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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浮气躁的是六娘。

    陈家母子两个都不是好东西,她想要更强的外力,作为她的外援。

    她思来想去,南安侯府肯为她打算的没有,安然跟她有旧恨,且安然的年纪又小了些。若是三娘肯出面,是最合适的。可是如今六娘身子重了,未必肯掺和到这样的事情中来。

    出了这样的事,她自然想去回娘家哭诉一番。

    可当初那大红洒金信笺上,清清楚楚的写了她跟陈谦有私情。恐怕太夫人和嫡母赵氏,也是有龃龉的。

    思来想去,六娘决定去三娘府上碰碰运气。

    毕竟今日发生在她身上的事情,简直就是前些日子,在三娘身上所发生的事的翻版。推己及人,总能引起三娘的同情心罢!她才进门就被人摆了一道,若是此刻忍气吞声,往后的日子要怎么过?

    三娘是个性子直的,也没有那么多小心眼,故此六娘便放松了些警惕。

    六娘这几日表现的愤怒和失望都是在可控的范围内,不会让丁氏母子觉得危险。也正是六娘看起来一贯柔顺,她们原先无心中对六娘看管倒轻了些。

    她去丁氏那儿知会了一声,说是要送些礼物给到三娘面前。等闲就是有人,也很难攀得上三娘。六娘把礼单子拿了上去,丁氏忙又添了不少东西,亲自嘱咐身边稳妥的人跟着一块去。

    六娘确实拒绝了,而是趁着没人注意,自己也跟上了马车,去了毅郡王府。在那里,她的哭泣才能发挥最大的作用。

    等到丁氏发现时,六娘已经上了车,悄无声息的出了门。

    故此等到三娘和安然犹豫了片刻后,还是让人把陈府来的小丫鬟到来,若是真的出了事,她们面子上也不好看。

    而这个小丫鬟,实际上就是六娘本人。

    三娘正和安然在一处看小孩子的衣裳、袜子等小东西,正要说话呢,只听宝蓝色的焦布帘外头,传来了画屏的一阵低呼声。“六姑奶奶?”

    在里头原本没上心的三娘姐妹两个,顿时放下了手中的东西,抬眼面面相觑。

    不多时,帘子被聊了起来,果然映出一张漂亮却略显憔悴的面容来,还真的是六娘!

    前些日子回门时,一身大红色遍地金褙子、头戴赤金红宝石头面的六娘,是何等的光彩照人,如今的六娘,却是未施脂粉,有种楚楚可怜的柔弱美感。

    “六姐?”安然见了,忙从软榻上站了起来。

    三娘也觉得奇怪,惊讶的道:“六娘,怎么是你来了?先前也没下个帖子过来。”

    两个人话六娘仿佛都没听进去一般,脸色苍白、神色木然,眼中一片空洞,整个人看起来都颇为失魂落魄。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过了一会儿,六娘才如梦初醒似的,“扑通”一声跪在了三娘的面前。

    “陈家欺负人太甚!求三姐给我做主!”

    第168章

    安然和三娘对视一眼,俱是看出了彼此眼中的讶异来。

    六娘这是在婆家受了气?

    照理说,不应该啊——安然在心中默默的想着,陈家母子她是知道的,捧高踩低自是不必多说。对陈家来说,能娶到六娘,绝对算是祖坟上冒青烟了。这一世安然不怕陈谦的缘故也因为故此,商贾之子攀不上侯府的姑娘。

    虽说六娘事出有因,她先跟陈谦有了私情,这才不得不把她嫁到陈府。即便是六娘有些不检点了,可是陈家仍然称得上运气极佳,京中侯府的姑娘做儿媳。

    更何况此时还没离了京城,陈家在京中无甚根基,可六娘的娘家南安侯府作为勋贵世家,在京中还是有些分量的。再说了六娘的嫡姐、庶妹都嫁的很好,一个是世子妃一个是侯夫人。

    陈家脑子抽了才会在这会儿得罪六娘。

    看起来着得罪还不是一般的得罪,安然了解六娘,她是个能忍耐的,是个会察言观色的人,也会使些手段能让自己过得好些……怎么会就被欺负成这样?泪水涟涟的跑到三娘面前哭诉?

