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我,当为罪人 1
洞府之外，少年一袭蓝袍鼓动，长发摆起，露出一张白皙俊俏的脸庞，春雨无眠，润物无声，初春，乃是万物复苏之际，细雨绵绵，滑落在少年眉角之上，几分清凉，少年却觉得，这雨滴中，有着一抹悲意。
少年的双目，没了焦距...
隔着不远，前峰往日雄奇庄严的真我殿，屋顶坍塌了一半，面非全非，凹陷其中，还有南方，那里是炎坛门的珍宝阁，也被砸了个大窟窿，这漫天的细雨中，似乎有着新鲜的血气在弥漫，刺激着少年的面部毛孔，微张微阖。
为什么？
少年不懂，他一路上，为了隐蔽身形，摆脱追踪，进了三个小门派，追赶之人，没有锁定住自己的气息，怎么可能来到这炎坛门？
这一切，又都是为什么？
足下自动现出一柄飞剑，载着不解的少年，飞向了主峰前山。
那是往日的殿龙石柱么，怎么都倒了？
那是真我大殿么，坍陷了大半，只剩下殿中的两根石柱强撑着...
还有，那广场上的血迹，又是什么？
这些宗门弟子背着包裹，一个个面色悲戚的御剑向着宗外飞去，去向何方？
大雁南飞，却总认得回来的路，而这些人呢？
长发轻舞着，少年停在了广场之上，周围的殿龙石柱，尽数倒塌，有的从半身处断裂，有的碎成了一堆石屑，其中掺杂着不少的深黑血液，过了这么久，还没干么，那么，那一日，又是何等的血流成河...
“好俊俏的师弟，以前怎么没见过。”
“这师弟，怎么有点像木沐那个...”
“别瞎说，木沐？那个废材？可惜了，这么好看的师弟，以前居然没发现。”
“师姐，羞不羞，难不成，你还想做这师弟的双修道侣？”
“哼，有什么不行的，要不是宗门这次...”
几名女修士说到此处，原本有些红晕的脸颊，也是冷了下去，望着这雁佘山一带，曾经颇有名气的炎坛门，神色不免暗淡。
几人的话，少年依旧沉默不语，一双漆黑的眸子，缓缓扫视着这曾经肃穆非凡的大殿，如今，断壁残垣，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改了，这色泽，变得更加鲜红。
御剑而起，少年缓缓飞出了主峰，朝着自己一路跑回的路线飞去。
小静门，野木宗，金鲲门，不止，还有好几个门派，若是炎坛门算是被毁了，那这几个门派，又算什么？
原本的房屋，宫殿，碎成了一片荒地，乱石之中，不少修士的尸体，断成了数截，无人收尸，一路过来，还有不少身着白衣的修士，在巨大的石堆中刨掘着什么，是在寻找那些修士死后，无人理会的储物袋么...
的确，是一笔天降之财。
少年双目无情，飞到了数人身后，那奋力挖着宝物的几人来不及反应，几道灵气形成的光剑，便是透体穿过，“噗嗤”，躯体几道血柱飚起，双目一瞪，几人，倒在了乱石上。
你们，就当是陪葬吧。
了结了数人，少年并未接着对其他面色恐慌的人出手，长剑旋转，飞速上空，朝着名存实亡的炎坛门飞回。
自己，杀过不少人，或贪，或不怀好意，或身怀巨宝...
但，从未有过这么多人，因自己而死，或许，到死，都不知自己为何而死，到死，都不知，这祸因，是自己。
数千条人命，就是如此廉价，不过，替自己背了个黑锅。
....
少年看着自己的手，不由想到，自己，这也算，杀了数千人吧，少年魔头，似乎，是个挺不错的称呼，嘴角莞尔，眸子却是冰冷一片，使得这份莞尔，染上了些许的邪意。
飞回了自己的宗门，少年在大殿屋顶上，看到了自己的师尊，那一头火红的发，往昔，自己觉得像火焰，而这一刻，少年觉得，好红的血...
轻飘飘的，少年落在了屋顶之上，盘坐在老者身前，不发出一丝声响，这一手，老者虚白的老脸，不禁浮现一抹赞许，而少年，却是对着老者，双腿叩首，冷声道：“弟子木沐，当为罪人！”
老者愣住，望着不抬起头的少年，“呵”，不觉笑了，语气轻松，“沐儿，你有何罪？”
老者的脸庞，其上皱纹密布，恍若层叠山谷，好似这几日不见，便老了百岁有余，此时在殿顶之上，踱着步子，一一数落到：“一个凝气三层的修士，从金丹后期的老怪手里，抢到了宝物，哈哈，这有什么罪，这一点，老头子我做不到，就是我炎坛门的天骄前辈，也做不到，而你，却做到了，有什么罪？”
“你一路上，想必是拿好几个门派作为挡箭牌，做的不错，很聪明！”
“受了重伤，一路强撑着，凭着韧性，最后回到了宗内，被老头子我发现，沐儿，你说，你错在哪里，错在何处？”
“金丹大圆满的渡劫修士遗留之物，你去抢，说明你有胆，一路几个门派迂回，说明你聪慧，受了重伤，一路忍着返回，代表你坚毅，最后，你成功了，沐儿，告诉老夫，你何错之有！”
“何错之有！”
老者对着地上的少年，猛的喝道，这一喝之下，连上空的云都仿佛被驱散开来！
“何错之有？”
少年抬起了头，迷茫的抬起了头，神色彷徨，何错之有，“师尊，我...”
“沐儿，你想说，你错在不该去那几个小门派吗？”
“不，小子，你是对的，追踪的人，最后找上了炎坛门，他依旧不知道你在哪，他只是从那处一直杀了过来，金丹修士，随手便是灭杀一尊小门派，老头子不承认，他终究不知。”
“沐儿，你只是没有料到，那人，会辣手灭了如此多的门派，一直到找上我炎坛门，沐儿，你错在这处，而非其他！”
老者的话，掷地有声，平地一声雷，砸在了木沐心头，少年眸子，仿佛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