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破碎
傍晚时分，徽都一中的礼堂已经张灯结彩，学生们都已经开始陆陆续续入席就坐，期待着即将进行的文艺晚会。
卞业南和结伴的而行周宇龙怨道：“哎，你说这张天弘到底跑哪去了？该不会和孙莹一起神不知鬼不觉地又去跳楼了吧？”
周宇龙正想敲他脑袋，恰巧看见迎面走来的赵箐雨。
“你们俩知不知道张天弘回来没有？”
两人对视一眼，皆是摇头道：“没有。”
话毕，卞业南刚想再说些什么，赵箐雨则是直接转身离开。
卞业南尴尬地挠了挠头，无奈地说：“哎，这些人那，一个个都捉摸不透啊……”
这时，天空中忽然飘起了雪。
…………
“你休想！”
张天弘快速退后几部，调动体内全部的灵力灌输到“碧熙”之中，在“辰图”的加持之下，形成了一层自己所能施展出的最强防御手段。
尽管他知道，在面对不在一个阶段的对手来说，这种抵抗也不过全然是徒劳。
瞧得张天弘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林渊忽然大笑了起来，随即说道：“哈哈哈哈，别逗了好吗？如果我要下手，哪轮得到你挣扎？你放心，有人已经把你的命赎回来了，我保证不会伤你性命的。”
张天弘闻言则是一愣，自己被赎回来了？难道是星宫的人出手了？
见他一脸迷茫的状态，林渊轻轻打了一个响指。霎时魔气从四方汇聚而来，化成一个由魔气构成的牢笼，里面被锁的人正是孙莹。
“学姐？你怎么没逃走？”
结果，孙莹却是面带笑容地对他说：“张天弘，你听我说，你赶快走吧，别管我了，我先在这里待一段时间。上次救命之恩……等我回去之后请你吃饭哈~”
张天弘愣了愣，先是一阵错愕，而后又仿佛明白了什么。他猛然转头看向林渊，厉声道：“是你！你到底对她做了什么！”
林渊则是摊了摊手，苦笑着说：“这可不关我的事啊，是她要我放你一马。而代价就是她同意留在此地陪我玩，你可不要辜负了你学姐的一番苦心啊。”
他旋即手指一点，空间逐渐扭曲，最后，一个通往人间界的大门出现在张天弘的身后。
“本座既然答应了她的请求，那就必须做到。小伙子，你请回吧。”
林渊的这番话语落在张天弘的耳边，也同样烙印在他的心中。良久，张天弘仍然站在原地，纹丝未动。他双拳逐渐握紧，在辰图阵盘的辉映下，全身散发着夺目的银色光芒。
身为男人，让一个女生的牺牲来为自己争取活路，这分明就是对他尊严赤裸裸的侮辱，这种活路，他宁可不要！
璀璨的光芒最终全部汇聚在双拳，张天弘的攻势已经箭在弦上。而林渊则是遗憾地摇了摇头道：“真可惜啊……”
“张天弘！”
凄厉的吼叫响彻悬崖的每一处，同时这一吼，也将蓄势待发、准备豁出性命的张天弘运转的灵力渐渐停了下来。
一声吼叫过后的孙莹，此时已经泪流满面。“不要犯傻，你快走……”
此刻，天地归于沉寂。
不知过了多久，张天弘身体周围的灵光黯淡了下去，辰图也已经重新收敛回体内。他抬起头死死地盯着悬浮于天空中、宛如死神怜悯饿鬼般的林渊，开口道：
“呵呵…魔道是吧，等我出去后，我会把魔道一个一个地从这个世界铲除，你会为今天的做为而感到后悔的。
“你，给我等着。”
…………
礼堂内外，悠扬的歌声回荡在校园的每一个角落，也回荡在每一个同学的心中。从教堂应邀前来的基督教徒们在舞台上进行着神圣仪式般的精彩合唱，赢得了全体师生的热烈掌声。
“下面有请高一一班的表演者，赵箐雨，为大家带来的钢琴独奏。”
当舞台的灯光再次聚焦时，一位身着白色长裙而气质典雅的女生，闪亮地出现在大家的眼前。
