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3章 感情
因为周少瑜的乱入,班家如今的日子要好过的多。在无需为生计操心的情况下,班固对于撰写汉书更加的上心,不过速度上仍旧是快不起来。
理由却也简单,如今不过是公元58年,离蔡伦发明蔡侯纸并献给汉和帝的105年都还早着呢。时下书写文章之类,都是用缣帛、竹简。
缣帛自然便是丝织品了,这玩意虽然利于书写,但价格却不便宜,毕竟在古代,绢帛可是能够直接当作钱花的,甚至于乱世当中货币系统崩溃,绢帛仍旧可以通用。
固然因为周少瑜的关系,使得班家的条件好上不少,但偶尔用用这玩意可以,真大规模买,仍旧是开销不起。是以主要以使用竹简为主。
可即便只是竹简,价格也算不得多便宜。大多时候,都是班超上山砍伐竹子带回,而后自己制作,单这就需要花费不少时间。
谁都知道纸张对于文化传播的重大影响,在这个市面上虽出现纸张却压根不利于书写的年代,可想而知,各家的藏书有多么珍贵,所以说,先前周少瑜用大量古籍乃至孤本刷班家的好感,哪怕只是借阅,效果都杠杠的。
不过有句话说的好,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历史上的班昭肯定很难有机会出远门,所以最合适的改变她性子的方法,莫过于出行了。
说起这个,便不得不惊叹一下古代那些文人的强大之处。
古人赶路,大多情况下都是只能靠自己开着11号步行前进,而国家之大,动不动就是上千里,就拿写出《史记》的大能司马迁来说,这家伙年轻时候就去岳阳,又跟随皇帝去过平凉、崆峒,随后还奉命去过巴蜀,最远的,甚至到过昆明。
再比如李白这等大牛,看他的诗句都知道去过多少地方,蜀道难,难于上青天。你瞧,这不就是表示去过巴蜀了么。
周少瑜自认没那么出息,到是可以坚持步行,可既然要带上班昭,总不能让人家妹子辛苦嘛,这是出去游玩兼开阔视野的,不是出来受苦的,真走这么远的路,白嫩嫩的小脚丫都得给走没了。
对于出行游学一事,班昭的兴趣极大。如果不是周少瑜提议并强烈要求,以班昭的性子,很可能就一直宅在屋里了。可眼下自家夫婿乐意,班昭自无拒绝的道理。
几经商议,洛阳就可以不用去了,怎么说也是在那长大的,班昭对洛阳也算熟悉,自无必要再去。
最终决定西进,过长安,出司隶,进凉州,瞧一瞧塞外风光。
出行那日,众人送行,别人都还好,就是曹小姑那幽怨到极致的目光着实让周少瑜汗颜,这妮子在得知此事后,第一时间就闹着想要同去,以她有一定女子当独立的思想,自然对这种事的兴趣极为浓厚,奈何被曹家强行镇压。本来嘛,未及笄的小少女,出啥远门,再且,人家小两口一块,你一个义妹掺和进去干嘛。
看着周少瑜驾着马车越行越远,曹小姑也不知想到什么的,忽的一跺脚,哇的一声便开始痛苦,抹着小眼泪就跑回家,将自己关在屋里好久都未出来。
而另一边,周少瑜开始了自己的劝说大业。
这年头没有马鞍之类,是以对于骑马,大多人是不会的,甚至于压根不接受,当然了,这和马匹价格高昂也离不开关系,单是买马就不便宜,后续的饲养,也是一笔不小的开销。除此之外,按照时下的划分,需要骑马的职业都属于下流,一点也不高雅。
而周少瑜时间有限,想要在六个月内来回瞧一瞧西域塞外,那就只能从赶路方式上做文章。马车固然比步行快,可比起策马,却又差了不少。那么要教班昭骑马也就是理所应当。
若当真按照时下的固有观念,有身份的人,除却武将,基本是不会选择骑马的,除非一种情况,那就是逃命。不然的话,要不马车,要么坐轿,再不然么,骑驴!
