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难兄难弟

      第一回:难兄难弟

    让我们翻开二十年前x月x日的香港《明报》。大幅标题写着“满汉楼失火,伤亡惨重。”

    那个时候香港有一家有名的食府——“满汉楼”,老板名叫陈寿延(很荣幸与我同姓),他祖上是宫廷中的御厨,而陈家也世代沿袭着厨师这个职业。后来陈寿延的父亲辗转来到香港,开了一间小酒楼,就是“满汉楼”的雏形,传到陈寿延这一代时,已经名声赫赫、初具规模。陈寿延就决定扩大生意,买了楼盖起了新酒楼。

    新酒楼开张不久,就发生了一开始我们在报纸上看到的那则消息。酒楼失火,不但所有东西付之一炬,还造成了十死数十伤的惨重结果,而其中就有陈寿延的两个女儿和两个女婿。经过这场大火,陈寿延变卖了所有财产来对伤亡者进行赔偿,然后就带着两个年幼的外孙离开了,一夜间就像人间消失了一样,谁也找不到他们。

    我们再把年代拉回到八年前。一辆厢式货车一个急刹车停在了一间茶餐厅前。一个穿着随意的年轻人打开车门从上面跳了下来。一下来就把墨镜摘了下来挂在自己的圆领汗衫上。

    “阿澈,送完货啦!”茶餐厅的伙计看到他热情地打起招呼来。

    这个名叫阿澈的年轻人一摇一摆的走进茶餐厅,往靠近冷气的地方一坐,说道:“热死我了!今天简直把整个香港九龙跑了个遍!胜哥,给我杯冰鸳鸯。”

    “好的。”伙计马上拿了一杯冰鸳鸯过来放在桌上,说道:“有生意做是好事,你还抱怨?”

    阿澈一抹头上的汗,说道:“这可是真正的血汗钱哪!”说着就拿起那杯鸳鸯喝起来。第一口还没咽下去,就“噗”的吐了出来。“我靠!搞什么鬼?这是什么呀!把你们的师傅叫出来!我要投诉!”

    伙计笑呵呵的对着厨房里面喊道:“小安,有客人投诉啦!”

    不一会儿,一个带着白色围裙的年轻人走了出来,脖子里还搭着一块毛巾。他走到阿澈面前,说道:“先生,要投诉啊?”

    阿澈拿起那杯鸳鸯,生气地说道:“小安哥,这是鸳鸯吗?”

    小安笑了笑说道:“不是啊,这是苦茶。”

    “苦茶?你给我喝苦茶?”阿澈揪着小安的围裙说道:“我说了,要鸳鸯!给我换!”

    只见小安丝毫不惧怕,还笑了笑说道:“外公说你每天开车在外面送货,火气大,让我多煮些苦茶给你喝。你不喝,我告诉外公去,让他来收拾你。”

    阿澈听了忙放开了小安的围裙,还替他抚平了褶皱,陪着笑脸说道:“好表弟,千万别跟外公说,他会提着一大锅苦茶从大澳赶过来灌我喝的。”

    “不说也行,你把它喝了。”小安拿起杯子说道。

    阿澈皱了皱眉头,接过杯子说道:“好,我喝还不行吗?你个管家婆!”说着仰头“咕咚咕咚”把一大杯苦茶喝了。然后一抹嘴,吐出舌头说道:“我的妈呀!苦死我了!”

    “哈哈~~”小安从口袋里拿出了一颗糖,说道:“老表,吃颗糖吧。”

    这分明是哄小孩子的把戏,在座的客人见状都笑了。阿澈有些难为情,一把搂过小安,轻声说道:“喂!再怎么说我也是你老表,不用这么耍我吧?”

