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借钱回家
这小女孩穿得精致，衣服也干净，不像一般的流浪汉，唯独脸上随意抹了两道泥巴印子。泥巴还没干，像是刚摸上去的。
张三胖用胳膊顶了顶余长盛，嘴型喔起来，小声道：“骗——子。”
余长盛会意，他以前在学校读书的时候，也遇到过“索要路费”的小女孩，有些是出于恶作剧，更多的，则是真正的“职业骗子”。
熟悉的开场白，熟悉的打扮，想来多半属于后者。余长盛甚至觉得，远处是不是还躲着一个成人，暗中配合着小女孩行骗。
他可不想当冤大头，但又不想让小女孩为难，想了想，决定还是让她知难而退。
“小妹妹，你想回家的话，家在哪，我可以送你回去。”余长盛客气道。
“我家在很远的地方呢，我妈妈说，不能带陌生人回家。”小女孩拢了拢衣服，捂紧胸口。
余长盛怔了一下，想来是被误会了，赶紧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你放心，我不跟你回家。这样，你妈妈电话多少，我联系她来接你。”
小女孩摇了摇头：“不行呢，我妈妈说，不能把她的电话号码给陌生人。”
“那我把手机借你，你打给她。”
“不行，我妈妈说，不能要陌生人的东西。”
余长盛皱眉，这小女孩的说辞一套一套的，想必没少受过“训练”，当即反问道：“小妹妹，你找我借钱，就没想过，我的钱也是陌生人的东西吗？”
“妈妈说了，毛爷爷不算。”
余长盛：“……”
得，敢情还是要钱。
“哥哥……”小女孩搂紧了大熊娃娃，眼中汪汪，委屈道：“可以借点钱吗，我想回家……”
说罢，小女孩已经呜呜哭了起来，立即引起了周围的顾客纷纷侧目。人们窃窃讨论起来，什么小气、欺负小姑娘的，不一而足。
“好好好，你别哭，我给你就是了。”余长盛赶紧投降，无奈道：“而且，你哭得也太假了吧……”
其他人隔得远看不见，余长盛可是看得一清二楚。这小女孩虽有哭腔，但一滴眼泪都没留下来，分明就是一个戏精。
吃瓜群众自然不知情，余长盛没办法，再不拿钱消灾，周围人恐怕就要围上来指指点点，不知又要惹出什么麻烦。
“哈哈，你这个小骗子，真是比你胖爷还能演！”
一旁的张三胖也憋不住了，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他不笑不要紧，这一笑，满嘴五花肉，立即喷了小女孩一脸油。
“哎呦，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没忍住，我马上给你拿纸。”
张三胖笑得更欢了，随手抽出几张纸，要给她擦掉。
“不用，我自己来！”小女孩的脸色一片阴沉，没等张三胖近身，突然抓起桌上的一串烤腰花，猛地在张三胖脸上一刮，刷拉一声，划出一道油亮亮的道子。
张三胖登时愣住了，抓着纸的手也凝在半空。
等他反应过来，小女孩早就扭头走远，大熊娃娃被她拖在地上，甩来甩去，嘴里不知低声骂着什么，一双小皮靴蹬得嗒嗒作响。
“这小骗子，脾气还不小……”
张三胖擦了擦脸，愤愤道：“这什么世道，骗子都这么嚣张了吗！”
“你还真说对了，现在要钱的比给钱的还嚣张。”余长盛也是被这小姑娘整得没有脾气，真是哭笑不得。
……
小女孩走后。
距离烧烤摊不远处，是夜市边上一条百米来长的小巷。
小巷因为距离大学的夜市有些远，到这里的学生并不多，因而，这里卖的多是一些布艺玩偶和生活用品。
现在距1月1号刚过不久，也有店里还卖一些元旦节留下的灯笼尾货，不过不算多。
小女孩抓着大熊娃娃的耳朵，一拖一拽，出现在巷口。
她扫视了一圈，目光落在角落的一家门店，笔直走过去。
这家店铺位于街尾，位置偏僻，到这里的顾客已经所剩无几，店主干脆在门外也摆起了摊子，希望吸引一些人气。
“小妹妹，买点什么呀？”摆摊的是个热络的中年大叔，他这里卖的都是大大小小的布偶，一看是小女孩，知道生意上门了。
小女孩将大熊娃娃丢在地上，气鼓鼓道：“你这里有多少布娃娃，我全买了！”
