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灰
本来想说些积极乐观阳光的词，可是无奈，由于精神病我无法总是设想着乐园一样的境地，那些对我来说似乎是遥不可及。尽管我是向往光明的人，但是上天偏偏给我编排这样的人生。
“你知道吗？你心里想的那个网友他已经来到了这里。而且他现在是一个病人，有多重人格障碍和犯罪心理。很惊讶吧？”“你知道他是怎么进来的吗？”“娄医生，你有没有试过两年都不笑的感觉？”我打断娄医生的话，转向了别的话题。“在前些年，我曾看过一个电影，说的是一个女孩开车载着妹妹出去游玩时出了车祸，结果妹妹当场死亡，而她却因为父母的责备，患上了抑郁症，两年里都没有笑过。后来被医生诊断患上了早衰症，虽然才28岁，但是心理年龄已经是68岁了。我猜那个网友也是这样吧，只是不一样的是他会有虐待人的快感，那种快感让他有一种成就感，使他感到光荣。”说完，我顿了顿又说，“他以为自己会超能力，所以就以此来整治那些他怨恨的人，而且认为永远都不会有人发现，而且他还有同伙，还有他总以为别人的所有都尽在他的掌握之中，包括头上长了多少根头发，身上长了多少根寒毛，每天解几次大便却想方设法的干扰着这些人的正常生活。久而久之，这就成了一种习惯，成了他活着的唯一乐趣。”
”……“
“你的思想应该是被禁锢了。而且是被控制了。你知道你的那个网友他是怎么进来的吗？”娄医生看着一个笔记本电脑。
我对他笑笑，“怎么进来的？”我问，他是怎么进来的呢？我想，而且你怎么会知道他是我的网友呢？
“你还记得你曾经在网上看到一个新闻吗？”娄医生这时岔开了话题，“什么新闻啊？”我问，“一个女孩把自己爷爷的骨灰和面做成了糕点，给自己的同学品尝。”“还记得吗？当时你还没看完正文呢，就吓得关掉了手机百度。在你内心深处是惧怕骨灰的。”娄医生冷静的说。“你第一次接触到骨灰这个词是什么时候？”娄医生还是低头看着桌上的笔记本电脑，我发现那是一个苹果牌的笔记本电脑。而且是浅浅的灰色。我看着发着白光的被吃掉一口的苹果的标志，渐渐感觉内心很平静也很纯净。
“我也不记得第一次接触骨灰这个词是在什么时候了，但是我好像能想起第一次听到火葬这个词是在我小的时候，那个时候不知为什么全镇的坟大多都被镇里工作人员挖了，而且我还能看到挖出来的尸体都是特别的僵硬（跟僵尸差不多。），因为那个时候也不知道人民代表大会研究出什么新政策，说全国的死人都不允许土葬，只能火葬。要是违规土葬被发现就罚钱，要是举报土葬的就能奖励钱。但是他们也没必要天天在电视上播放镇长监督挖坟的视频啊，那个时候我感觉年纪也不大，由于之前看过很多鬼片儿，所以看着那些挖坟的视频就渗得慌。后来还在电视剧、电影上看到那种类似面粉的骨灰，心里就对骨灰有了这样的认识，潜意识里认为人死了以后就会变成一具尸体，尸体被送到火葬场火葬了以后就会变成一撮类似面粉的灰，被装在贴有死者照片的骨灰盒里。尤其看了赵本山的小品，里面有一句经典的台词是范伟对赵本山说：我不想知道我是怎么来的，我就想知道我是怎么没的。赵本山说：兄弟不管你活着是住在高级洋房还是豪华别墅，你睡觉的时候也不过是一张床那么大的区域，吃的也不过是一天三顿饭，到最后这个小盒才是你永久的家啊。从那时候我就认为人被火化后只剩一个盒子能装完的灰。“娄医生坐到桌前的椅子上依旧没说话。
”后来，我看了一个电影《女蛹》，故事很错综复杂，其中有一个镜头是一个老太太的骨灰被风吹散在空气里，就像是沙尘暴一样，把一个戴着眼镜的博士呛得打了个喷嚏，当时我就在想空气中一定弥漫着骨灰的气味。那时候的骨灰还是如面粉一样纯粹的只有灰。再后来我又看了一部电影《男人如衣服》，电影里也有一个跟骨灰有关的镜头，这次是一个老人的孝子贤孙请了一个临时生活演员来哭丧，结果这个临时生活演员哭丧的时候为了表现出悲痛哀伤的情绪，竟然把老人的骨灰从骨灰罐里倒了出来，我看到老人的骨灰就像带有农村田地里小坷拉头子的干土一样，哗啦啦从骨灰罐里出来，然后这个演员继续倾倒着，忽然一个带有头发的骷髅头掉在了地上，然后就是骨头棒子。