    六娘应该很清楚,三娘不喜欢她。因为安然的事情,三娘不说对她恨之入骨,也很是看不上她攀咬安然的做派,故此她成亲那日,三娘都不是特别热络。

    然而六娘此刻还是乔装来了毅郡王府,显然是走投无路了。

    只见她穿了件家常的藕荷色褙子、梨花白的裙子,俱是半新不旧的打扮,头上简单的挽了个纂,零星的点缀了两朵珠花,看起来很是狼狈。

    三娘给安然使了个眼色,安然会意的点头,随即她走了下来,俯下身去扶六娘。

    “六姐,先起来说话。”往日的恩怨先抛开,安然放柔了声音道:“你这么哭,三姐也不知道你到底出了什么事,怎么能帮你想法子解决呢?”

    说着,安然递了块帕子给六娘。

    陈家母子给她的打击,虽说超出了她的预料,可这件事六娘还是早有准备的,故此也不算太失态。

    画屏早机灵的搬来了大圈椅让六娘坐下,安然则是站在一旁,等着六娘说出事情的原因。能让六娘如此方寸大乱的事情,恐怕非同小可。

    “六娘,你先说说,到底陈家怎么欺负你了。”三娘纵然讨厌六娘,到底是同父的姐妹,她也不好就赶出去,坐视不理。她扶住肚子,放缓了语气问道:“哭不能解决任何问题。”

    听到三娘和安然劝她,六娘总算收住了泪。

    只是她通红的眼圈、犹自泛着水光的眼睛,衬着她憔悴的脸色,倒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

    “三姐,陈家欺人太甚。”六娘攥紧了手中的帕子,苍白了脸,咬着牙道:“今日我跟着婆母待客,要去后院赏梅时,却撞见了陈谦跟一个丫鬟拉拉扯扯不清不楚的。陈谦喝醉了酒,大放厥词,那些话让人听了很没脸。”

    “后来我才知道,他不是酒后失仪,而是在我进门前,就跟这丫鬟有了首尾。如今那丫鬟昏倒在地上,被大夫诊出已经有了近两个月的身孕。这会儿陈谦正嚷嚷着要抬她当姨娘!还对我出言不逊!”

    六娘说着,不由又滴下泪来。“而婆母瞧起来,竟还是支持的!那丫鬟就藏在她的院子中,她帮着陈谦瞒住和那个贱人的来往!”

    她的话音未落,安然和三娘都睁大了眼睛。

    说实话,陈家母子能做出这样的事来,安然倒是一点都不意外。毕竟上一世,自己也是在陈府中被磋磨致死,丁氏的手段高超,丁氏对陈谦的纵容,安然都是看在眼中的。

    纵然安然只是寒门女,只要陈谦喜欢,丁氏便同意他把安然抬进来做嫡妻。只在以后慢慢料理安然,离间安然和陈谦。

    可是六娘和当时的自己情况又不同。安然那时身份低微,便是被陈家折磨死了,陈家在扬州的地界摆平这些事,还是轻而易举的。六娘却是侯府庶女,比起陈谦来身份高上不少,是下嫁陈谦的。

    安然还记得,成亲之前,丁氏来南安侯府时,那放低的姿态。看着六娘百般喜欢,若是有她有女儿,恐怕也不能这样喜欢了。

    谁知道丁氏竟敢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她是对自己太有信心了还是一时昏了头,这可是在京中,不是他们只手遮天的扬州!

    “六娘,你所说的这一切都是真的?”三娘也有些不敢置信。

    他们成亲才短短的一个多月,陈家竟如此胆大妄为的欺负六娘?这也太过分了!

    六娘含着泪点了点头,把当日的情形都说了。说到伤心处,她又捂着帕子,嘤嘤的哭了起来。

    她也从未受过这样大的挫折。

    “陈家果然欺人太甚!”三娘狠狠的拍了一旁的小几,目光冰冷的道:“他们还把侯府放在眼中么?这才成亲多久,竟做出这样龌龊的事情来!”

    原本这样的事,三娘就不会坐视不理。更可况六娘这件事,跟前些日子她和李氏的事情何其相似。好歹李氏的事情发生在她和云诜成亲几年后,她又一直没有嫡子,云诜和郡王妃便瞒了她——

    即便如此,三娘想起来还是心中一阵钝痛。

    六娘这件事,更是太欺负人了。六娘才新婚,便要闹出庶子来,这让六娘的面子往哪儿摆?这不是把南安侯府的面子往脚下踩?

    其实,最令她们愤怒的是陈家的态度。

    陈家竟要逼六娘认下庶长子、还要抬姨娘,全然不顾及六娘原配嫡妻的颜面。

    “还有谁在唱?”三娘经历过李氏的事,到底成长了许多,她冷静的问道:“这件事,是不是陈家做戏,故意逼你要认下这庶子和姨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