骑驴就算了,周少瑜没那爱好,虽然古代文人似乎都挺钟情于此,甚至产生过不少歇后语,比如什么骑驴看唱本走着瞧之类。
“这世道仍旧算不得太平,连接赶路,荒郊野外,难免会碰到劫道的山匪……”周少瑜用保命做忽悠,几经劝说,总算让班昭答应此事。
而对于周少瑜拿出来的从未见过的马鞍,到是没有太大感觉,班昭的确有才,但见识尚浅,连马都没见过多少,如何会一眼看出这玩意对于骑马的重要性。至多也就是好奇,为何每次靠近城镇的时候,都会下马步行,且将那马鞍取下隐藏。
骑马代表速度,速度则一定程度上代表刺激,那么刺激又代表什么?
举个例子,在后世的社会中,有不少游乐场的存在,理由有着各种刺激游戏项目,其中最为闻名的,莫过于过山车。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讲,这玩意是绝对足够刺激,就算还不兴,跳楼机什么的,总有一款可以让你放声尖叫。
班昭向来最是律己,行为举止自有一套规则,你能想象这妮子放声尖叫的场面?
当然了,骑个马而已,尖叫是不至于的,但骑行初期,少不得连连小声惊呼,紧张的不行。更莫说两人共骑,周少瑜坐在背后亲昵的搂着,光天化日之下如此亲密接触,二者相加,就足够破掉不少班昭原本的性子,挑战她自我约束的规矩。
总归一点一点的磨呗,周少瑜可不希望以后当真变成一个一板一眼处处讲规矩的妹子,规矩固然重要,可自家人,没必要那么讲究咯吧。
走走停停,第一日压根就没赶多少路,到是班昭差点没被颠散了架,对于还未熟悉掌控骑马诀窍的新手而言,越是紧张,就是绷紧身体,骑马就越吃力,待到周少瑜搭好帐篷准备食物的时候,班昭的精神儿都已经一副恹恹的状态了。
原本按照班昭的意思,做饭什么的,自然归她来处理,可眼下连站起身来都费力,止不住的发颤,这还如何做饭?因此心中难免愧疚不安,这可和她的‘规矩’不一样来着。
周少瑜心中轻笑,还是那句话,慢慢磨嘛。
一路向西,骑马多了,总有彻底适应而后熟悉的时候,然而当班昭打算恢复一定原则问题的时候,却因为水土不服身体状态更是不佳,在原地停留了十余日不说,最虚弱的时候,甚至还要让周少瑜喂食,但也因此,两人的关系显然要亲密多了。
对于班昭而言,不论当初是如何看待周少瑜的,既然已经出嫁,就已然决定从一而终一辈子,夫便是夫,相夫教子,本就是她应履行的义务。可若说感情方面,多少还算空白,固然随着相处有所增加,但总归缓慢,直至此事发生,才彻底发了芽。
后世婚姻大抵讲究自由,绝大多数情况都是先恋爱,后结婚,然后对于先结婚的事情普遍持反对态度,但实际上,却也不能全盘否认。
莫要说古代了,后世建国初期那些年,大多数夫妻还不是组织介绍先结的婚,且真要说结果多糟糕的,也没多少。而再看后来社会整体风气改变之后,人们的离婚率又是多少……
婚姻不同于恋爱,是柴米油盐相互扶持的过日子,生活中难免出现磕磕绊绊,是否能走到最后,两人性格的磨合最为重要。说性格不合,这只是一个幌子,如果谁都不愿牺牲一丢丢做出改变,这世间哪有那么容易找到直接就性子最是合适的另一半。
当然了,先结婚也要看整体的环境如何,若是离婚成本太低,更无须考虑其他过多因素,那么先结婚然后最终离婚的几率必然不低。
以古代而言,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好些夫妇在成婚前连面都不曾见过,高矮胖瘦,是何模样,一概不知。而整体的环境风气,又绝非可以随随便便就离婚的。
