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错综复杂
“爷爷。”
“冷爷爷。”
焚炎和冷夜几乎同时开口，这样的处罚，根本没有实质性的痛苦，不是吗？
这个世界上，千千万万的人根本不是世家嫡系，可他们的生活依旧安好，不是吗？
他们从一开始，就把焚梦划分在自己的守护范围内。可如今，明明是焚冰犯下了罪行，梦儿从一开始就是受害者，但到头来，焚冰这样的处罚，究竟算什么？
就算焚家真的有一次庇护族人的机会，可也不该用在这儿才对，受害者毕竟是焚家整整失散了二十七年的嫡系骨血。
“这件事已经定了。”焚焰的声音里，依旧是熟悉的独断专行。
“我不会再爱你了，冷夜。”焚冰轻轻松了一口气，看着眉头紧蹙的俊逸少年，表情一如既往的高傲。尽管心真的很疼，但她不想那么轻易认输。
“你怎么，没有死呢？”冷夜终于望向她，说出的话，却薄凉得让人绝望。
有从炎炎夏日，一瞬进入皑皑白雪，无法突然适应带来的，几乎死亡般的彻骨冰寒。
焚冰脸上所有的高傲，散了一地，露出支离破碎的柔软内心。
她看着那个少年眼中清晰的厌恶和杀意，耳边回荡着那样残忍却又好听的话，觉得有什么东西，一步步离她而去。
她恍然记起，炼狱之行前，她见到冷夜时，那样的欢欣。
她听过她二伯的婚礼，那时焚城的每一寸土地，都笼罩在艳红的喜庆中，华贵如同传说中的婚嫁。她想，等不久之后，自己和冷夜的婚礼，也同样可以华美如传说。
她一直是自卑的，因为冷夜太优秀，容貌太无双。若非焚家嫡女的身份，自己只是清秀的女孩子，根本无法触碰那样如同神祗的容颜。
她其实，一直担心冷夜离她而去。毕竟，冷夜对她的厌烦，一直不曾很好的掩饰过。
可真的到了这一天，看着他为了别的女子，对自己说出如此刻薄的话。才真正惊觉，冷夜，是真的离她而去了，永永远远的离她而去。
前所未有的疲惫冲击着身体和灵魂。
好累，那就，不要醒来了吧，永远永远不要醒来。
焚冰的昏厥是在所有人的意料之外，没人想象到，她会对冷夜用情如此之深。
“你认识我师尊？”昏厥的焚冰被她父母送走之后，焚梦望向依旧萎顿在地上，一直陷入自己思绪里的焚火，语气冷淡地问。
她是真的累了，不想再伪装了。
她一向不喜欢这样的生活，可是，她从来就没有选择的权利，从来没有。
“你师尊，我当然认识他。”焚火听到师尊这个词，望了焚梦半晌，终于站起身，开口说话。
“二十七年前，我侥幸遇到他，他是我一生的信仰。”提到这，焚火的眼睛里突然出现了狂热，那样强烈的狂热。
“你的那块令牌，就是我在旁边，看着他完成的。他还说，如果遇到了你，帮他好好照顾你，因为，他要远游。”焚火的神色里，都是狂热和疯狂。
“你自裁吧！如果师尊知道，今日你在陷害了我之后依旧活着，那么，焚家，都会死。焚冰的所有罪过，麻烦你帮她扛。”焚梦叹了一口气，说道。
师尊是自己唯一的亲人，他那么护短的人，如果知道自己曾经受过那么多的苦难，不知道会不会迁怒整个倾世大陆上的人。大概，必须吧！
“从知道你是他徒弟的那一刻起，我就没有继续活下去的打算，对不起。”焚火望着眼前淡雅的女子，笑得释然。每个人都必须要为自己所犯的罪负责，就算犯罪未满，也同样需要负责。
只是一直想起，自己刚遇到他，得知他是名满天下的炼丹师和炼器师时，那种无法言喻的欣喜。
初次见面，自己明明都打算放弃焚家的一切，就算做个记名弟子，或者仆从也好。跟在那样的人身边，无论何种姿态，本来就是一种荣耀。可惜，他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他以为，他们的缘分，永远止于此。因为他本来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谁料再次相见，他告诉自己，他收了一个弟子，那会是他唯一的弟子。他要为她炼制传讯令，以确保她的安全。
自己那时，其实羡慕极了他口中的那个弟子吧！
所以，他不惜背叛焚家，只是因为温家曾经侥幸获得过一块上古炼器师遗留下来的记忆水晶。
他一直说服自己，自己绝对会比他的弟子强。可十年之后，自己居然成了陷害他弟子的人。
他怎么可能会想要伤害那个人的弟子，怎么可能呢？
也罢，自己无颜再见他，那就自裁吧！
“我很累了，就先回宛居了。明日宴会开始前夕，请叫暗卫通知我，谢谢。”焚梦望了一眼室内众人，神色冷淡的告辞。
“梦儿。”
“梦儿。”
焚梦回头，望着开口呼唤自己的几个人脸上的欲言又止，笑得温和。
“冷夜，焚炎，碧瑶，谢谢你们，明天见。”焚梦说完，转过头，不知在看什么，半晌后才离开。
“爷爷，宴会之后，我会去远游，谢谢您一直以来的款待，焚梦不胜感激。”
女子的话语，一字字传来。话中的内容，客气疏离。
室内，安静得几乎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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