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两个选择
清晨，第一缕阳光还藏在云层后若隐若现，项家矿山里早已灯火通明，人头攒动。
一座石屋门帘被掀开，走出一个清瘦的身影，这是一个看上去略显秀气的少年：稚嫩的小脸还挂着刚睡醒的惺忪，身上套着一件干净整洁的粗布麻衫，下摆处缝了两块补丁，两只裸露的胳膊呈现出健康的小麦色，随意地搭在肩头的鹤嘴锄上。
对周围的喧闹吵嚷充耳不闻，少年揉着朦胧的双眼，像在花园悠闲漫步一般，缓缓穿过矿场。
“早啊项轩！”
“项轩起来啦！”
“这么早就醒了，项轩！”
……
沿途一班正干的的热火朝天的矿工，一见到少年就都停下手头的工作，热情地向他问好，似乎对这个外表散漫的家伙颇为尊敬的样子。
少年一只手捂着嘴哈欠连连，另一只手随意晃了晃，就算打过招呼。
这帮汉子个个粗犷豪迈，平时说话脏不离口，也不用谈讲究什么礼仪风范，少年略显失礼的动作在他们看来反而是真性情的表现，因此眼中更多了一分亲近。
“彭！”
突然，一名身材高大的壮汉，推着一辆装满矿石的小推车，毫无预兆地插入空旷的道路中。缓慢踱步的项轩躲闪不及，一头撞上去。
“喂，你没长眼吗，怎么走路的？”
壮汉矿工站在路中间，大手揉着肩膀，目光玩味的俯瞰着迷迷糊糊的项轩，龇牙咧嘴，眼中满是戏谑。
壮汉是家族前段时间招的矿工，经过这些天的工作，他已经熟悉了矿场的环境，包括这名浑身散发着惫懒之气、与矿场格格不入的少年。
在他看来，肌肉和力量是一名矿工必备的条件，而眼前这位看上去刮阵风都可能被吹走的瘦弱少年，显然不具备二者。
而让他奇怪的是，矿场里那些崇尚力量的矿工们，竟然会默许他的存在，而且都对项轩发自内心的尊重。这让壮汉好奇的同时，心里也滋生了些许不服的情绪，因此他便想找个机会，趁机教训一下项轩。
于是便出现了刚才的一幕。
而壮汉话一落音，矿场骤然陷入一片寂静，周围嘈杂的噪音一下子消失于无影无踪。所有人神情冷冽，目光不善地盯在他身上。
“怎么？今天你不道歉，就别想走！”
周围人的反应落在壮汉眼中，让他微微一沉，心中陡然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然而，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壮汉来不及细想，仍梗着脖子继续挑衅。
项轩似没听见他的问话，绕过他继续前进，步伐仍旧不疾不徐。
“哼，这是你自找的！”
脖子涨得通红，壮汉冷哼一声，大手挥动，径直朝项轩背后扇去。
大手呼呼而过，壮汉心里打定主意，要给这名少年一个深刻教训。可他眼珠一转，忽然瞥见原本义愤填膺的矿工们，此时却都收手抱胸，摆出一副看好戏的表情，看向他的目光中流露出……同情？！
这是怎么回事？
下一刻，壮汉便知道他们目光的含义。背后像是长了眼睛般，项轩身体微微晃动，便轻易躲过这一击。
呼的一声，巴掌一下子扇在空处。壮汉没料到这个结果，脚步踉跄，一屁股坐在地上，等他抬起头，项轩已经走远了。
“哈哈，我敢打赌，这家伙一定是新来的！”
“想要偷袭项轩少爷，他还早了五百年！”
“又一个想要立威蠢货，这已经是这个月的第三个了吧？”
周围矿工议论纷纷，对这个结果毫不意外，看向壮汉的目光充满嘲讽。
壮汉目送着项轩走远，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矿洞深处，才拍拍屁股爬起来，瓮声瓮气道：“怎么回事？这家伙眼睛长背后不成？”
“哈哈，论反应能力，项轩少爷可是矿场数一数二的，你找错对象了！”一名老矿工拍拍他的肩膀，悠悠说着。
“我就是看不惯他散漫的样子，想……给他个教训。”壮汉有些不好意思，压低声音嘟囔着。
“少爷一直都是那个样子，可别看他平时散漫，要比采矿的本事，你可远远比不上。”
“没错，项轩少爷可是连蕴灵金都能开采，整个矿场有这本事的一只手都数的过来。”
“不会吧，为什么你们都叫他少爷啊？”壮汉挠挠脑袋，有些疑惑。
“这个啊，那是因为项轩少爷是三爷的……”一位青年矿工忽然来了兴致，得意洋洋解释道。
“住嘴！”还不等他说完，老矿工就立马斥声打断，怒视着他：“你不知道这是禁忌吗？！”
“我不就随口那么一说么……”青年汉子弱弱的争辩了一句，像是想起什么严重的事，脸色也是一变，马上罢口不言。
