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刘知府家境不错,可在家里,又哪里享受得到这边儿的美食,一顿饭吃得他舒服的不行,忍不住都想赋诗一首,赞叹人间没有,天上才有的美食。

    可以说,口腹之欲乃是人之天性,一个女人,想要抓住一个男人的心,首先要抓住他的胃,这句话真是很有道理。

    刘知府回去就给刘晖送来一整套名贵的笔墨纸砚。

    而且隔三差五地要找借口过来一趟,积极频繁到,花媚娘都担心那位王家的奶奶会因为嫉妒,而□□了。

    即便如此,她也不会做把刘知府往外赶的事情。

    刘知府甚至提出要真真正正地把花媚娘接进门,给她个正经的名分,到不是为了花媚娘,而是为了刘晖。

    外室子的名头实在不好听,容易让人看不起,既然这个儿子有出息,他当然愿意给儿子铺路,刘家不是什么大世家,就是土鳖,暴发户。让知府的父亲那一代,这才开始发迹,家里有出息的子弟真是不多,现在拿得出手的,也就是刘知府的嫡长子刘启阳,如今再多一个,没人会不乐意。

    花媚娘也没拿架子,别说什么在外面自由,进了那个家,还得给正室夫人磕头请安,被拿捏着过日子。在外面倒是自由,可她要是没个男人,没个名分。将来刘知府死了,她就什么都捞不着不说,一个女人没有家,没有丈夫,死了都是孤魂野鬼,地府不收。

    这个时代的人,本就相信这些东西。

    刘晖不管原主父母的事,要是他总纠结这些,估计都要为自己是个私生子而烦恼,为自己的‘母亲’不要名声,抢了别人的男人而烦恼,那烦恼的事情也未免太多,他能重活一次就感觉很幸运了,还有什么可挑捡的?

    也不知道刘知府是怎么和他夫人说的,反正就定下过年的时候,接了花媚娘进门,还要把刘晖写入族谱,名字变成刘启晖。因为刘家这辈排启字,以前未入族谱,刘晖没资格用这个字,现在进了刘家,当然要变一变了。不过刘晖还是有些不大习惯,上辈子习惯了叫刘晖,现在乍改了名字,还真有点不舒服。其实他纠结这些是真的没必要,因为以后冠礼他还得起字,而字就是日后最常用的名字了,直接叫他名字的就更少了。

    刘晖大概猜测,可能是王夫人觉得,丈夫在外面养个外室,养一个私生子,对名声不大好,可能影响阳哥儿的姻缘,这才答应下来。再加上刘知府的母亲还在,老太太总不会为难自己的儿子,以前刘知府不提,她只能当不知道,如今提了,自然没有不答应的道理,再说,刘启晖好歹是刘家的血脉,老太太不会不喜欢多子多福。

    开祠堂是件很麻烦的事,不过,麻烦的不是刘晖本人,他就等着最后去祠堂拜一拜,见过族长,再去见过王夫人,和家里的三个兄弟互相拜见,大家改口称呼他二少爷,后面还有两个庶子,排名依次后推,就完事儿了。

    折腾完,临到过年前,花媚娘和刘晖终于带着下人搬进了刘家的主宅,王夫人面上做的不错,给花媚娘拨了个不小的院子住,还比照另外两个庶子的例子,把刘晖也安排到前院的青阳园。

    刘家的主宅给刘晖的印象并不好,总觉得太沉闷。不过,青阳园有一个小角门,直接和街面相连,进出方便,刘晖心里明白,这大概是王夫人担心他带坏了她的亲儿子,所以才远远地安排他住下。不过,她是什么心思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刘晖自己感觉很方便。

    进了刘家,除了几个兄弟外,还多了一个表妹。据说是他嫡出大哥的未婚妻,偶尔早晨去长辈那儿请安,还能碰上。

    每逢此时,君平安也会很客气地给刘晖行礼。其实这位表小姐的身份并不低,人家是官家千金,她家少爷只是个不起眼的庶子而已,双方完全不应该有交集。不过五丫其实还没想明白,刘启阳的婚事在刘家已经不是秘密,这位表小姐给自己找下家倒也不奇怪。毕竟刘家其它庶子是真个没有刘启晖这位新进门的少爷强。

    好在君平安并没有其它的动作,时间长了,大家也就都慢慢习惯,只当这位小爷投了表小姐的眼缘。

    除了这些鸡毛蒜皮的琐事,搬入刘家,刘启晖还添加了一项任务,就是去家学里读书。

    不过,所谓的家学就有一个糊涂的老举人教书,刘家的少爷们也就在里面混日子,人家刘启阳是不去的。家里给他请的先生就有一大群,他的课程属于精英教育,家学的大众教育,根本不适合人家那样的天才。

