却是个混不吝的。
最要命的是,这老夫人喜欢跟方母作对,二十年以来,乐此不彼。凡是方母喜欢的,她都要厌恶;凡是方母做出的决定,她都要反对,都要坚决的否决掉。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就说方进的那表妹倩儿吧,只因为方母对这侄女儿的性情瞧不上,不喜欢倩儿觊觎自己的儿子方进。为此,倩儿就这么奇迹般的入了老夫人的眼,这奇葩老夫人就拼命给倩儿和方进创造了好几次单独会面的机会。要不是方进实在对倩儿不感兴趣,甚至有点讨厌,警惕性很好,拒绝起来又够坚决够强硬,早就中了招了!
老夫人去了别院避暑,若是她回来了,听说了云锦的事情,说不定会闹出什么风波来呢!
唉,人生不如意之事,处处皆是啊!
“云锦啊,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你自己看着办!”东方画锦把关于方老夫人的情况,都跟云锦一五一十的说了,让她自己拿主意。
云锦不禁瞪大了眼睛:“啊?果真如此?那老夫人,就这么难缠?”
果然,之前都是她太过天真了一点。在这世上,哪里有那么完美的人家?方母不是恶婆婆,又对她青睐有加,这是老天爷看不得她太过美满,所以要安排一个奇葩祖母,来考验她的决心、信心和勇气么?
东方画锦点头,叹了口气:“你不用太忧心了,如果觉得这家人不行,那就另外再挑选!有大姐在,总会给你选一个好人家,一个好夫婿!十七岁怕啥?大姐觉得,十七岁还是小姑娘,还不用太着急!”
“大姐,我不怕,不忧心!老夫人是个奇葩,那又咋样?只要方夫人和善,方将军也是个好的,那就没有多大的关系!一个奇葩老夫人,只要大姐稍微看顾一下我,我还是可以应付得来的!”
大姐的话,让云锦的心里暖烘烘的。她走近东方画锦,用力的拥抱了一下自家大姐,然后为大姐斟了一杯茶,用双手恭敬的递了过去:“大姐,喝茶吧!这是今年新出的茶叶,是极品云雾茶,味道很不错!”
迤逦的晨光之中,她满眼儒慕的看着自家大姐,唇角微微扬起,勾出一抹灿烂甜美的笑意。
有大姐,可真好啊!只要有大姐,天就塌不下来!无论前路有什么险阻,她都不会退缩,不会害怕,都会大步向前,勇敢面对!
东方画锦欣慰的点头,开怀笑了:“好,既然你这么说,那么我就跟方家联系,约定见面时间。到时候,就把定亲的日子给定下来,你觉得怎么样?”
云锦含羞点头:“我听大姐的!”
方母接到拜帖,不禁眉开眼笑,当即就回了贴子,邀请东方画锦和云锦三天后过府做客。
她知道,东方画锦这是对自己的儿子方进很满意,打算跟方家结亲了!
方进从衙门回来,笑得合不拢嘴,看上去有点傻乎乎的。
方母忍不住大笑:“瞧你这出息!”
心里,却甜甜的,很是开心。儿子有了喜欢的人了,那姑娘也对儿子有意,郎情妾意,比啥都要好!人这一辈子,能遇上一个自己喜欢的,对方也喜欢自己的,着实不容易。
将来的日子,儿子的小日子能过得幸福快乐,她喜闻乐见,求之不得。
约见的日子,之所以定在三天后,是因为她着急想要把府里好好收拾一下,最起码要彻底的清扫一遍,并把某些破旧的地方,好好修补一下。如此,给云锦姐妹留个好印象,让儿子可以得偿所愿,抱得美人归。
见面的过程,在此不赘述,反正一切顺利,皆大欢喜。转眼十天过去,亲事很麻利的就定下来了。
方进成了云锦的未婚夫,隔三差五的,会来花梨山庄呆上一天半天。这是应东方画锦的邀请和提议,在小学堂做个旁听生,跟着孟大师和齐大师增长见识。对于这一点,无论是方母,还是方进,都十分的乐意。毕竟,方进武将出身,在文化方面多少有点欠缺。
顺便,跟云锦接触一下,彼此之间多一点了解,看看两人到底是否真的合适。借此机会,东方画锦也好进一步观察一下,看看之前的调查报告是否有纰漏,此人是否真的值得云锦托付终身。
叶茂跟方进相处得极好。
年幼懵懂的孩童时代,总是需要有那么一个景仰的对象,作为自己的精神支柱。虽然,大姐也让叶茂十分的敬佩,然而作为一个男孩子,这还远远不够,需要有一个年长的男性,来代替父亲的角色。
方进在这个时候出现了。
相处了三个月,云锦对方进很是满意,花梨山庄的人,也都对他很是满意。他自己就更加不用说了,云锦的聪慧善良,果敢坚强,都让他欢喜极了!只觉得这样的姑娘,正是他理想中的妻子,更何况这还是自己的心上人儿!
