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九章：破碎虚空

　　    最近江湖实在不太平，谢晓峰远离江湖，彻底金盆洗手后。各地的魑魅魍魉粉墨登场，搅动江湖江湖风雨。
    除此外，据一些小道消息传言，正道、邪道、魔道高手尽出，只为对付一个多月前，横空出世的绝代魔头夏云墨。
    这一则消息只是在一小撮人中流传，真假不定。
    但所有人都知道，若这消息属实，那么夏云墨这如彗星般崛起的绝代高手，也会如同彗星般陨落。
    不久之后，这一则消息被证实。
    天下各派顶尖高手，的确是在一处小镇，共同伏击夏云墨。
    只是，它的结果却让整个武林都为之动荡不安，凡是听闻此事的人，无不骇然失色。
    天音大师被一拳轰中了心脉，当日圆寂。
    天一道长直接被破了丹田气海，一身数十年精修的浑厚内功付诸流水。
    魔教金狮、银龙两大长老被一拳轰爆，尸体洒落一地。
    其他的江湖高手，死伤更是不计其数。
    若非夏云墨无心追杀，否则只怕当日没有人能够活着逃出来。
    至于夏云墨本人，却只是受了些轻伤。而在“不朽经”的运转下，这轻伤也不过是呼吸间便能愈合。
    这般可怕的实力，委实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
    无数江湖人士的脑海中，都不约而同的浮现了四个字：天下无敌！
    这才是真正的天下无敌！
    此战之后，江湖上一片风声鹤唳，再也没有人敢轻举妄动，就连那些魑魅魍魉也重新隐匿了下去，一时间江湖一片寂静。
    各大门派舔舐伤口，并且都在准备秘籍，送往神剑山庄，再也没有人敢违背他的命令。
    ……
    ……
    这是一片茂密的林子，林子边建着几间简易的草庐。
    此时正值清晨，密林间笼罩着一层浓雾，叫人仿佛置身于一层梦幻空间。
    夏云墨的目光穿透重重大雾，刺破空间，已然瞧见了一个人，这人坐在木凳上，旁边有盆炉火，面前则是一方磨刀石。
    在他掌中赫然有一把长剑，莫约三尺二寸来长，一柄很寻常的剑，正自仔仔细细的磨着刀锋。
    燕十三？！
    这人的相貌俊秀，宛如青年。
    他瀑布般的黑发倾泻，身上也穿着一件黑袍。整个人一眼瞧去，就予人极深沉的压抑感，宛若即将降临暴雨的大片乌云一般。
    黑色所象征的，是悲伤、不详和死亡。
    黑色也同样象征着孤独、骄傲、和高贵。
    它象征的意思，就像是大多数人剑客一样。
    据说，燕十三也喜欢黑色，崇拜黑色，他行走江湖时，从来没有穿过别的衣服。
    “果然是他，数十年过去，相貌未变。可是，他的精气神已是风中摇曳的烛火，冷风一吹，随时就可能熄灭。不朽经帮他维系着心头最后一点火苗，只是蜡烛已经快要燃烧殆尽，无论怎么呵护，也无法阻挡快要熄灭的事实。”
    玄光尽照收摄，呈直线展开，范围扩大，笼罩燕十三，夏云墨瞬间就已洞悉了燕十三的身体情况。
    不过，这也并不为奇。
    燕十三当初与谢晓峰决战，年龄就已经是四十多岁了，如今至少六七十岁了。莫说是在这封建时代的背景，就算是千年后的现代，也足以可以唤作“老者”了。
    当然，燕十三是当世绝代高手，一身功力精湛身后，即使是在七八十岁，也该龙精虎猛。
    但奈何，他的功力应该全都在催动“不朽经”，去对抗第十五剑的反噬，维持最后的生机了。
    第十五剑，已经不能称为人间的剑法，若无足以匹配的境界修为，就得承受第十五剑的反噬。
    这可怕的反噬将会吞噬燕十三的精气神，每施展一次，距离死亡就进一步。
    在当初与谢晓峰决战之时，他的身体就已接近油尽灯枯。
    可“不朽经”却维系着他身子里的最后一丝火苗，竟然让他活了下来。
    燕十三抚摸着剑锋，炉火闪动在他脸上，显得那般庄严肃穆，如见神祇。
