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走出户外

　　    蓝末水在床上继续休养几天后，苍白的脸渐渐地红润起来了。一天清早，太阳刚刚露出鱼肚白，阳光还不忍心钻进来打扰他的美梦，他就被一阵呼喊声吵醒了。

    “水哥哥，水哥哥！我们可以出去玩了！”

    门外传来了兴奋的喊声。

    “嚷什么嚷？！才享受了几天睡懒觉的乐趣，就被吵醒了！可恶！”

    蓝末水恼火了，嘟嘟囔囔。

    他钻进被窝，裹紧被子，想继续睡。过去的十一年，他经常在恶梦中惊醒，早上也没有睡过一次懒觉，都是闻鸡起舞。但门外不依不饶，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

    蓝末水强忍着无孔不入的噪声，认为忍一忍就过去了，辛语听不到回应会走开的。谁知道，几声叫喊过后，辛语竟直接推门进来了。蓝末水不理她，假装睡着。辛语喊不应，干脆摇晃他，扯他的被子。他被折磨得无法再睡，便睁开眼，给她脸色，希望她知趣一点走人。

    没想到，辛语竟以德报怨，还以微笑。蓝末水无语了，只好翻身起床。

    “嘢，水哥哥，怎么不吃？”辛语指着床头边的一只小碟，问道。

    碟子上，满满的堆叠着被切成一片片的水果。水果已经发黑，三两只小虫在上面盘旋着。蓝末水看了一眼，没有哼声，穿了鞋，走了出去。

    辛语也站起来，追了出去。她待他不薄。她活泼开朗，玩性十足。之前，她在家里待的时间很短，除了睡觉，不过是一顿饭的功夫而已。可自从蓝末水进辛家之后，她再也没有走出过院子一步。她怕他一个人无聊，于是天天陪伴着他。要不是妈妈劝阻，恐怕连睡觉她都和他粘在一起呢。

    “水哥哥，待会我们出去玩耍！”辛语看着正在洗刷的蓝末水，笑嘻嘻地说道。

    蓝末水依然没有吱声，草草洗涮后，就朝大门走去。

    “水哥哥，你去哪？”

    辛语喊着，追上去。

    “语儿、小哥哥，吃了包子再去。”

    蓝末水两人的前脚刚刚跨出院子的大门，他们的身后，就传来了辛夫人的呼喊声。

    蓝末水停住了脚步，疑惑地扭过头来。一缕麦香味，扑鼻而来。辛夫人的手里，端着一只碟子。碟子里面，有几个还冒着热气的面包。

    “这是我妈妈亲手做的鲜肉包，很好吃的。”辛语转过身，迎了上去，一手一个面包：“水哥哥，来，你也拿两个！”

    蓝末水伸手想拿，但手快要触到面包的瞬间，犹豫了，两眼依然盯着面包。辛夫人见状，趁他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面包上之机，对辛语挤眉弄眼。辛语先是困惑，但很快醒悟过来。她把手中的两个面包各咬了一口，然后才递给蓝末水。

    把自己已经咬过的东西，再给别人吃，是很不道德的，是对别人的侮辱。辛家对蓝末水有救命之恩，但如果以为自己是恩人就恣意欺负人，那么，他们就大错特错了！一个人，如果他还有一点点志气，决不会受嗟来之食！

    然而，令人吃惊的是，蓝末水根本不介意，而且是欣然接受。他接过面包，立刻塞进嘴里狼吞虎咽起来。不到三秒钟，两只拳头大的面包，已经不见了。母女俩非常满意，相视一笑，好像她们早就预料到蓝末水的举动一样。

    “慢，别动！”

    辛语突然发现蓝末水的脸上，还挂着水珠，于是叫了起来。

    蓝末水一愣，站住了。辛语微笑着，举起手，想用袖子为他拭去脸上的水珠。然而，他并不领情，头一偏，躲过了。

    辛夫人看在眼里，笑了：“你们不要玩得太疯，记得回家吃饭。”

    好像辛夫人的话和他无关一样，蓝末水也不回应，自个儿走向大门。辛语欢快地应了一声，跟了上去。辛夫人看着蓝末水的背影，微笑着。

    “水哥哥，妈妈说，你对别人很有戒心，不是别人吃过的东西，你再饿，也不会动。就像床头的那些水果，为何？”童年无忌，辛语心直口快。

    走出大门没几步，蓝末水就东瞧瞧西望望了，非常警觉。为了不让蓝末水触及伤心事，辛夫人一再叮嘱辛语，不要对蓝末水东问西问。看到蓝末水这般神情，辛语再也忍不住了。她想解开困扰多日的疑团。

    蓝末水闻言一愣，然后瞄了辛语一眼，也不作答。自从蓝末水有记忆的那一天起，除了三叔，他就没有相信过谁。江湖险恶，十年的江湖，他经历的尔虞我诈太多了。虽然害人之心不可有，但防人之心不可无。蓝末水做事总是谨小慎微，凡事总是多一个心眼，处处小心。

    昨晚，他洗澡出来的时候，发现辛语在自己的床沿边趴着睡着了。床头的桌子上，多了一碟水果。他有点饿，也知道水果是给他的，但他就是不敢动，只对着水果咽口水。后来，他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半夜醒过来的时候，已经不见了辛语，而床头的水果还在。他很饿，想吃，看了好久，也拿了好几次，但到嘴边的时候，他还是放下了。他不敢，怕有毒。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辛氏母女对他太好了，好得他有点害怕。伊之梅对他不是有怜悯之心吗？为了他，她还不惜和大师姐争得脸红耳赤。结果呢，把他打落激流河水的，却是她。眼前的这个女孩，别看她天真无邪，说不定就是第二个伊之梅。

    “水哥哥，回答这个问题那么为难吗？算了，算了。”

    辛语打断了蓝末水的思绪，冲他笑了笑。而蓝末水的脸，还是木板一块。

    一路上，辛语叽叽喳喳，说个不断。她说的，都是一些童年趣事。可惜，她激不起蓝末水一点点的兴趣。他连哦一声都没有，甚至连点头，都很吝啬。

    不知不觉，两人来到了一片茂密的山林。

    山林空气非常清新，蓝末水好像被囚禁了十年一样，大口大口地呼吸着，非常贪婪。辛语则兴奋地大喊大叫起来，非常惬意。

    呼呼！

    突然，狂风大作，地动山摇！好像是他们夸张的动作，惹怒了天地一样，飞沙走石扑面而来！蓝末水脸露惊讶之色，警觉起来，迅速地躲到了一棵大树后。

    “水哥哥，怎么啦？！”辛语也跟上来，但她不知危险，竟然大声地问。

    蓝末水叫苦不迭，双手封住辛语的大嘴巴。他自己也屏住了呼吸，双眼逆风望去。这股风，一定大有来头！不可能是空穴来风！虽然没有见到任何身影，但听到了沉重的脚步声。

    嘣——嘣——！

    大地为之颤抖，来者不善！

    “呵呵！”

    辛语竟笑出声来了。这家伙说不定和怪物是一伙的，蓝末水狠狠地等瞪了辛语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