矿工的刻意压低的议论声传不还到项轩耳中，他轻车熟路地穿过阴暗潮湿的隧道，缓缓走到昨天干活的地方。
径直卸下鹤嘴锄，项轩先是活动一下脖子，接着两脚微分，双手拧紧锄柄，将鹤嘴锄缓缓举过头顶。
“哈~”
项轩轻喝一声，挥锄朝矿壁用劲凿去。从带起的呼呼风声就可以判断这一下力沉之极，别说前面是矿石，就是一块钢板也能戳个对穿，也不知一个十几岁的少年哪来如此神力。
更令人惊异的是，“砰~”的一声之后，矿壁并没有像想象中那样四分五裂，甚至连块石屑也没被刮落，只留下了一道浅浅的沟痕，唯有四周不绝的回声证明刚才的碰撞多么激烈。
而项轩早有所料，不退反进，挥起锄子狂舞起来，“当、当、当”声连绵不绝，那十几公斤重的的鹤嘴锄在他手中好像突然变得轻飘飘没了重量般。
可若细看就会发现，每次挥锄时项轩手中都会掠过一丝光亮，从掌心倏地延伸到锄杆，只不过闪地速度太快，连肉眼都难以捕捉。
转眼间十几下就过去了，砰的一声，一块酒杯大的矿石才终于应声落地。
此时项轩停下动作，驻锄而立。连续猛击只让他的脸晕上一层潮红，随着一口浊气的呼出又恢复成小麦色。项轩看着地上的矿石，不禁无奈的摇了摇头，虽然他的体力没怎么消耗，可成果也并不喜人。照这样下去，一天下来他也顶多积下一块碗口大的矿石。
喃喃自语几句后，项轩抬起头来，面色肃然地环顾四周，在确定周围没人后，他将鹤嘴锄往旁边一抛，缓缓地闭上眼睛，屏息凝神。
随着呼吸慢慢平缓，项轩周身逐渐亮起微弱的光芒，四周气流受到牵引，隐隐以他为中心刮起了一股小小的旋风。
“嗡~嗡~”
空气振动愈来愈快，一粒光华在项轩身前忽闪忽现，开始时就像黄豆一般，转瞬间便膨胀至圆盘大小。一阵刺眼的光过后，一根“长棍”竟然在他身前凭空浮现！
这根棍子长约四尺，散发出淡淡的毫光，棍身漆黑如墨。首端呈锥状，但不是寻常的圆锥，而是呈棱锥状，四个顶角吞吐微光，偶尔掠过一丝黑芒，显得锋锐异常。
召出这根奇异的棍子后，项轩脸色立刻变得苍白，额头微微见汗，显然比连续挥锄的消耗还大。
“呼——”
吐出一口浊气，项轩不再迟疑，一把提起棍子，轻叱一声就朝矿壁刺去。
出奇的是，刚才尽力狠砸也只留下一点浅痕的坚硬矿壁，此刻却仿佛变成了柔软的豆腐，“滋~”的一声，黝黑的长棍竟轻松没入大半！他随手一挽，一块拳头大的矿石就掉在地上……
如此容易！这若让外人知晓，肯定会惊掉一地眼球。什么时候以开采难度著称的蕴灵金变得这么脆弱了？
而项轩似早有所料，如法炮制，不到半个时辰他的脚下就垒起了一堆矿石。
时间流逝，随着矿石不断累积，项轩呼吸渐渐粗重，身上的麻衫被汗水浸湿，黏在身上说不出的难受。
他坐到旁边一个干净的石墩上，看着手中的“长棍”怔怔出神。
“到这个世界已经十年了……”
距离那场离奇的空难，已经过去十年了。
待项轩悠悠醒来，竟然发现自己附到一个同名人身上！在熬过痛苦地融合记忆，兼过程中不时地问候老头亲朋好友后，项轩知道：自己是真的（被）穿越了！
在这个名为灵维大陆的世界中，没有系统的理论知识，没有复杂的科技文明，只有修炼是唯一的主题。人们通过吸收天地间的灵力来淬炼身体，不断挖掘自身的潜能，可以达到开山裂石、移江倒海、翻云覆雨等等不可思议境界。
武道修行划分成八阶，每阶又有前、中、后、圆满四个级别。
整块大陆是由维邦、艾蒙特、尼莫三大帝国统治，项家所在的日落城地处维邦帝国边境，地广人稀，再加上毗邻灵兽山脉，使得这里的民风淳朴，武气盛行。
而项轩所在的项家，发展重心不在于武力，而是商业。凭借家族矿山的天然地利和十几年的苦心经营，项家财富积累迅速，近年来更取代了济英商会，跃居成为日落城最富有的势力。
至于被项轩附身的倒霉蛋，今年十七岁，是项家那个隐世族长的孙子，本应该享受锦衣玉食的少爷生活的他，却因为小时候父亲的意外辞世，在家族地位一落千丈，受尽了白眼和冷嘲热讽，七岁时更被发配到矿山进行所谓的“历练”。最巧合的是，项轩穿越的时间恰好赶上这位少爷从天堂掉入地狱。所以，就相当于是项轩替他承受了所有的苦难。
每当想到这儿，项轩都会比个中指，在心里把那个腹黑的老头狠狠咒骂一番。
“这老头一定是故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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