都说舞台上的女人是最美丽的，而赵箐雨本身就是女神级人物之一，经过一番打扮后，在舞美效果的衬托之下，更是别具一番清新脱俗的韵味。
她面带甜甜微笑地看了看观众席，成百上千的师生中，她心心念念的人影还是没有如愿的出现。当初说好请他为钢琴的演奏配上独白，现在，都已化成泡影。
她缓缓坐下，白皙的双手开始在黑白相间的琴键上灵巧地跳动，那正是指尖上优雅的舞蹈。
钢琴的演奏已经开始，悠扬的乐章化作动听的音符，调皮地拨动着在坐无数师生们的心弦。
六年前，她为他谱写下这首曲。
六年前，他为她填写出这曲词。
六年之前，在那个明亮的月圆之夜里，他们共同创作了这首承载着两个人对未来无限憧憬的歌曲，也承载了一个少年与他心爱的女孩之间，在星空之下所立下的誓言。
礼堂之外，房屋和地面都已经铺上厚厚的白雪。双眼通红的张天弘，艰难地在雪地中穿行，他听见了从礼堂传来的乐曲，那是他听见世间最美妙的天籁。
“箐雨，我来了……”
就在这时，雪夜的上空忽然有红色的火光闪过，那团炙热的火球笔直的轰向朝着礼堂大步走去的张天弘。
张天弘感应到杀气轰然降临，体内灵气瞬间汇聚，一个箭步冲向前去，那火球便直接轰在了雪地之上。原本厚重的雪层立刻被轰炸出一块洞，露出的地面也已被高温所烤焦。
敌袭！张天弘转身看去，数道红袍人影在天空中悬浮，目标明确的指向自己，欲再度发起攻击。
张天弘不知道这群人是什么来路，又为什么要袭击自己。可此时的他才耗费出大量的灵力，从林渊所在的黑暗空间中回到校园，早已是身心俱疲，哪里还有多余的力量与其抗衡？
于是他躲开攻势，继续快步迈向礼堂的大门。只要他进入人群里，就算是神族也不敢轻易暴露自己的存在吧。
演奏，已经到了最后的高潮，旋律由原本的跌宕起伏再次逐渐趋于平静，就像那月色之下的天霓湖畔。
…………
“给我拿下他！”为首的红袍女子一声令下，两位随从则是瞬间出手，释放出火焰缚链欲将张天弘困住。
不料张天弘则是强行透支灵力，再度启动辰图的加持，正要将其封锁的火焰则是在银光之下逐渐熄灭。虽然两人想再度出手，可是学校的礼堂大门已经近在咫尺，不得不暂时收手。
当最后一个键音落下时，宣告演奏结束。观众席上瞬间炸开热烈的掌声，无数的学生都对其投来爱慕的眼光。
可是，她所期盼的人，最终还是没有出现。
而就在下一刻，她看到礼堂的大门突然被打开，一位头上还顶着雪花的男生气喘吁吁的冲了进来，然后急不可待地看向自己。
四目对峙的这一刻，他的脸上顷刻间就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她也是。
说时迟那时快，只是在肉眼无法捕捉的刹那，张天弘就在一团火光的闪烁中，原地消失了。
赵箐雨见状，立刻慌了神，她隐约感到了一丝不妙！
不顾观众们的欢呼，她直接从台上冲下来，快速奔出礼堂的大门外。
随后，她就愣住了。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礼堂的上空，火光四射。
张天弘被一团火焰包围其中，为首的红袍女子伸出手，化为一束火光直冲张天弘已经碎裂的胸膛。在他胸膛的裂缝中，那道辰图所独有的银光正在火焰灵力的拉扯下快速萎靡，逐渐脱离宿主的身躯。
“快住手！”
赵箐雨一声尖锐的叫声，吸引了红袍女子的注意，她转头看着赵箐雨厉声道：“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父王已经彻底动怒了，他现在就要我们将这小子身上的辰图立刻取下来！”
眼见张天弘即将在火舌的高温中灰飞烟灭，赵箐雨贝齿一咬，顿时一道火光烧去长裙，同时化成一袭同样的红色长袍，笔直地向张天弘冲了过去。