    身为庶子,刘启晖当然没那种待遇,自己老老实实地去上课,再过一阵子,他表现的不错的话,或许刘知府会专门给他请个先生来教导教导。

    家学里的课程很简单,耽误不了刘晖其他的差事,不过,却挺有用,那个糊涂先生就姓胡,好歹是个举人,教书之余,时常喜欢唠叨科举的事儿。

    刘晖以前可没参加过科举,就算背书难不倒他,写时文也难不倒他,弄几篇范文慢慢扒也就是了。可有一个懂行的人教教科举的门道,他当然乐意,每逢上课,他就带点儿零食瓜果,或者下酒的小菜,闲暇时给胡先生送去,两个人聊聊天,小酌一杯。

    别说,胡先生还真挺喜欢他,他应试教育出来的,自己弄的套路,把个文章弄得花团锦簇,字也不错,长得符合本朝的审美,也许将来真能金榜题名。胡先生老了,没有什么奔头,只想着安安分分地在刘家的家学里养老,可要是一个秀才举人都教不出来,怕是刘知府也不会高兴,既然此子有天分,他也不介意当真上上心,没事儿就给他开开小灶,还托自己的同窗,弄到些往年科举的题目,让刘启晖做。

    过去刘启晖读的那些小说里,大家族子弟之间互相攻讦,互相陷害,只为争宠等等奇葩事件,他一样也没遇上。最应该看他们这几个庶子不顺眼的嫡长子,甚至连面都只是新年的时候,正经见过一回,话不到三句半,连对方是圆还是扁都没看清,估计走到大街上,一准儿认不出人。

    他猜测,大概这位知名的风流才子,是真的有意求公主,如今特别活跃,只要是有名望的人举行的文会,他都要参加,时常有极好的诗词传出,拼命刷名气,今年就要参加童子试。

    刘启阳忙成这般,自然是没精力关注一个庶出的弟弟的。

    胡先生也觉得刘启晖现在的水平,参加童子试考取个生员的资格没问题。来年参加乡试,过了没问题,主要是这家伙应试的那种文章做得很是不错。但依靠这个想拿进士,就很不容易。但想想刘启晖的年纪,就真的是很不错。

    这段时间刘启晖叫科举考试压得实在难过,所以休沐日他打算去山上那庄子呆二天。这么长的时间,倒底叫他联系上山里的那个什么神医了。人毕竟是群居动物,不可能跟外界一点儿也不接触。刘启晖到没和他多熟悉,就是有一次‘神医’出来采药,碰上大雨,收容了他一夜。

    总之,勉强算是点头之交。当然,那场大雨不是刘启晖弄的,他还没有招风唤雨的本事,巧合而已。

    说是神医,其实在他看,就是个性格很平常的老头,也许是医术还不错的医生,可半点儿都不神秘,之所以不肯离开断龙山,不过是为了那山里天然成长的上好药材罢了。

    人生七十古来稀,他一个七十多岁的老头子,孤家寡人一个,唯一的爱好就是制药,自然是得找个有药材天然生长的山林隐居养老。

    其实,和这个神医结交,最后也不一定用得上,不过未雨绸缪罢了。刘晖现在的身体也只有十二岁,等他需要用到这个神医的时候,估计那个神医在不在还二可之间。不过人家行医一辈子了,总是会有点徒子徒孙,只要接上线,他以后总是不会少了大夫的。可能是因为刘晖不似其它的人般的烦人,这神医倒也高看他一眼,二人关系倒是好了不少。左右刘晖不缺钱,便让这个庄子接手了那神医的日常必须品。

    时间飞逝,刘启晖在刘家也呆熟了,他手头有钱,出手大方,除了王夫人和她那帮亲信,他敬而远之之外,家里其他人他处都挺亲近。

    刘知府的幕僚师爷,书童小厮,和他的关系至少算不坏。

    很明显,刘知府也还算看重这个儿子,肯定不能和嫡长子比,但也能比得上另外两个从小养在身边的庶子了。

    君平安这个表小姐跟他的关系,也稍微亲近了一点儿。其实有时候刘晖也挺奇怪君平安她爹怎么就给她起了这么个名字?不是说不好,只是太随便了些。后来有一次他忍不住跟他亲娘花媚娘唠叨,才被普及了一下。他所谓的君平安其实平安只是人家的小名,就像现代也有人给自家孩子起个什么宝宝,贝贝之类的。至于女子,其实根本就不用什么名字。在家叫君家的大姐儿,在外面叫君家的大小姐,等以后就是君氏了。当然,古人嫁人后可能丈夫给妻子起个字,这个就不是现在还没嫁人的表小姐能有的了。

    这日,一大早就落了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