    剑尖垂落，燕十三原本有些佝偻的身子，却突然挺直。
    他已完全的站起来了，就在这一瞬间，他整个人都变了。
    这种变化，就像是一柄装在破旧皮鞘中的利剑，忽然被拔了出来，闪烁着光芒。
    他的人也一样。
    在这一瞬间，他整个人也像是发着光，这种光芒使得他忽然变得有了生气，使他看起来至少年轻了二十岁。
    燕十三凝视着手中的剑锋，轻飘飘的一剑刺了出去。
    这不过是一把普通的铁剑，甚至上面还有些锈迹没有完全磨干净，黯淡而笨拙。
    可是这一剑刺出，这柄剑却仿佛变了，变得有了光芒，有了生命。
    他已将生命他的力量，注入了这木剑之中。
    这一剑轻飘飘的刺出，本来毫无变化。可变化忽然间就来了，来的就像是流水那么自然。
    这柄剑在他手里，就像是鲁班手里的斧，羲之手中的笔，不但有了生命，也有了灵气。
    他轻描淡写，挥洒如意，一瞬间就已刺出了第十三剑。
    夺命十三剑！！
    夏云墨不止一次见过夺命十三剑，可在此时却依旧忍不住为之惊艳。
    若说以前见过的十三剑只是杀人的剑“技”，那么燕十三的夺命十三剑现在就已接近与“道”了。
    在夏云墨身后，吕烟霞和谢小玉的面色煞白，仿佛受了一场大病，心神不定。特别是谢小玉，双眸无神，似已沉浸在这可怕的剑法中。
    燕十三本是昔年江湖中最可怕的杀手，夺命十三剑更是毒辣狠戾的剑法。当这两者结合，其中所蕴含的杀机，简直不可思议。
    莫说直面夺命十三剑，就算只是目睹这剑法的施展，也要被其中的杀机动摇心神。
    “睡吧！”
    夏云墨口中发出一道声音。
    这声音温暖和煦，如初春夏日的阳光，将两人包裹，浑身上下暖洋洋的，更有一种安宁祥和的气息充斥心灵。
    她们不由得卧在马车中，沉沉睡去，面上犹自带着甜美的笑容，也不知梦见了什么。
    夏云墨走下了马车，进入迷雾之中。
    “你来了。”燕十三冷冷的开口，他的声音就如同他整个人一样，什么情绪起伏都没有，冷漠的异常。
    “你知道我要来？”
    夏云墨目光注视了燕十三片刻，心头竟生出了一股寒气和敬意。
    燕十三面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淡然而深邃。
    可他并非如谢晓峰那般经历了浮沉沧桑，堪破了红尘世俗，从而能够放下一切，变得豁达而智慧。
    而是为了剑道，将人世间的一切情感抛弃。
    亲情、爱情、友情……这些都不存在于他身上。
    舍身奉剑！！
    他为了第十五剑，自己也成了一把剑，一把没有感情的剑。
    这样的人，很可怕，也很值得尊敬。
    燕十三就是这样的人。
    不！
    或者说他是一柄杀剑更为合适一些。
    “我虽是隐居，却不是聋子，瞎子，江湖上的事，我还知道一些。”
    燕十三轻抚着剑身，冷冷道：“更何况，谢晓峰之前来过这里。”
    夏云墨挑了挑眉头，饶有兴致道：“你们没有打起来？”
    燕十三道：“我只剩下最后一口气，也只能施展最后一次的第十五剑。这一剑，一定要有一个很好的对手，才能不留下遗憾。谢晓峰本来是绝佳的对手，可你却比他更加适合。”
    夏云墨微笑道：“所以，你一定会让我接第十五剑。我若接不下，那就只能死。”
    燕十三冷冷道：“这些年来，我已经掌控了第十五剑，掌握了这一条剑中毒龙。或许，你不会死。”
    夏云墨道：“或许？难道你还未完全降服这剑中毒龙？”
    燕十三沉默半响，方才叹息道：“龙本来就是神话传说中存在的，毒龙更是桀骜不驯，祸害苍生。世上绝没有人，能够真正的降服毒龙。”
    唰！
    他手臂一挥，剑光似天外飞来。这一剑飘忽不定，游离天外，竟予人作摸不定的感觉。
    夏云墨瞧见这一道剑光，就已明白，燕十三并未完全降服这一剑。