    小安看着他笑了笑说道:“不跟你闹了,我干活去了。”

    “等等!”阿澈走过来一伸手轻声说道:“先把糖给我。”

    也许你已经看出一些头绪了,没错这两个年轻人是表兄弟。送货的那个名叫康恬澈,这年十九岁;而茶餐厅里那个名叫齐安敦,十八岁。他们的外公就是陈寿延,兄弟俩的名字是陈寿延亲自起的,取自北京故宫养心殿正殿两侧通往后殿的两道小门上的题字,一为“恬澈”、一为“安敦”,都是平安吉祥的意思。

    康恬澈和齐安敦都自认为不是读书的料,中学毕业后就出来找工作。表哥康恬澈就进了一家小货运公司替人开车送货,做了一名送货员兼司机。而齐安敦就在这家茶餐厅里做事,因为肯学肯做得到了大师傅的喜爱,开始教他厨艺。也许他血液里流着陈家的血液,对厨艺特别敏感,不久就出师了,现在在这家茶餐厅里做小师傅。

    晚上下班之后,小安拿着两盒盒饭回到和表哥康恬澈一起居住的庙街德裕楼八楼d座。阿澈已经回了家,正躺在沙发上吃着花生看电视。

    “咦?你回来啦?我饿死了!”见到小安回来,阿澈一骨碌坐了起来,搓了搓手上的花生壳,走到餐桌前坐了下来。他打开饭盒后便皱了皱眉头,抱怨道:“啊?又是盒饭?”

    小安从厨房里拿了两双筷子出来,说道:“好一顿、坏一顿,就凑合着吃吧。”

    阿澈吃了几口饭后,便问道:“喂,小安,我问你。你自己好歹也是个厨师,在茶餐厅里干得挺积极,怎么回到家就连晚饭都不愿意做呢?”

    “你也知道我是厨师啦!每天对着炉火,肝火旺啊,所以回来就能避免则避免喽!”小安若无其事的吃着饭。

    “喂,那你就牺牲我啊?”阿澈指着盒饭说道。

    小安斜眼看着他,冷冷的说道:“你不喜欢就自己做喽。”

    这句话把阿澈噎得没话说,他摇了摇头无奈的说道:“其实......盒饭也挺好的。”说着塞了口饭进嘴里,谁让自己不会做饭,只好忍气吞声了。

    小安看着他笑了笑,转身从冰箱里拿出一碗汤,说道:“喏,特意给你留的。鸡脚汤,以形补形吧。”

    “啊呀,小安,你对老表真是够意思了。”阿澈满面笑容的接过汤来就喝。

    “喂!凉的,热一热再喝。”小安还没说完,一碗汤已经进了阿澈的肚子。

    吃完饭后,阿澈换了件衣服准备出去。“小安,我去喝酒,你去不去?”阿澈照例出门前问小安一句。

    小安聚精会神地看着电视机,头都没有抬只是摆了摆手说道:“不去了,今天《大唐双龙传》正是关键时候,我要追看呢!”

    “神经!你又不是主妇,天天追看电视剧,连门都不出。难怪到现在还没有女朋友。”阿澈坐到小安身边,一手搭着他说道:“喂,今晚跟老表去happy一下,我介绍几个女孩子给你啊。你这么帅,一定迷死她们。”

    小安看了阿澈一眼,说道:“谢了,我不要。你也知道我不喜欢,还是自己去吧。”

    阿澈摇了摇头站起来,说道:“你到底是不是男人啊?算了,我自己去。”

    小安正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被一阵吵闹声吵醒了,他打开床头灯揉了揉眼睛一看闹钟,晚上一点了。“老表干什么呢?这么晚了还吵。”说着他便下床去客厅看。到了客厅就看到阿澈抱着一个女生正在沙发上亲热。小安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说道:“又来了,烦不烦哪!”说着他便走过去,拍了拍正在热吻的阿澈,说道:“老表,做事回房做去,别吵着我啊。”

    阿澈醉醺醺的回头,笑道:“哦,好啊。”说着便对那个女生说道:“喂,我们进房去,不要吵着我表弟。”说着便拉起那个女生晃晃悠悠的回房去了。

    小安正准备回房继续睡觉,还没进门就被阿澈叫住了。他回过头只见到阿澈半掩着门,把头探出来对着他小声说道:“喂,小安。我的......安全套放哪儿啦?”

    “在你床头柜里啊。”小安回答道。

    “哦,谢了。”阿澈“砰”的一声把们关上了。

    小安挠了挠头道:“这玩意儿还要来问我?到底是你在开心还是我在开心啊?”