在这等情况下,哪怕初见印象不满意,两人都只能选择相互适应。以此为前提,然后再加之已成既定事实的婚姻关系,成为了两人绕不开的羁绊,自然而然便在二者心里留下一个烙印,在无论如何,对方也是自己的夫(妻)。
综合以上因素,在不自知的情况当中,便已然对心理产生影响,从而进一步影响行动,促使两人逐渐了解熟悉而后磨合,但凡不是那种性子完全相反的存在,一般而言,至少寻寻常常安安稳稳的过日子绝不是问题,若是一切顺利,先结婚后恋爱,有时候反而更加和美。
也是基于这一点,周少瑜当初自觉在班昭路线自觉走不通之后,果断干脆彻底放弃,专攻其兄长班固的路线,先成婚,然后再培养感情。
然而这一套在后世肯定行不通,委实是离婚太简单了。只要不涉及复杂的财产纠纷,只需一张一页都不到的离婚协议,往民政局一站,不过几块钱的手续费,短短几分钟,一本离婚证就新鲜出炉。
是以这一套能够成行的条件,首当其冲的就是外界各项因素使之不能随意离婚。
以上,饶是班昭一开始对于周少瑜的印象极为不好,但一旦成婚,刷起好感来反而事半功倍,谁让已经是人家的夫了呢?除了接受,又当如何?这等时候,只要稍微表现好一些,人家心里头也更加好受温心,更莫说周少瑜这等表现更是良好。
而只要感情到了,不自觉的为对方做出改变,也就成了顺理成章。
好吧,周少瑜这老油条已经愈发有勾搭妹子的经验了。实际上,莫看他如今妹子多,可自身的改变必然也是有的,若是单独一个模板,当然没可能让所有妹子满意,这才有了对待不同的妹子,自身自然便有相应变化的结果。
比如对待李清照,尊重方面自是要比其他女子要高。再比如对待萧美娘,二人感情乃是无言默契当中而生,两人在一起,往往都是平淡温馨为主,无需太多对话,便能感觉极好,且周少瑜也很少会对其嘴花花。又或者是面对李秀宁,总是想尽办法要逗乐于她,然后看她淡淡的无表情面容破功,无论是展颜一笑还是简单的抽抽嘴角,那那都是大为成功开心的很。
男女的结合,势必都会对对方造成一定的影响,从而让对方在思想言行见解等方面一点一点发生变化,如果没有,那么对不住,要么,你们感情不够,要么,过于自我。
是以,周少瑜想要以此影响班昭的法子绝对是行得通的,但反过来,周少瑜又何尝不会有变化。
班昭是极为聪慧的女子,纵然有意见,也不会直接提出。以古时的思想,男子的自尊最是总要,而妻子当以尊夫为首,若是当面数落,不但与女子行事方式不合,更容易让男人烦躁,从而引得关系僵硬导致不合。
往往最惯用的手段,便是通过书信的方式,先自诉一番,大概意思一般都是‘我嫁过来,得遇夫君,心怀感念,思及过往,甚觉幸甚,怀着此等心情,相夫教子……’,先是如此表达一下夫妻之情,诉说一下自己的感情,肯定丈夫的号和自己的满意。然后再开始例举人事先例,说以前谁谁谁如何如何,犯了什么错或遇到什么事,如何应对最终成就佳话云云。
直接指出毛病?没有的事!不然怎么叫委婉呢。
此一招,古代女子通用!不说别人,就说周少瑜自家的妹子,在原本的历史上,萧美娘对杨广就用过。就连千古第一才女的李清照,同样如此,赵明诚想要纳妾,李清照一封书信过去,赵明诚老实了。
男人嘛,就像是个叛逆期的娃儿,你得顺着来,不然你越是直接,方式越是强硬,人家反而越是要跟你硬着来。可你若是要走温情委婉路线,男人反到心怀愧疚和不安,然后做出改变。
反正不知不觉当中,周少瑜日常风格,不再那般随性随意,举止之间,更添几分儒雅。待事后突然发觉,周少瑜也是乐得不轻,这算是谁影响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