就在红袍女子的两位随从正欲将其阻拦之时，一道白色电光破碎虚空而至，将张天弘身前的火焰瞬间击散。奄奄一息的张天弘则是在坠落下去之时，又被一股灵光团团包围，悬浮于天空。
“天神族真是好大的胆子，竟然连我星宫的弟子都敢下杀手！”
宏伟的声音在天地间回响，荒古神尊踏着空间涟漪从虚空中走出来，面色充满了无法掩饰地浓浓怒火。
红袍女子等人也是一怔，她们怎么也没想到这人间的小子居然还是辰域星宫的弟子，看来今天是很难收场了。
赵箐雨此时那澄澈的眼眸中也是显露出无比的震惊与不可思议，颤抖着的双手悄悄捂住了嘴。
她一直以来都对张天弘隐瞒了自己是天神族人的神族身份，可她万万想不到的是，她本以为是被辰图意外选中的平凡小子，实际却是属于星宫的弟子。
荒古神尊冷哼一声道：“看来天神族的有些人极其的不知安分，那我就替你们的长辈教教你们规矩！”说罢，方才那匹炼电光白刃再次浮现，以雷霆万钧之势射向红袍女子等人。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堵火墙凭空出现，将那攻势尽数抵挡下来。随后，又是一位火袍中年人从焰墙之中走了出来。
“我天神族的弟子，还不必由荒古神尊来教训。”
荒古神尊见得此人，旋即冷哼道：“久仰大名，赵烈戟族长。你天神族对我星宫弟子下杀手，难道你还要庇护于他们吗？神族契约，在你这里可还算数？”
那火袍中年则是笑道：“呵呵，神族契约人人遵守，自然算数。这些弟子待我回去必将严厉处置，定会给你们星宫一个交代。荒古神尊还请看在老夫的面子上，就此揭过此事，免得有伤两族和气，如何？”
虽然这赵烈戟族长的口吻极其虚假，但是碍于对方的身份，也不能闹的太僵。荒古神尊只好点头道：“既然赵族长是这想法，那我们自然也不能再咄咄逼人，希望你们管教好手下的弟子。”
“定然严厉管教。”那名为赵烈戟的火袍男子手化火鞭，猛然回身重重地抽打在一旁的赵箐雨身上！
“孽障。”
火鞭用力之猛，赵箐雨瞬间发出一声无比凄厉地惨叫，红色的长袍随之崩裂，而她背部雪白的皮肤也立刻皮开肉绽，猩红的血雾喷洒在空中。
然而，赵烈戟的抽打还在继续，来回抽打不过数下，浑身血迹的赵箐雨就在剧痛中昏死了过去。一旁的红袍女子将她拖起，随即消失在火焰中。
听得这一声声惨叫，光团中的张天弘立刻从萎靡不振的状态中恢复意识，恰巧看见了在剧痛和血雾中昏死过去的赵箐雨，心头如同在被无数锋利的刀刃绞割，泪水也疯狂的涌出瞳孔。
“不要！住手啊！神尊，我求你了，你快出手救救她！”
尽管张天弘百般恳求，荒古神尊也是只能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道：“对不起，张天弘，她可能没有告诉你，这个女孩是天神族的人，我们外族是不能插手的。”
张天弘沉默了，他多么想现在就冲上去将她夺回来。可是，他做不到，自己的胸膛已经碎裂，萎靡不振的辰图颤颤巍巍地修复着自己即将崩溃的身躯。
他哪里还有多余的力量呢？
火焰中的赵烈戟似乎是看到了远处心如刀绞的张天弘，旋即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最后，也化为一道火光，消失于天际。
…………
“当当当当当~”
礼堂，传来了平安夜的钟声。操场地面上的冰雪，被方才空中火焰恐怖的温度消融了大半，化作一地的水。
随之消融的，还有，一颗破碎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