    第二天一早,小安买了早点回来。一进门就看到阿澈睡眼惺忪的从房里走出来,于是招呼:“老表,吃早饭了,我买了肠粉。”

    “哦,我就来。”阿澈慢吞吞的走进洗手间。

    小安一边将早点摆放出来一边说道:“你朋友呢?让她也出来一起吃吧。”

    “朋友?什么朋友?”阿澈嘴里含着牙刷从洗手间探出头来问道。

    “昨晚你带回来的那个女生啊,还没起来吗?”小安问道。

    “哦,已经走了。”阿澈漱了漱口轻描淡写的说道:“又不是很熟。”

    小安靠在洗手间的门廊上,看着阿澈说道:“不熟?那你们还......”

    阿澈笑呵呵的说道:“喂,现在什么年代啦?一夜情很正常啊,不必这么认真。”

    “嗯?是这样的吗?”小安斜眼看着阿澈,说道:“我总觉得不太好。”

    “哈哈~~谁像你啊?整天呆在家里,人都发霉了。”阿澈洗好脸对小安说道:“喂,我一会儿就要开工了,你帮我收拾一下房间吧。谢啦。”说着便跑去吃早饭。

    小安点了点头说道:“好吧。”然后便进了阿澈房间,一进房间就被满屋的零乱震呆住了,“天哪!你们拆房子哪!”

    阿澈一边吃肠粉,一边笑道:“你懂什么?等你试过就知道了......”一句话还没说完,阿澈就听到小安在房里惊叫起来。“什么事?什么事?”他连忙跑过来。

    只见小安看着地上的某个橡胶制品,然后气呼呼的对阿澈说道;“喂!你用过了怎么也不扔啊?难道还要我帮你扔啊?”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阿澈忙捡起来扔进了垃圾袋,然后笑眯眯的搭着小安的肩膀说道:“别生气,以后我注意就是了。”

    小安瞟了他一眼,说道:“以后尽量不要带回来了,烦死了。”

    “小安哥,我才挣多少钱哪?哪里有钱出去开房?你就当是资助老表了。”阿澈嬉皮笑脸的拍着小安的肩说道。

    小安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忽然小安想起了什么,忙向边上一闪,然后指着阿澈问道:“喂!你......你扔了那玩意儿后,有没有洗手啊?”

    “啊呀,不好意思,小安哥。我马上就去!”阿澈忙转身去了洗手间。

    “咦~~恶心死了!”小安马上把身上的汗衫脱了下来,嘴里抱怨道:“看来要用消毒液好好泡一泡了。”

    兄弟两个从家里出来后,小安便提醒道:“阿澈,昨晚外公打电话来,说这个星期六是老爸老妈还有阿姨姨父的祭日,他会从大澳过来和我们一起去拜祭。你可别忘了。”

    “知道了,我再糊涂也不会忘记这个啊。”阿澈难得显得认真一点,说道:“我早就请了假啦。”说着便开了车门跳上车,说道:“我开工了。byebye。”

    星期六,一个六十多岁,身板还硬朗的老头儿早早的来到了庙街德裕楼八楼d座。“叮咚、叮咚”按响了门铃。

    屋里的阿澈和小安还没起来,两人知道是外公来了,于是忙起来连拖鞋都没有穿就来开门。“外公,这么早啊?”一开门,两兄弟就异口同声地说道。

    陈寿延抬头看着两个外孙,头发蓬乱、一脸倦容,连眼睛都还没完全睁开。于是抬起手表看了看说道:“都八点了,还早呢?瞧你们两个的样子,昨晚做贼啦?”

    兄弟俩把外公迎进房里,倒上水。“外公,今天休息日,所以多睡一会儿。”阿澈打了个哈欠说道。

    “哟!口气这么重?你内火很旺啊?”陈寿延说道:“不怕,一会儿回来,我给你熬点苦茶,败败火。”

    “啊?又是苦茶?”阿澈皱起了眉头。

    “怎么?不愿意喝?”陈寿延瞪了阿澈一眼问道。

    阿澈忙陪笑道:“没有,没有!我最喜欢喝外公您熬的苦茶了。”

    “一会儿我就看你整锅都喝光!”小安笑呵呵的从洗手间出来道:“到你了刷牙了,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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