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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时安然病入膏肓、万念俱灰之时哪还有心思在乎这些,便没有再追问。

    可自从她重生后,她不是没有想过缘由。她那时日日吃的都是残羹冷炙哪有什么特殊的饭菜,补品也是没有的,到底是她误食了什么呢?

    怀疑的圈子已经越来越小,安然蓦地就想到了那碗糖蒸酥酪。

    自从那次后,丁氏时不时就把自己不吃的饭菜原封不动的丢给安然,逼着她吃掉。那时安然只觉得是丁氏找到了羞辱自己的乐趣……

    此刻想一想,实在太古怪了!

    莫非令她不能再生育的药,就是从那会儿开始,丁氏逼着她吃下的?

    安然越想越是心惊,却觉得这种可能性没错。

    丁氏从开始就瞧不上她寒门女的身份,陈谦越是为了她跟丁氏抗争,丁氏就越讨厌她。但是丁氏疼儿子、有心计,自是不会让儿子面子上不好看。

    可把人娶进门来,丁氏有的是办法折腾人。

    安然记得自己渐渐失了陈谦的宠爱,又一直没能生下子嗣,陈谦便对她更加不满。

    恐怕这些都在丁氏的算计之中!

    安然只觉得一股寒意从心窝处流出,顺着四肢百骸遍布全身。

    可方才的那道糖蒸酥酪又是怎么一回事?

    她缓缓的闭上了眼,本就白净的小脸儿,更是褪去了血色,苍白的厉害。

    此刻又是谁要对她下手?

    丁氏这一世跟她没有半分关系,纵然陈谦动了心思,她如今身份不同了,恐怕丁氏只有赞同的份儿。

    那么还有谁?在这郡王府中谁跟她有仇?

    李侧妃还是李氏?

    安然的眼睛骤然睁开,里头翻涌滔天巨浪。这一次无论是谁,她都不会放过!

    可是她此刻要沉得住气。

    只有等三娘让人切实的从糖蒸酥酪里查出问题来,她也不能即刻发作。她还要顺着蛛丝马迹,一点点查出来到底是谁做的。

    她没有失手的机会,务必一击必中。

    南安侯府。荣安堂。

    太夫人和赵氏正在焦急的等待着。

    张大夫是京中久负盛名的回春楼的坐堂大夫,传说他的医术比京中太医都不差。鲜少有人知道,他精通各类稀奇古怪的药物,在制药上是一把好手。

    太夫人的娘家于张大夫有恩,而太夫人对张大夫也很尊重,等闲有事不会请他。今日三娘急匆匆的派人送了一碗糖蒸酥酪来,派了心腹画屏把其中的古怪说了说。

    太夫人的神色立刻变得严肃起来,她忙让身边的大丫鬟拿了信物去请张大夫,务必把让张大夫亲自过府一趟。

    等到张大夫过来后,见了这碗糖蒸酥酪,只是闻了闻,便微微变了脸色。他只说了句要找处清静的地方,即刻便要检查。

    剪秋得了太夫人的示意,忙带着张大夫去了荣安堂的一处耳房中,她留了下来,听候张大夫的吩咐。

    “娘,您说竟是谁要害三娘?”赵氏又是惊又是怒,还有些后怕。她此时已经认定有人相对三娘下手了,虽说还不知道是什么毒。她气得浑身发颤:“竟用这般下三流的手段!”

    太夫人端坐在罗汉床上。

    她听了赵氏的话,心中不由冷笑一声。她以为谁都像她一样,便是对人使的手段也简单粗暴?更隐秘的阴私手段在后宅里头多的是!

    甚至于人家把你害了,你还觉得她是个好人!

    “还是等一等张大夫的话再做定夺。”太夫人沉得住气,她手中的佛珠缓缓的拨动着,只是神色间缓缓露出一抹凝重来。

    其实两人心中已经隐隐有了猜测,三娘在郡王府的敌人还能有谁?不过是李姨娘还有她背后的李侧妃罢了!

    她们会用怎样的手段来害三娘?

    正在二人焦心的等待之时,张大夫满脸严肃的走了进来。

    “太夫人、赵夫人。”张大夫给二人拱了拱手,道:“这碗糖蒸酥酪,里头被下了药。”

    太夫人犹自还端得住,赵氏听了立刻神色大变。

    “下了什么药?”赵氏急了,她噌的一下子便站了起来。

    张大夫微微蹙了眉,道:“此药名为无果草,在西南一带偏僻的山野里。这种药实属罕见,在下也只是在偏门的医书里见过。据说这草有一种独特的香气,还有将它制成香囊的记载。可是这药一旦和几味药材混合在一起后,女子一旦吃下,过量后会丧失生育能力。”

    他的话音未落,不单是赵氏露出愕然的神色,便是太夫人眼中也闪过一抹后怕。

    若是三娘真的误食了这碗糖蒸酥酪,往后可就没有子嗣的缘分了!

    此时太夫人和赵氏还不知道,这甜点是小厨房给安然做的。三娘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让画屏隐去了发现问题的前因后果,只让太夫人和赵氏帮忙检查这碗里的东西。

    唬得赵氏不顾张大夫还在此处便一叠声的让画屏进来。

    糖蒸酥酪被端来时,她们都看到里面少了一块,不是三娘误食了罢?

    还是太夫人拦住了她。

    “若是误食了该如何化解?”太夫人定了定神,沉声问道:“可还有回旋的余地?”

    张大夫答道:“若是用的不多应该无碍。如果真的有人误食了……”他在京中没少去过高门大宅,对里头的事情也都清楚。故此他顿了顿,道:“把病人请来,我要替她把一把脉才能确认该如何调理。”

    太夫人道:“那就劳烦您了!请您稍待,我们商量商量再做计较。”她对剪秋道:“去请张大夫去偏厅看茶。”

    张大夫拱了拱手,便跟着剪秋走了。

    赵氏气得浑身发抖。

    “让画屏进来!”太夫人的声音也有着几分不易觉察的惊怒。

    画屏方一进门,便觉得气氛不对。

    “这碗糖蒸酥酪是怎么回事?谁吃过?是怎么发现它不对的?”赵氏忍不住了,连珠炮似的发问。

    三娘来之前没嘱咐这么多,画屏无法,面对太夫人和赵氏,她只得一五一十的说了实话。

    “这是九姑娘尝了一口说不对的。”

    赵氏听见不是自己女儿,便松了口气。着急的反而是太夫人,她问道:“九姑娘吃了?”

    画屏点了点头,道:“九姑娘吃了一口便说很不对劲儿,还没咽下去便吐了。”

    太夫人闻言,这才长长的松了口气。无论是三娘或是九娘,谁误食了都是侯府的损失。

    “这碗糖蒸酥酪是哪里送来的?”太夫人问。

    画屏道:“是世子妃院子的小厨房自己做的。那里的人都是老服侍的了,几个厨娘从世子妃嫁过去后就没换过人。”

    钱帛动人心。

    又有谁能保证,在利益的诱惑下,所有人都能持得住呢?

    “莫非一早三娘便使人来要厨娘,就是为了这事?”赵氏突然福至心灵的道:“是多会儿发现不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