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秋风起

      天气闷了几天,倒是下起了大雨,到处黑压压的一片,顾夜白从刑部出来,幸好丁牧带着伞

    “王爷,再过两日少将军就要被送回来了……王妃那,怕是……”

    “到时候叮嘱府里的人别乱说话,王妃出了什么事的话……”顾夜白回头眼色凌厉的望了丁牧一眼

    丁牧感觉像有刀子划过,无意识的缩了一下头“小的明白”。却是犹豫了一下“但王妃如果出府的话,怕也是瞒不住的”。

    “走吧,我自有办法。”

    雨下个不停,一滴一滴的像敲进了顾夜白心里,他明白,纸包不住火,安然终归会知道,可他总想着事情或许还有回圜的余地,终是多瞒一天是一天,他看了看天,山雨欲来风满楼呀,终归是他疏忽了,竟没注意到先前刮了那么大的风。

    安然在门口等了许久,终于看见顾夜白和丁牧走过来,“回来了”安然忙把他被雨打湿的袍子取下来

    “怎么又到门口来等,这么大的雨”说过许多次了,好像老是记不得

    “今天没什么事,怕你没带伞”安然摸了摸他的手,凉凉的,还是不太放心,回头叮嘱小桃“去厨房把先前熬好的姜汤送过来”,小桃应下边去了。

    顾夜白牵起她的手望书房走“最近忙吗”

    安然却笑了“我除了看看医书有什么好忙的”

    “嗯”顾夜白想了一下说道“过几日就是我额娘的祭日了,你有空的话就多抄些经书”

    “嗯”安然却是怕他又难过,“想来额娘在天上看着你越来越好也是很高兴的”

    知道她是在安慰自己,顾夜白却觉得更加不安,“安然,你会不会离开我”

    安然笑了,很认真的看着他,“不会”

    “不管发生了什么事都不会吗”

    安然心里有些奇怪,却也想着可能是因为他娘亲的缘故“不会,我在额娘灵位前说过,会一直陪着你”。看他还是一副低落的模样,安然抱了抱他“是不是这几日太累了,总觉得最近不太高兴”

    “没有,走吧”。喝过姜汤以后,顾夜白称安然去了厨房,便去了偏院找蓝息

    蓝息正坐在屋里喝茶赏雨,老远看见顾夜白过来,“哟,什么风把你吹来了”说着还往屋外看了看“不对呀,今天下的是雨,没刮风呀”

    顾夜白收了伞“老头,我今天不是来和你斗嘴的”

    蓝息看他神色严峻,倒也不闹了,除了丫头受伤,还没叫过他这种表情。蓝息拖过一把椅子来“说吧”。

    “什么”蓝息听完大为震惊“丫头知道了吗”

    “不知道,所以你这几日别让她出门”顾夜白喝了一口茶,不知这茶泡了多久,竟这般的冷,“小白”蓝息正色道“丫头那么聪明,你能瞒她多久”

    “能瞒多久是多久吧”却是撑起了伞“接下来只得你多费心了,走了”。

    安然一连抄了几日的经书,觉得乏得慌,前几日想出门,被蓝息用各种理由拦住了,什么“想吃她做的糕点”,什么“他不舒服,让安然看看”,什么“想听听她和师父的事”……前两次安然没多想,后来却觉得不对,他好像故意不让自己出门似的。

    “小桃”安然放下笔,“老先生今天在府里吗”

    “不在”小桃想起今早看见他出门“好像说有什么病人请老先生去瞧一瞧”,安然想了想“去厨房把食盒拿着,我们去刑部”

    “好勒,小姐,走正门吗”,小桃也觉得很奇怪最近她好像出不了王府,每次都被拦下来。

    “走侧门吧,近些,也没什么人”,心里的不安感又冒了出来,好像挥之不去。

    用午膳的时间,刑部没有多少人,走得急忘了拿碗筷,安然让小桃去厨房借一副新的,自己提着食盒去了议事厅,以前倒是和沈安远来过两次,安然也还记得路,终于是凭着记忆找到了,本想敲门进去,却听见里面有谈话声,想着还是等他们谈完再进去。

    屋里九王却是望着顾夜白,这么多天了,他倒没什么动作,一直照着父皇的意思在做,九王却是有些心急,这一年来顾夜白越来越得父皇器重,如果不能称这次机会,那以后恐怕……

    “七哥倒还静的下心看书,看来沈将军的案子办得倒挺顺利的”

    顾夜白知他的用意,也不欲和他相争“九弟说笑了,都是为父皇办事,自然得尽心尽力”

    见他这样云淡风轻,九王却是有些气恼“就是不知七嫂怎么样了,你说沈老将军通敌叛国死了倒也痛快,可这少将军……”却是顿了一顿“我前两日去看了,七哥果然是比我狠,那伤,滋滋,怕是撑不了多久了吧”

    顾夜白抬头欲说话,却听到外面传来什么东西撞击地面和丫鬟的声音,“小姐,小姐”,小桃慌了,自己不过找双筷子的功夫,一来却看见小姐倒了下去。听着颇像小桃的声音,顾夜白心想不妙,打开门果然看见安然倒在地上,旁边的饭菜撒了一地。

    “让开”

    小桃看王爷脸色阴沉得吓人,忙跟在他后面回府。

    “不碍事”蓝息给安然把过脉,“气急攻心,服一贴药,好好休息就好了”,看了看顾夜白全程黑着的脸,叹了口水“当务之急还是想想丫头醒来怎么对她说吧”,回头对众人说道“都下去吧,这有你们王爷就行了”。

    顾夜白看着安然,他有一刻甚至希望她就这样静静的睡着,今天什么都没发生过,他不知道要怎样和她说,他要怎样告诉她用兵符派沈家军增援的事是骗她的,那不过是为了向父皇表明安然是不知情的,而她的父亲死在了战乱之中,还被扣上了通敌叛国的帽子,他要怎么告诉她,她的哥哥被押送回来,为了逼迫他认罪遍体鳞伤,他更不知道他怎么让她知道,这件案子的主审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