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回 月之咒缚
我醒来看到的第一张脸，就是魔，我的哥哥，那张平凡无奇却散发着耀眼光芒的脸。
他跪坐在他的斗室，担忧地看着我，旁边是脸色苍白嘴唇紧抿的歧原。
“你一心想要知道的真相……残酷吧？”魔说着，泪水终于从他安静得异常的脸上滑落，他静静地坐着，像看着远方的雾气一样凝视着我，“这就是真相……我多么不想你知道！我以为我可以阻止的……”
“不要说了！”我仰望着屋顶，那里星辰密布，排列成亘古令人迷惑的轨迹。我的眼泪顺着眼角无声滑落。
良久的安静。
我终于艰难地转过头，看着魔：“哥，你都知道的，我们的敌人一直都不是魔族，而是暗黑族，是不是？你都知道吧？！”
“不！”魔的手轻轻抚上我的脸，“对于人类来说，魔族，也是敌人。只不过，比较起魔族来说，暗黑族，是更邪恶更加不被饶恕的力量。”
“为什么？为什么夜一定要死？”我激动地质问，“他是想要帮助我们的啊！他想帮我啊……”
“你还不明白吗？夜必须死！因为，如果他活着，就不会有人相信你是真心为了这个世界而战！他们都以为他是你的爱人，他们听到了，看到了，所以离开了！巫师们在死亡关下离开了你，难道还不能使你觉悟吗？”歧原激动地冲我喊叫，“他始终是魔族，你要是坚持跟他在一起，那么还有多少人愿意跟随你，支持你？种族之分不存在你心里，不代表别人也会置之度外！人类和魔族永远是天敌！就是因为这样！就是这样！冥月夜比你更早的看清这个事实，所以，他才不得不这样做！”
他缓缓跪倒在我面前，脸色悲壮到了极点：“他得多爱你，才能做出这样的牺牲！”
“是啊，他得多爱你，才能抛舍下他一直为之奋斗的族群……”魔的声音低沉了下去，渐渐只剩下我的哭泣，像空中凄艳的亡灵摇响的风声。
“我会把你杀死他的事公之于众。”最后歧原第一个站起来，“这个消息很快就会传遍北陆——我们的首领，我们的救世主，杀死了魔族的王——这，就是你所要付出的代价！”
歧原离开了，我随后跟着离开，因为我忍受不了这种难耐的寂静，也忍受不了和魔单独在一起，不仅因为他欺骗了我这么多年，也因为今晚的事有他在场。虽然夜的死不能责怪他，可是我无法控制自己去怨恨任何知道这件事的人。
他为什么可以这样无能无力？他不是大祭司吗？他是星辰师啊！为什么，为什么还要看着这种悲伤的事情发生？！
我站在皇宫的一角，静静注视静谧而暗中剑拔弩张的黑暗，深深吸了口气，努力把悲伤压制了下去。我的事情还没有做完，夜已经死了，留给我的，就是彻底摧毁这个旧世界，在废墟上，建立起一个新的国度！
“不好了！”歧原匆匆追来，喘着气，“落日寒先发制人，伤了我们好多人，夕无夏被擒，若木春、风离秋受伤，雪药冬支撑着逃出来，见到我之后就昏迷了，现在在魔那里治疗！我们怎么办？”
我大吃一惊，镇定了一下，马上说：“我们赶去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形，看看能不能救出一部分人！”
“我也是这个意思！”歧原匆匆跟我赶往寝殿，一路上闻讯而来的侍卫不计其数，路上倒毙的人也比比皆是。
我更是心急如焚。
不知道这次进宫来的人都怎么样了，伤亡如何？
就在我们突破侍卫的拦截，看到寝殿前的广场时，我和歧原诧异地对视一眼，同时停住了脚步。
广场中央是受伤倒地的我们的人马，广场周围围满了剑拔弩张的侍卫们，奇怪的是他们竟然没有一个上前夹攻，而是围成一个大圈，看着中央的某个人。
落日寒白须飘飘，恼怒地站在寝殿的台阶上，盯着那个人，恨声道：“你这个孽徒，竟然敢背叛我！你好大的胆子！你敢弑师吗？！”
那人冷冷地站在原地，衣襟随风而动，声音如冰一样冰冷清脆：“你能够杀了自己的徒弟都不眨一下眼睛，我为什么不敢？”
落日寒仰天而笑，声音中却殊无笑意：“哈哈哈！原来你是为了青遂歌那个孽徒而来！想不到我落日寒收你教你，今日你却反过来咬我一口！”
他俯盯着那人的双眼：“青遂歌背叛我，去帮助湖水蓝那个小妖女，他死了活该！月墨夏，你也要和他一样吗？”
“小妖女？不！她是我们的救世主！”月墨夏冰一样冰脆的声音在夜晚的风里传播，“只有你这种利欲熏心的老东西才会跟她背道而驰！”
落日寒的脸铁青的颤抖着。
她缓缓举起手中的剑，侧平在脸颊旁，剑锋对准落日寒，一字一顿：“而我，会追随我爱的人的足迹，把他没有完成的事情做完！你会灭亡的！”
落日寒脸都扭曲了，他恨恨地盯着月墨夏，恨不得把她咬死。
“就凭你，也能杀了我？”他恶狠狠地从牙缝里说，“做梦！你的武功都是我教你的！你只不过是个小小的武士而已，也配和我这种大巫师较量！”
“那就试试吧！”月墨夏平静地说，剑身一振，平滑地对准落日寒而去，剑锋耀出月华的光芒，她的声音空灵澄澈，仿若月华洒满长空：“剑——神——灭！”
歧原握住我的手骤然收紧。
我诧异地转头看他，止住我本来打算帮助月墨夏的巫术。只见歧原颤抖着嘴唇，今晚第二次表现出失常：“那是——啊，那是——”他的声音干涩暗哑得几乎无法听清，“那是武士的绝顶剑术，以自己生命为代价夺取对方性命的招式！”
我的手从他手中滑落——“不！”
月墨夏和落日寒同时向后跌倒。
魔法师们发出齐声惊叹，卫士们呆若木鸡。
月墨夏喘息着跪起来，手拄着剑，看着魔法师们，目光似乎在搜索什么，她终于把目光对准我。
“湖水蓝……”她的手遥遥向我抬起。
“月墨夏！”我飞奔而去，扑倒在她身侧，她紧紧握住我的手。
“一定要……一定要完成……”她喘息着，嘴角涌出大量鲜血。
“是！”我用力点头答应。
“杀了冥月夜了吗？”
“……是！”
“我想，我终于有了配上他的资格。”
她微笑着，缓缓把头向地面靠去，苍白优雅的手从剑柄滑落，最后一丝微笑还残留在唇上。她口里的他，当然就是青遂歌。
我轻轻抚上她的眼睑，泪水滑过脸庞。
“你一直配得上的，一直配得上！”我悲伤地看着她尚带笑容的脸，“我答应你的话，一定会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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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待夜复活的人多吗？顺便问一句，你们接受湖水蓝有孩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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