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雨前
阳光斜斜射在一扇玄檀木窗的窗棂上，明明已经被伐来做窗，可深绿色的木棂边缘却又生出几枝嫩芽。这也就是玄檀木的奇罕之处，即便被伐被折只要用在源气够充足，光照够好的地方依旧能生新枝，而且还会不断蔓延开去。而这些新生的枝叶则是可充当天然的窗帘，遮阳蔽雨，夏凉冬暖。这么一扇玄檀木大窗抵得上寻常人家两三年的衣食住行花费。当然若其仅有这等功效也无须如此珍贵，玄檀木另有一重要作用便是能一定程度上减少天地间的源气散失。源气为万物本源之气，毫无痕迹的缥缈与青天浊地之间，无时无刻不在流动飘散，而这么一扇玄檀木大窗便使屋内的源气更慢的散失，谓之“聚源”，而品质越好的玄檀木其聚源效用自然越好。这个作用不只对那些修行之人有用，寻常人在聚源的效果下也会倍感神清气爽，，但相较与前者，这么用不免有些暴殄天物，而寻常人家也少有如此败家花大价钱买木头的。于是，这玄檀木似乎便约定俗成的成了修行者世界里的东西，一扇窗便能告知外人，这里住着的是修行者。
寻常人看见了也只会是默默低头走开，因为这是个修行者的世界。
……
玄檀木窗被推开，露出一个小男孩的小脑袋，双颊还带着点婴儿肥，一双小眼睛灵动地眨了眨，然后呼了口气，用手揉了揉脸：“怎么会做这么一个奇怪的梦啊……”男孩甩甩头，然后坐回到床上，盘坐着闭上眼，伸出双手，慢慢的男孩的双手周遭的气流开始了肉眼可见的转动，最后凝成了五个气漩围于男孩双手。凝源气成漩，聚天地之灵，谓之灵漩；引天地之气，探灵术之道，谓之窥灵。男孩缓缓睁开小眼，却慢慢皱起眉头，双手微微用力，在他左手拿第五个灵漩一侧，隐隐又旋转出又一个气漩，然而这个气漩未保持多久又复归消散。“还是差一点啊。”男孩收回双手叹了口气。
屋外，府外，有人为了早餐仍无着落而叹息，府内，屋内，有个姓昆名无的男孩，为不得窥灵圆满而叹息。
……
昆无换上一身蓝衣，他很喜欢蓝色，觉得蓝色是天空，是大海的颜色，是无尽的颜色。打开门翘着嘴角走了出去，昆无看见庭院里在一起说笑的两位女子，一位年纪较大一位正值芳华，一位是府上管家一位是女婢，昆无见了均是挥了挥手喊了声：“柳妈、刘姐早啊！”两位女子都回过头笑着望去：“无少爷今儿个起这么早啊。”“起早来看看你们啊。”两女子发出一阵笑声：“无少爷还是这么会说话。”昆无也嘿嘿笑着，又开口：“柳妈，玲儿起来了吗？”“小姐可没这么早起的习惯。”昆无的小眼睛眯了眯，笑着说：“柳妈，那今天我去叫玲儿起床好了……”柳妈愣了愣，随即笑着答应。
……
一扇木门被轻轻推开，昆无的小脑袋往房内望了望，看见床上窝着的那个叫昆玲的小人儿，笑了笑然后踮起脚小心翼翼地摸了进去，趴到床边，看着眼前女孩，闭着眼，面若白玉只是双颊微酡，鼻翼微翕，昆无从怀中摸出一根小草，缓缓探到昆玲鼻尖搔了搔，昆玲耸了耸鼻子，昆无又将草尖移到她嘴唇上搔搔，昆玲随即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昆无的小眼睛笑得都快看不见了，于是他干脆将那小草一折为二在女孩鼻尖、嘴唇双管齐下，昆玲整张脸耸了一下，皱着眉头用手在脸上抹了抹，翻了个身，昆无干脆爬上了床继续他的“唤醒工程”，昆玲蹙着眉慢慢睁开了眼，看见一张离得极近的脸不由得尖叫出声伸出手往前一推，昆无侧倾过去下意识的拉住了昆玲的手，于是……“砰——”
“啊——玲儿你干什么，这么用力？！”
“哥你还好意思说，还不是你大清早来吓人家！”
“我只是好心来叫你起床而已啊。”
“哪有你这样叫的！……”
床边的地上，一个女孩怒气冲冲地趴在一个男孩身上，男孩则一脸痛苦又无辜地看着女孩。昆玲又欲开口昆无急忙打断：“玲儿……咱能先起来再说吗？”昆玲哼了一声，慢慢支起身子，昆无也跟着慢慢撑起身子，忽然昆玲的身子骤然下压又坐回昆无身上“嗷——”
穿好一身绿萝连裙的昆玲打开门，看着门口被赶出来的尴尬的昆无，嘟着嘴说了句：“进来。”昆无挠挠头走了进去。
“哥，你今天起这么早干嘛？”
“哥不是一向都很早吗……”昆无看着昆玲的眼神连忙打住，“额……好吧……哥其实是做梦吓醒的……”
“吓醒？噩梦啊？啥噩梦能让昆家的天才少年都吓到……说出来让妹妹稀罕稀罕呗……”
昆无看着眼前满脸笑容的昆玲，撇了撇嘴无奈地说了句：“有你这么当妹妹的吗？至于这个梦嘛……”昆无愣了愣，发现张嘴却不知如何讲述只得说了句：“我不知道该怎么讲……”
“切，不想说算了……不过你这么早不让人家睡觉是什么意思？”
昆无看着眼前由笑转怒的昆玲，忙抬起手摆了摆手：“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们今天难得都起这么早……”
“都？你以为我愿意啊……”
“额……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还记得当初哥和你说的那家早餐店吧……这么早肯定能排到！”
听到这昆玲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对啊！……那作为赔偿我的早餐你负责了！……”
“是，小姐！”
……
一位蓝衣男孩，一位绿裙女孩，携手走向府门。“少爷，小姐，今天这么早啊……”“少爷，小姐这么早是去哪儿啊？……”
一路上各个下人们都向两人问候，儿问候内容不外乎惊奇两人今天起这么早。
“哥……我们以前真的起的很迟吗？”
“好像……是的……”
“那我们以后都起这么早！”
昆无没说话，斜着眼看了看昆玲，昆玲默默吧昂着的头低下：“好吧……争取都起这么早……”
刚走出府门，两人便听到后面有人在喊他们。“少爷，小姐，等等……”柳妈迈着小步跑了过来，手上拿着把油纸伞，“少爷，小姐，这天看着要下雨，伞先带着吧……”
昆无抬头看了眼天空，不远处隐隐有云飘来，太阳光亦不似前些日子的热烈。
“哦，对了，雨季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