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冲突

　　    冲突一行人沿着楼梯走上来，为首的是两个与项轩年纪相仿的青年，靠近栏杆左侧的青年，面容白皙，外部轮廓与小泽有几分相似，此人正是项轩的堂兄：项杰。而在他身旁，站着一位优雅的年轻人，身材匀称挺拔，不大宽厚的肩膀上围着一条暗红色的毛绒披肩，色泽光鲜亮丽，如果细看就会发现，这竟然是一条完整的灵兽火狐！虽然只有一阶，但它的毛皮制成的衣物，防御力犹在普通盔甲之上。“项轩，你怎么会在这儿！？”项杰惊异地望着项轩，疑惑的神情中带着上位者的傲然。项轩却没应答，目光越过他落在另一个年轻人身上，漆黑的眼眸寒芒一闪，反问道：“在济英商会买东西，什么时候多了一条要向董家汇报的规矩？”作为日落城三大势力之一，董家与项家齐名，但二者的行事风格迥然不同：项家注重于商业发展，凭借强大的经济实力武装家族，坐到顶级势力的地位；而董家则贯彻以武立族的理念：建立成编制的家族护卫队；于靠近灵兽山脉的缓冲带设置试炼基地……单单就武力而言，董家位居三大势力之首。然而，随着家族实力的增长，董家谋求更大利益的野心也日益膨胀，最明显的表现就是，在缓冲带中投入了大量的家族精锐，挤走其他势力，不仅仅为了全面控制缓冲带，训练家族武者，更重要的目的在于狩猎低阶灵兽，利用它们的骨骼、利齿、毛皮等材料锻造武器出售。因此近年来，董家不单强者辈出，在武力上更进一步，其财力也是突飞猛进，水涨船高。此长彼消，董家经济的崛起自然威胁到项家霸主的地位，而项家也被董家视为商业上的竞争对手。两家虽然在表面上一团和气，彼此互助，但暗地里爆发的争斗却不在少数。家族的交恶向下延续，于是演变成小辈之间的对抗。年轻人大多尚武，又处在容易热血冲头的年纪。一开始两大势力的青年发生的争执，往往以挑战血拼收场。然则，两家的综合实力摆在那儿，几场比斗下来，项氏输多胜少，最后家族的代理家主项弘志，不得已下达了“不得寻滋挑事、尽量结交”的命令，两家的斗争才逐渐平息下来。此时，立于项杰身边的青年，正是以运筹帷幄的智慧闻名日落城的天才，董家二少爷董狐。面对他的挑衅，项轩根本没有打算退让，当下便反唇相讥。董狐脸上微笑一滞，项轩出乎预料地对他突然发难，让他一时有些不知所措。而被晾在一旁的项杰已是怒火中烧，自己居然被一个低等的下人无视，这简直就是耻辱！他的声音陡然提高八度，大声质问道：“项轩，你这是什么态度！？还有，这里是有身份地位的人才能进出高贵的场所。你，一个卑贱的矿工，没资格站在这儿！”看着额头青筋暴露，脸红颈粗的项杰，项轩并没有发怒，反而在心里暗叹一声，摇了摇头，便准备继续无视。“是我带项轩哥来的！”就在这时，一个奶声奶气又中气十足的声音突然响起，紧接着一个小小的身影跳上木椅，双手叉腰，挺胸凸肚，气势汹汹地朝对面吼道，“你想怎么样！？”不是小泽又是谁？项杰一时被震得有些发懵，回过神来，他的脸色登时由红转青，冷哼一声，说：“我道是谁这么大胆子呢？原来是项泽！怎么样？当然是要把他“请”出去，这里可不欢迎下人。”“哼！凭什么，你又不是这儿的主人。况且……”小泽顿了顿，窸窸窣窣地从怀中找出那张金卡，在项杰眼前得意地晃晃，傲然道，“这可是我爹亲自批准的！”看到这张金灿灿的卡，项杰的脸色由青变绿，刚准备好的说辞卡在喉咙里。这时，旁边的董狐轻描淡写地带过一句：“典籍的钱……”“没错！钱！”项杰脑袋一转，话锋立变，“就算是二伯，没有经过家族会议的批准，也不能随随便便打赏下人三千维邦币。”“这才不是打赏！”小泽脸色涨红，大声争辩，旋即语气又充满自豪，就像小孩在炫耀最棒的玩具，神采奕奕地说：“这是对项轩哥的奖励，因为他对家族做出的巨大贡献！”听到小泽近似滑稽的话，一直不动声色的董狐忽然抬头，深深看了项轩一眼。而项杰愣了一瞬，然后哈哈大笑道：“项泽，你说大话也要有个限度吧。那好！就让我来看看，一个废物矿工，能对家族做出多大的贡献。”