这个演员为了表现出那种对老人离世的深切悲痛感，竟然双手抱着老人的骨头棒子反反复复的用脸摩擦着，还伴随嚎啕和碎碎念叨：爷爷啊，老太爷啊，你怎么走的那么早啊，您老人家怎么这么狠心撇下您孙子啊……看到这，我对骨灰又有了新看法，心想原来骨灰里还包含这些骨头和骷髅头呢？是不是说明这两样东西很难烧成灰？还是因为火葬场的尸体实在太多，每个尸体只是稍微火化个大致就装盒装罐了呢？可是要是火化个大概，为什么头发还完好？就算是一般的火烧头发，头发也很快焦了，然后变成灰，这是什么原因呢？后来有一次我姥爷死了，被送到火葬场到被下葬的全过程我老弟都大致的跟我说了下（尽管是在我特别不想听又有那么一点儿好奇的情况下，其实我之所以倾听这些完全是想安慰他，因为他当时的表情显然是被吓到了，因为我看着他五官皱巴在一起，眼神中透漏着他看到了不可思议的恐怖感的画面。听说痛苦的感觉要是说出来就会少一半，我想恐惧感也是一种痛苦，说出来也会少一半吧。）他说：咱姥爷死的样子你看了吗？没有啊我说，他说幸好你没看，我看他那表情说你看了啊？他脸微微一皱说：看了，你看到咱姥爷脸上的毛巾了吗？我当时看着就有点害怕了，我害怕看到他的脸，但是又必须在旁边看着，当他脸上的毛巾被揭开的时候，我看到他的脸色是土黄色的，过了会儿又变成了紫色的，再然后就变成了面如死灰的样子最后又变了几乎就是黑色，那样子特别吓人，他说着我就想象着，我姥爷的脸本来就是说不清由于太爱吃肉导致的虚胖还是缺少运动产生的浮肿，所以死后的样子我就能想像出来。这还不是最吓人的，我老弟说着，最吓人的就是下葬，下葬的时候不是有挖棺材洞的吗？嗯，我轻声点了头。结果挖着挖着就挖出了一口棺材，挖到了别人的坟上，那下面怎么还会有一个棺材呢？我问，然后说一定是早些年镇里工作人员平掉坟头却由于埋得深而没有被挖出来，嗯，也许吧，我老弟说。看风水的说这是好事儿，好兆头，就把棺材埋在这个棺材上，就是棺上棺，说明子孙后代能当大官，官上官。嗯，我又轻声点了头。结果你知道发生什么了吗？他们把棺材放到那个棺材上之后，就把咱姥爷的骨灰盒打开，我看到他们先把咱姥爷的头骨拿出来放进棺材里，头骨上还能看到头发。然后就是咱姥爷的腿骨就是大腿骨和小腿骨一根一根的放进棺材，吓人得很，还有咱姥爷的脚骨，最后就是指甲，那还是没火化前从咱姥爷身上剪掉的指甲。说是怕咱姥爷死后不安生，就在他死后从他身上剪掉的。我问，怎么骨头没有化成灰？就是把咱姥爷的尸体从棺材里弄出来送到火炉里大致过了一遍很快就弄出来了。哦，我说所以才没烧彻底。他点点头，说是吧，好多人排着队火化呢，所以火化到这地步就不错了，算好的了。“说着说着，我又想起了第一次住精神病院前心里有个声对我说：”你尝过骨灰的味道吗？“”没有。”我回答着，“那你尝尝骨灰的味道吧。“”去哪尝啊？“我问，”……“那个声没再说话。然后，我看到空气都变成了血红色的气体和骨灰粉的结合。我忽然看到一个巨大的火坑，有很多战败的日本士兵脱到只剩一条白色内裤之后就被罚跳火坑，然后瞬间变成骨灰，这些骨灰就升腾到现实的空气里，和着血色的气体。在空气里流动，几乎是涌动。然后，我就隐约感到那些战败士兵的哀伤感，他们好像特别伤心，那忧伤的情绪化成一缕怨魂流动到时间默默地伤心。潜意识里浮现句电影台词：我们效忠于大日本帝国，听从皇军的命令进攻中国，战败后变成共产党的俘虏，结果共产党不杀我们，把我们放回了日本，皇军却要杀了我们，让我们跳火海。共产党是这么仁慈，皇军却这么残忍，我我还不想死，我想我的父母，我的家……然后他哭着站在火坑边，犹犹豫豫的不敢往下跳，后来他还是流着眼泪不情愿的跳了下去。这个电影是什么名字我已经记不住了，我只记得这是在读初中的时候，学校组织的宣传红色记忆的电影，其中还有一部是《举起手来》这个电影的名字之所以这么好记，完全是因为电影里有一句台词是”举起手来举起手来举起手来“这是在电影的最后出现的。所以让人印象很深刻。后来我不知怎的，感觉特别口渴，结果一喝水就感觉到水里像是放了骨灰，我好像尝到了骨灰的味道。然后我妈问我：你怎么不喝了？然后，我问她“你喝过骨灰泡的茶吗？“她露出恐惧的表情，我自言自语道：我感觉这好像是骨灰泡的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