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以身饲爱69：破碎

　　    ——纵使自此天道不容、仙途成空，亦是无悔。
    然既已入魔，必将道心全失、七情皆淡。
    唯一能留到最后的执念，不过是复仇而已。
    除此之外，无论是滔天的恨意，还是昔日的温情，甚至是对死去同伴的怀恋，都将日渐消散。
    直至理智全失，彻底沦为六亲不认、一心屠戮的魔物。
    于是，为了铭记，也为了那一天能够晚点到来。
    新生的邪魔以逝去的其中三个伙伴——也是与曾经额那株无名妖植最要好的三个小妖的名字为名，各取一字。
    越、敛、寒。
    半年后，随着其出谷入世，此名也迅速传遍了修真界。
    没有修士知晓他到底从何而来，有何前情。
    众修只知——这个名为“越敛寒”的邪魔甫一亮相，便残忍虐杀了近百名人修！
    旋即，其竟还对身负善名的“霏馨仙子”下了杀手，致使后者重伤……
    一时讨伐声无数。
    直至不知谁第一个发现，被灭杀的人修似乎都曾秘密暗害过妖修……
    越来越多修士猜到了真相。
    渐渐地，甚至有不少妖修冒天下之大不韪地主动追随起了越敛寒。
    更大的血雨腥风由此而起，彻底席卷了整个修真界。
    一个又一个人面兽心的“高贵人修”倒在了越敛寒脚下。
    只是……
    纵已布下了天罗地网，真正的仇家却屡屡侥幸脱逃。
    而其组建的“屠魔”势力同样飞快地壮大着，不断对“魔党”发起反围剿。
    日复一日，战火不熄。
    杀戮、鲜血、死亡……
    完全充斥了他的世界，迅速消蚀着本就所剩不多的神智。
    所幸，在完全沦为毫无理智的魔物之前。
    越敛寒等到了这一天——
    伪善的美丽脸庞扭曲成了一片狰狞。
    尖利的血刺狠狠刺入了柳霏馨的身体。
    满溢着毁灭之力的猩红雾气弥散，无孔不入地钻入了女子的肺腑。
    将人彻底粉碎。
    他静静地看着仇人在自己跟前化为了齑粉。
    终是……得偿所愿。
    却未料，下一刹，当邪魔转过身——
    方才消失的熟悉脸庞，竟重新出现在了眼前！
    甚至，目之所及，所有修士皆变成了柳霏馨的模样……
    脑海中的最后一根弦，自此崩裂。
    仅剩的一丝清明褪出了血眸。
    他上前一步，抑制不住地出了手。
    血光大盛，杀戮再起。
    这一次，仿佛永远没有尽头。
    直至整个修真界都成了一片尸山血海。
    天地都化为一片血色的荒芜。
    邪魔不知疲倦地绞杀了又一个“柳霏馨”，在其倒下的那刻，在那圆瞪的瞳孔中看见了自己。
    ——同样是仇人的模样。
    他却毫不意外地注视着这个新的“仇敌”，没有半点犹豫地便要选择自爆——
    然，就在这刹。
    一声熟悉的轻笑，蓦地传入了耳畔。
    仿佛自遥远的彼端而来，却如此自然而然地闯入了他的世界，轻而易举地撕裂了所有虚妄。
    天地轰然破碎。
    他于坍塌的幻境之中，听到了她的声音。
    “别忘了，你的命是我的啊……”
    笑语飘落，仅仅一瞬。
    真正的回忆终于翻涌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