只是,有人总是喜欢搅和别人的幸福。
这一天,花梨山庄迎来了一个意外之客。
来者,赫然是方进的祖母,方老将军的妻子方老夫人。方母和方进,都没有陪她一起来。看样子,她这是偷偷来的。而且,看她那脸色,应该是来者不善。
东方画锦心里不悦,却也不敢怠慢,拿出了十二分的真心,来招待这位贵客。不管怎么说,这人都是方进的祖母,日后云锦嫁去方家,这老太太若是诚心为难的话,云锦可没有好日子过。
然而,你对人真心,对方却未必会领情。
这个看上去满脸慈爱的方老夫人,那慈祥的面容背后,却怎么看,怎么都有几分凉薄。
她一张嘴,就直接说方进和云锦并不合适,说方进如何的配不上云锦,卖力的劝说东方画锦,为了云锦好,还是赶紧的退了云锦跟方进的婚事。同时,还不忘跟东方画锦推销自己的娘家侄孙,明晃晃的想要撮合那侄孙跟云锦。
看今天这个架势,不知道还以为,方进不是她嫡亲的长孙!她对他一点也不心疼,可劲的糟蹋,一个人可以糊涂到这种地步,偏心到咯吱窝里,实在让东方画锦心惊!
“对不起,这事我不能答应你!你请回把,就算是要退亲,也得方进亲自来退!”东方画锦的心里十分的恼怒,再也忍无可忍,很干脆的下了逐客令。
“你,你欺人太甚,竟然敢赶我走!”
方老夫人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满脸的愤怒。
方老将军长期在边关,为国效力,婆婆去世的又很早,公公不理后宅的事情。在将军府,可以说她一人独大,一向作威作福惯了。在外面她也是个很会装的,世人一般也会看在方老将军的份上,给她几分薄面。
今天,在小小的花梨山庄,她竟然被一个弃妇给打脸了!是可忍孰不可忍,这口恶气她可是无法咽下去!
“走着瞧!日后,你们姐妹俩可别跪着求我!”
扔下一句狠话,方老夫人气冲冲而去。
东方画锦冷笑一声,心里有点不安,有点担心,却也没有太放在心上。
只要方进是个立的起来的,就什么都你不用怕!
她做人极有分寸,从来不去惦记别人的东西,也从来不主动去得罪人招惹人。不过,若是有人招惹她,想要欺压她以及她的亲人,那么无论对方是什么身份,她都会挠上一爪子,绝对不会做缩头乌龟!
两世为人,相信老天爷不是让她来受罪的,圣母白莲花这个套路,一点也不适合她。对于恶人,对于“奴大欺主”之人,她是绝对不会手软的!
妹妹云锦,她是护定了!一个不靠谱的老太太,还不至于会吓得她退婚,办法不是没有。只不过,得看一看,方进和方母,到底会有什么决定和举动。
******
平王府举行花会,给花梨山庄送来了请柬。
东方画锦带着一家大小,应邀参加。
花会于五天之后举行。
安鸿远得知,连忙赶来了花梨山庄。
东方画锦很是惊讶:“小舅舅,是不是有什么急事啊?”还不到沐休日,小舅舅的眉宇之间,又有点担忧。
“画锦,我于梦中得知,平王的嫡次女嘉和郡主,要在十日后跟人私奔。那人是个骗子,按照梦中的走向,嘉和郡主的后半辈子,将会十分的凄惨。要不,你阻拦一下?如此,也算是结下善缘,多了一个可以求助的好友?嘉和郡主此人,品性还是很不错的,是个善良正直的女子!而且,平王和平王妃的为人,都很不错,是皇室之中少有的良善之人!”
生怕她不答应,又连忙补充道:“那个骗子,跟柳家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也是翰林书院的学子,跟柳家子弟走得很近!”
东方画锦一听,没有半点犹豫,当即点点头:“好,我答应你!”
安鸿远欣慰的笑了:“那好,到时候你去参加花会的时候,多亲近一下嘉和郡主,跟她搞好关系!十日后,咱们再见机行事,你看如何?”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画锦可以这么爽快的应下,他很开心,也很欣慰。
东方画锦笑着应下:“行,就这么办吧!”
宋词担心画锦姐弟几个和一双儿女会被人欺负,也早就计划好了,到时候也要去平王府参加花会。这请柬,他自然也是收到了。
话说,他一般都不会去参加那劳什子的花会,不过不管他去还是不去,无论谁家举办花会,只要是跟他没有仇恨的,都一定会给他送请柬。
平王正在水榭招待客人,丫鬟来报:“启禀王爷,秦王来了,如今正在荷花池的凉亭那边看景。”
平王猛然站了起来,厉声呵斥:“你傻了啊?秦王来了,如何不速速请到这里来?!”
丫鬟也很是委屈:“启禀王爷,锦绣乡君一家人也在荷花亭,奴婢过来之前,秦王正抱着小王爷摘荷花呢!”