“全买？”中年摊主一愣：“你要多少？”
“有多少拿多少！”
“哟，口气倒是不小呢。”摊主眼皮一翻，看到小女孩身后没有大人跟着，只道是戏耍他，摆摆手：“叔叔这里不白送的，叫你家大人来。”
突然啪的一声，台面上甩出一叠红票子，估摸着有二三十张。
“有没有，没有我换一家！”
“有有有，你等等，马上给你拿！”摊主眼疾手快，迅速将红票子兜到怀里，嘿嘿一笑，一溜烟钻进店里。
很快，中年大叔就拖了两个大麻袋出来，里面塞满了大大小小的布娃娃。
“还有这个，这个，都给你了。”中年大叔将摊子上的两个豌豆射手布偶也塞了进去，又抓了几个粉猪佩奇，塞在小女孩怀里，眉开眼笑道：“怎么样，小妹妹，够了吧！”
“不够，我要那几个最大的，还有那些，那些，我都要了。”小姑娘指了指店里。
“那几个大的……比较贵……”中年大叔上下打量了小女孩一眼，狡黠一笑。
布偶的进价并不高，他虽然装了两大麻袋，但都是些小布偶，不值钱。当然，就算全是大号布偶，也抵不上小姑娘给的价钱的一半。
只不过，这小姑娘没有大人跟着，中年大叔心中不由有了想法。
果然不出所料，小女孩又拿出一摞钱来，依旧是崭新的红票子。
“好嘞，等着呐，马上给你拿来！”
中年大叔伸手一晃，一摞红票子立即被他捂在手心，一转身又不见了。
不一会儿，店里的十几个大号布偶，被他悉数搬出来，在小女孩身边叠得高高的。
“怎么样，小妹妹，还要点别的吗？”中年大叔也不管这小女孩能不能带得走，恨不得将店里所有的东西都卖给她。
“我给这么多钱，这么才这么点？还有那些灯笼，为什么不给我？”小女孩叉腰道，脸色有些不忿。
“哎呀，小妹妹，我店里的大号娃娃，全给你了，什么叫才这么点？！”中年大叔敛起表情，委屈道：“而且，一个大号布偶，少说几百块钱，尤其是这个最新款的‘大白’，价格更高，叔叔收你这点钱，已经是贴本卖了！你怎么还……”
“当然了……”
中年大叔话锋一转，笑容又绽放出来，咧嘴道：“考虑到你买了叔叔这么多，自然是要给你点折扣的，剩下的灯笼，只要再给我……再给我这个数，我就全都送你！”
中年大叔伸出五个手指，晃了晃，一脸笑意。
这时，他突然觉得背上有些发烫，正要回过头去，突然看到小女孩翻开衣兜，露出厚厚一摞红票子，至少有一百来张！
他的眼睛立即直了，这小孩到底是谁家的，怎么会揣这么多钱？！
中年大叔往小女孩身后瞥了瞥，确定没有家人跟着，一颗心骤然扑通扑通跳了起来。
“1、2、3、4、5……”小女孩低头认真数着，正要抽出来，中年大叔突然道：“是五十张！小妹妹，嘿嘿，是五十张啦。这些灯笼可是好东西，我攒了好久舍不得卖，要不是遇到你这么可爱的小妹妹，大叔还舍不得呢！”
“哦，五十张？我的零花钱不多了，能便宜点吗？”
“不能再便宜了，你也知道，叔叔已经是亏本卖你了！”
小女孩哦了一声，突然指了指中年大叔后面，嘴角勾起诡异的笑意，道：“那要不这样，正好我家大人来了，让他跟你讲价吧。”
“你家大人？”中年大叔肩上突然被人拍了他一下，直觉得火辣辣的，有些灼痛，扭头一看，登时吓得汗毛竖起。
只见他搬出的那个大白布偶，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他身后，浑身噼里啪啦烧了起来，火星四射，一只烧得半焦的手臂，正搭在他的肩上。
“老板，能便宜点吗……”
大白眼中冒出两团火花，几乎是脸贴脸，将中年大叔烧得毛发焦卷。
“妈呀！”中年大叔一声怪叫，大呼救命，早就逃得不知道哪去了。
“呵，大人。”
小女孩收起天真的笑容，冷冷道：“走，我们去找大哥哥借钱。”
她一招手，身后的大白忽然冲到麻袋处，伸手一掏，麻袋顿时火光大盛。紧接着，一个大大小小的“火娃娃”，从麻袋里钻了出来，，蹦蹦跳跳，跟在小女孩后面。
“我们……去找大哥哥借钱……”火娃娃嘴里冒出火星，摇头晃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