    或者说，第十五剑对于精气神的消耗是海量的，“不朽经”只能维持燕十三最后的生机，根本不足以他降服这一剑。
    燕十三又从怀里摸出一卷书册，封面上写的正是“不朽经”三个字。
    只听他冷冷道：“不朽经原是出自你们“明宗”的《太玄问道卷》，今时今日，物归原主。”
    夏云墨将不朽经接下，一目十行，快速的翻阅了一遍，便发现这“不朽经”多了许多改编而注解。
    原本的不朽经有许多漏洞，且作用多是治愈之法。而现在的，则是成了弥补精气神、延长寿命之法。
    夏云墨一遍翻阅，一边道：“江湖上的人都说，你当初自杀身亡，可你并没有死，莫非是因为“不朽经”的缘故？”
    燕十三点了点头道：“不错，当年我刺中自己一剑，可“不朽经”维持了心头一口气，让我进入了假死状态。之后我被谢晓峰埋在一片林中，在“不朽经”运转时，第十五剑的力量倾泻在土壤植物之中，不曾一直破坏我体内生机。当日夜里，又有一场暴雨，将泥土冲开不少，我才能活了过来。”
    夏云墨道：“这些年你一直在钻研第十五剑？”
    “不错，有了不朽经做保证，再加上和谢晓峰交手之后，我对第十五剑已有了新的理解，我认为自己已能降服第十五剑。”
    燕十三点了点头，旋即露出罕见的痛苦之色：“后来，我才发现，这第十五剑的力量，绝非我如今的境界能够掌控，它已经不容许天地之间，是绝无法被掌控的，只能带来毁灭与死亡。”
    夏云墨似有明悟。
    燕十三精彩艳艳，乃是绝代剑客，耗费数十年时间，再加上不朽经的辅助，以及谢晓峰这样一个对手，本来是能够掌控第十五剑，将其彻底转化为自身的剑法，收放自如。
    可是每一个世界，都有自己的上限。
    就如同在“鹿鼎记”中，纵然许多绝学都已经传下，可随着世界的衰败，就再难出现射雕、天龙中那些顶尖高手了。
    而第十五剑的力量，就已超出了这世界的上限，不为天允。
    念及此处，夏云墨又想起起，自己曾第二次回到鹿鼎记中，其实力已远超鹿鼎记平均水平，却不被压制。
    那么……是因为自己不属于鹿鼎记，还是因为武字碑的缘故？
    不过，此界中无法施展出第十五剑，还未被反噬，那么……若是换到上限较高的世界，又能否成功。
    夏云墨忽然道：“燕十三，你可曾听过破碎虚空？！”
    “破碎虚空？”
    燕十三微微皱了皱眉头，面上露出疑惑之色。
    这个世界并没有破碎虚空的概念，燕十三自然也难以理解。
    夏云墨道：“天地有限，而人无限，武道亦无限。有限的天地，如何能够承载无限的武道高手。当肉体和精神臻至世界的极致，便能挣脱天地的束缚，抵达另一重新的天地。更简单的来说，便是得道成仙，举霞飞升。”
    燕十三怔了怔道：“不过是神话传说罢了，如何能当真？莫非阁下还相信方士所言？”
    夏云墨衣袖一挥，掌中白光狂涌，一道闪电自他手心迸射而出，“轰”的一声，竟将远处了一颗大树拦腰而断。
    “掌心雷！！”燕十三那冷漠的表情，忽的变了变。
    “我精通阴阳劲力，阴阳二气演化到极致，便能衍生雷霆，你也可以将此唤作雷法。
    夏云墨双手虚脱，一手太阴，一手太阳，两股真气在狂涌暴动。而后他结了一个印法，阴阳结合，雷霆自生，立时又轰倒两颗大树。
    “呼风唤雨、震山撼地、翻江倒海、驾云腾雾……若是武学修炼到了极致，这些未必不能实现。那些神话中的仙人，或许也不过是以前登临武道巅峰的绝代高手罢了。”
    “更何况，以你我现在的武功，对于寻常人而言，不也接近道法神通吗？既然如此，那么当你的道行臻至巅峰后，人世间已无法容你，自然就需要“得道成仙、举霞飞升”，这不是理所当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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