小王爷,指的是东方画锦的儿子晖哥儿。
就在一个月前,宋词跟皇上请旨,将一双儿女的名字写入了皇家族谱,册封晖哥儿为秦王世子,册封卉姐儿为荣华郡主。就连东方画锦的名字,赫然也出现在了皇家族谱上,“秦王正妃东方画锦”,这几个字,是那么的耀眼。
衙门里的和离档案,痕迹也被抹得一干二净。
可怜,当事人东方画锦,还被蒙在了鼓里,全然不知道,自己竟然又成了秦王宋词合法的妻子。不过,孩子们认祖归宗的事情,她还是很清楚的,也是经过了她的认同的。
事到如今,总不能让孩子们依然背负着野种的骂名,她想通之后,就跟宋词签了一份协议:孩子们可以认祖归宗,不过在满了十二岁之前,必须留在她的身边,由她亲自教养和照顾。
宋词一手抱着一个孩子,指挥着侍卫,给孩子们采摘荷花。时不时的,会抽空瞅一眼正坐在亭子里喝茶的东方画锦。
微微笑着喝茶的东方画锦,让人想起江南的水墨画,是那么的清新怡人,给人一种低调的妍丽之感觉。除此之外,又如那早春的花草树木,浑身上下,都洋溢着蓬勃的生机,活力四射。
那些规矩学得一板一眼,只知道风花雪月和玩心眼,不知道人间疾苦的名门贵女跟她一比,一下子就失去了魅力,就连那江南第一才女柳依依,也黯然失色。
东方画锦,还隐隐有一种侠女的感觉,为人处事,有一套自己的行为准则,让人不禁心生敬佩。
一时之间,宋词看迷了眼睛,不禁感慨万分。
这个过去他曾经十分嫌弃的妻子,如今每天都在刷新他对她的认知。这么说吧,她简直就跟一座取之不竭的宝藏,时常会带给他惊喜,让他无法不刮目相看。
这样的东方画锦,让他越来越喜欢,逐渐深深的爱上了,难以自拔,泥足深陷。
******
柳依依快要疯了!她挨打之后,又被祖父下令,扔去了寺庙,美其名曰让她沾染一下佛香,好好反省一下。锦衣华服,金银首饰,几乎尽数被没收了,身边只余一个三等的粗使丫鬟,还有几支过去她看都不会看一眼的银簪子,以及一小袋散碎的银子。
幸好,她之前有所警觉,自己动手在亵裤上缝了一个内袋,藏了几张百两的银票。如此,心里才踏实了一点,不至于要担心有一天会饿死。
被祖父毫不留情的放弃,转而培养看重堂妹柳芹芹,这就意味着,她跟秦王宋词之间,再也没有半点可能了!就算她成功爬上了秦王的床,只要秦王不愿意,柳家也不可能为她出头了!
在这个瞬间,她只觉得五内俱焚,心中那仅有的一点点期盼和希望,在这个时点,被碾压成了粉末。风轻轻一吹,就会飘散在天际,再也无处寻踪。
她不甘心啊!可是,不甘心,又能咋样?
被祖父坚决的抛弃了的柳家女,即便回到江南,心比天高自私凉薄、、满腹算计的父亲,也不会再接纳她了!少不得,还会亲自拿着棒子,把她当众打出家门。
绝望之下,柳依依还是不甘心,决定再赌一次。
这一天,她在秦王府附近守了好几天,好不容易得知,秦王去了平王府参加宴会。她在平王府的侧门那里,幸运的抓到了一个平王府的丫鬟。在丫鬟发怒之前,连忙塞给她两张一百两的银票,直接说明了来意:“这两百两银票给你,你给我一套你自己的衣服,并带我进入平王府呆一天。”
这个丫鬟的身材都跟她差不多,甚至连脸型也很相近。若是穿上这丫鬟的衣服,行事低调一点,一时之间,估计不会被人揭穿,可以挨到她见到秦王。
丫鬟高兴得要疯了,没有犹豫,很爽快的就答应了下来。柳依依来过王府两次,因为长得倾国倾城,给她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这人对秦王痴心不改,执迷不悟,据说秦王很是讨厌她。
不过这也没啥,柳依依不过是想要一个亲近秦王的机会,又不是要去刺杀秦王。相信就算日后被戳穿了,以平王和平王妃的仁慈,还有她活契的身份,也不过是被王府辞退,最多被痛打一顿。
更何况,她觉得自己不会那么倒霉,觉得柳依依即便被抓,也不会连累到自己。毕竟,王府里那么多的丫鬟,跟她一般年纪的就有一百来人。只要她不在众人跟前晃悠,找一个僻静的地方躲起来,就不会被指认出来。
在王府做事,累死累活,早起晚睡的,一个月才一钱银子的月钱。她还要供养七岁的弟弟,每个月付了房租,都不够养活弟弟,更不要说送他去上学堂了。二百两银子,她得在王府干上多少年,才能积攒够啊?不要?拒绝柳依依?她可不是傻子,更不是疯子!
丫鬟的贪心,一念之差,就把柳依依设法弄进了王府。
此时,秦王已经被平王请去了水榭,还把一双儿女也带去了。主仆之间,相谈正欢。
没有了孩子的牵绊,东方画锦主动往众位夫人小姐聚集的地方走去,她的目标自然就是嘉和郡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