说话的同时，项杰双目一凝，缓缓抬起右手，随着功法的运转，淡金色的灵力从气海如泉奔涌而出，瞬间包裹住整只右臂。紧接着，他手掌微曲，呈虚握状向前猛然探出！“吱……吱……”雄浑的灵力似乎在与无形的空气摩擦，下一刻，一只金光灿灿的掌印倏忽从项杰前臂飞出，径直向柜台上的两本典籍扑去。灵力外放！这是进入二阶的标志。“金曜掌！项杰，你敢？”小泽脸色当即一变，两只白嫩的小手骤然攥紧，肉肉的拳头上缠绕着蓝白色的灵力，如同两个发亮的光球，然后他缓缓抬起双拳，猛地向前一捣，两颗光球骤然飘出，径直射向刺眼耀目的金掌。轰！两道灵力激烈地对峙片刻，不约而同爆开开来。随即，炽热的气浪迎面而来，爆炸的余波吹得众人衣服猎猎作响。一阵刺眼的光亮过后，处于爆炸中心的木质柜台已经化作碎片，散落一地，可两本典籍却毫发无损，静静地躺在碎木堆上，仿佛刚才的冲突是一场幻觉。“灵力外放，你竟然也达到了二阶！”项杰面色铁青，看向项泽的目光混杂着惊奇与羡嫉。他们虽然等级相同，但年纪却相差整整八岁！两人的差距一目了然，直到这时，项杰才想起小泽在家族的称号：“修炼小天才”。望着一张小脸已经涨成酱紫色，显然处于即将爆发边缘的小泽，项杰的脸色愈发难看。局面发展到现在已经稍微超出了他的的控制，且不论是自己先动手，已经处于理亏的一边；就是他想要以力服人，恐怕也占不到什么便宜。“咳，咳。”这时，一旁的项轩突然清了清嗓子，将张牙舞爪的小泽抱下凳子，顺便轻轻地拍拍他的头，转而正视项杰，一字一句道：“我没有向你解释的义务，但是一开始我就不打算用二伯的钱，”说着，项轩从兜里掏出三千五百维邦币的凭据，在项杰错愕的目光下，递给店铺老板，说：“不好意思，这是书和损坏的柜子的钱。”“等一下。”就在老板接过钱票，准备完成这次一波三折的交易时。一个慵懒尖细的声音突然从一侧飘来。众人循声望去，只见董狐双手抱胸，嘴角噙着一抹风度翩翩的笑容，慢条斯理地说：“我对这本书也有兴趣，不知道项兄你能否割爱？”项轩平静地注视着董狐的双眼，淡淡道：“哦？难得此物能入董公子的法眼，但董兄莫不是忘了济英商会的交易规矩？”“‘不得插手正在进行的交易’这条规矩小弟自然记得，但我想附赠的商品应该不在交易范围之内吧。”董狐指着地上摊开的《灵纹概要》，笑着说道。“难道他注意到了？”项轩心里不禁一沉，可表面上仍然装作若无其事，不动声色地说：“这种没有价值的书，没想到董兄居然也感兴趣。”董狐笑得更加从容了：“书的价值大小，关键在于看书的人。普通人弃之如敝履的废书，说不定在某些人眼中却是价值连城的珍宝，你说对吗，项兄？”项轩面色阴沉如水，董狐意味深长的话让他明白，对方已经留心到自己刚才的小动作。就在气氛开始逐渐紧张的时候，听到声响的商会卫士终于赶了过来，为首的是一位身形佝偻的老人，大约六七十左右，穿着一件青灰色的长衫。他颤颤巍巍地伸出布满皱纹的手，指着一地碎片，用沙哑的声音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在老人出现的时候，店铺老板就已经换上了满脸谄媚的笑容，听到他的询问，老板立即箭步上前，不动声色的躬下身子，将适才发生的事详详细细地讲述了一遍。听完老板的叙述，老人巡视一周，目光似是无意地掠过地上的书册，然后抬头，以不变的声调说：“交易维持原来不变，店里的损失算在他头上，另外，念你们是初犯，这回只是警告，如果下次谁还敢在商会擅自动武，那就永远别想再踏入济英商会一步！”老人指了指项轩，然后留下一番霸气的言论后，方才转身离去。待他们走远后，董狐冲着项轩笑眯眯的说：“看来项兄你的运气不错。”“也许吧！”项轩耸耸肩，然后泰然自若地从地上捡起两本典籍，牵起小泽，头也不回地走向楼梯。“嘿嘿，有意思！”望着二人离去的背影，董狐漆黑的双眼眯成一个危险的弧度，眸中闪烁着见猎心喜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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