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赌一把

      “小姐这话是什么个意思?我怎么听不懂呢?”我拢了心思,决定与她周旋到底。不就是打马虎眼么,我以前玩的可多了。

    “王妃何必与我装傻?你这么聪慧,哪里会不知道我所说是什么意思。”她笑的眼唇并弯,娇而不媚。

    我淡淡道,“我这点小聪明怎及小姐你的大智?”

    “王妃真是谦虚,就凭几本书就猜出我身份,这也不是常人能做到的。”她又道,诚恳真切。

    “只是我运好。”连我看出她的身份都想到了,她可是比我厉害上数倍。

    “姐姐就不要再推脱了。我们也别东扯西扯了,这事还没了解呢!”她托着下巴,甜甜喊我。

    我面一冷,“我不是你姐姐!”

    她也不生气,还是笑眯眯的,“姐姐与我生分什么?以后我们可是要服侍同一个男人呢。再说了,男人在外与外人交涉就够了,要再让他为我们的事操心可不行。”

    “我说了,我不是你姐姐,更不会是你姐姐。”我怒极语气反倒平静下来,一字一字清楚地说给她听。

    “怎么,姐姐不乐意与我共侍一夫?”她突然瘪嘴,露出委屈的表情来。“可是再怎么样我也比那个施樱要好很多啊。姐姐都肯接纳她为侧妃,为什么不接受我呢?难道我连一个农家女都不如?”

    她连那个樱夫人的事都知道了?

    我寒了一会儿,无法想像她到底知道多少关于我与高琰的事。抿紧唇,知道自己唬弄不过去了,更是因为她提到樱夫人的存在让我心底淤积的愤怒给激发出来。

    将手中茶杯轻轻放置到案几上,毫不畏惧地直视她清澈的眼,“不会有侧妃,不论是你还是什么樱夫人。只要我还活着的一天,他高琰就只属于我一个人。”

    她看了我许久,脸上表情也趋于正经,甚有渐渐露出愠气的感觉,“谢嫱,你不要给我拿乔,我都愿委身做小了,你还不依不挠什么?若不是敬你在京都替高琰冒的险,此时哪里轮得到你做大?”

    我蔑笑,“我说话算话,如果高琰要娶侧妃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我死!”

    句句斩钉截铁,铿锵有力。

    我说过,什么都可以将就,就独独爱情不行。我此生的第一个与我生死相关的亲人,也是我这一生唯一有的,唯一爱上的男人。

    她美眸一眯,“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我已然无所畏怕了,淡淡一笑,说的口气自个儿都觉得涩涩难出口,“你哪里有给我过敬酒?要知道,对一个除了丈夫就什么也没有的女人而言,你刚才的一行话是多么的锋利。一句就可以致命。”除非我死,否则,我不能再失去任何一样属于我的东西,任何一个属于我的人!

    “你……”她瞪圆眸子,怒气不浅。

    我倒更是豁出去,含笑道,“我谢嫱起誓,只要我活着踏出这里,就绝不让我夫婿再娶妾。娶一逐一,娶二逐双。”见她更是狠狠瞪我,我心情顿好,“别怀疑我有没有这个本事。一个女人,哪怕是孑然一身,发起狠来也是无人可敌的。”

    她咬牙,腾的起身,“你狠!好,那我也不与你客气了!就拿你的命来慰劳蛮荒战士!”

    “那就等着高琰踏平北疆上的蛮荒之族所在的每一个角落吧。”

    “你那么自信自己对他而言的重要性?”她问的好不讥讽。

    我摇摇头,“不,不是我自信自己对他的影响力。而是我了解他,他是个有野心的男人,就算是再重要的东西挡在胜利的面前,他也会置之不理。此时你杀了我,正好给他一个出兵的机会。当然,就算你不杀我,他迟早也会出击的。我劝你阿……”我拉长调子,“还是乘早投降吧!”

    明明知道自己这样说是拿自己的性命放在刀锋口上,可还是压住恐惧说了。就算是再不懂战场上的事,但扰乱兵心这四个字还是知道的。赌一赌,我的赌运一向不错。

    果然她瞪了我很久之后就甩袖离去。

    她的杀气不是假的。我瘫倒在椅子上,长长吁口气。幸好幸好,又逃过一劫。

    只要拖一刻就是一刻,我相信高琰一定会来救我的。无比坚定地相信着。揣揣不安地坐了很久,屋是四面封闭的,只风不透却也不暖和。

    入夜了便就明显起来,光坐着只觉得寒风阵阵。想到自己露宿荒郊也不觉得冷,反是在屋檐下觉得。又是苦笑,还是心境使然。

    站起身想缩回床上去,却不知是自己太久没动还是什么原因,脚一软险险要摔倒,眼前所看到的是黑暗一片,眨眨眼还是一片灰暗。

    牙咬紧,记起太医后来嘱咐的一些事宜的时候的严肃。

    “王妃,若是出现短暂性失明,你恐怕就得注意了。”我当时也没放在心上,这个时候才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

    底线了么?我的身体它,又要抗议了么?当年太医说我活不过二十,后来又推翻,如今是又是应验了么?

    眼中黑暗渐渐趋散,光明渐渐纳进来。拈紧自己的手,骨胳“咯咯”做响。

    不行,无论怎么样,我必须撑下去。撑到高琰他站在那个万人之上的位置睥睨万人。

    从几台走到床的距离很短,可几乎耗废我毕身的精力。

    ※依稀是在梦里,眼前出现了一个妙龄女子,可是脸色透明惨白。

    只是看去眼神淡然,一身白衣遗世而独立在广阔田野,飘飘欲仙。明明是个陌生人,却感到无比的亲切。

    到底是谁?是谁……疾步走近她,刚想看清她,一颤,醒了过来。

    真的是场梦……我坐起身抹了一把虚汗。

    天色微亮,似有听到什么声音响起,可是怎么也听不清晰。那声音渐渐响亮起来,这回无比清晰。

    是号角声!高琰宣战了!心中也分不清是喜多还是忧多。

    喜是为我朝军队再度鼓足士气,忧自然是私心。上沙场哪里不是杀场,个个战士都是抱着必死的决心上场的。他们杀的脑海里估计只会有杀这个字了吧?高琰身为主将,理当冲在队伍的最前方,也是最危险的地方。

    我忧啊!他在如此险境!

    “将她带出去,推到队伍最前方去!”又听到昨天那女子的声音,似乎是对守在房间门口的人说。

    我早已想到昨日与她翻脸会有什么样事发生,理了理发,就见有人推门进来,是昨天掳我来的人的装扮。他见到我,怔忡了一下,是没料到我会这么镇定还是惊讶我的狼狈不堪?

    见他手中拿着捆绑我的绳索,我失笑,昨天还是以礼相待的,怎么今日连绳索都准备好了?果然是女人,善变的很。

    那人看看我,不发一语。我道,“不用绑了,我自己会走。”看他有几分犹豫的样子,我又笑,“既然能让你们绑来就也逃不走。”

    他顿了一下,放下了绳索,让了一步让我先走。

    我出了门,门口还站着一人,他扫了我一眼默不作声地在前方带路。

    不知是错觉还是什么,我竟觉得那人眼神格外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