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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初的相遇,最后的别离 作者:舒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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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初的相遇,最后的别离 作者:舒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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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证明专案组已经找到了关键性的证据。可现实中他根本没有杀过人,有什么证据能让检察院同意批捕?

    过去的七天,专案组没有任何人同他接触,送逮捕证的,也是两位素未谋面的年轻刑警。无论严谨如何发怒如何咆哮,两人都是一般无二的面无表情,任他随意发泄。

    严谨感受到从未经历过的巨大压力,哪怕十几年前的生存训练,他一个人在四面荒野无水无粮无救援的状态下都未经历过的恐惧。从他进了看守所,就被与外界严密隔离,至今也不知道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他像是被扔进一个巨大的黑洞,所有的声音所有的努力都被吸收得干干净净,听不到一点儿回应。他第一次意识到在强大的国家机器面前,个人的力量有多么渺小,无论你是什么人,无论你曾有过什么背景,都会在这面铜墙铁壁前被撞得粉碎。

    想通这点,他终于冷静下来,顺从地在逮捕证上签上自己的名字,然后问:“我什么时候可以见律师?”

    刑警冷冰冰地回答:“能见的时候自会通知你。”

    都以为再不会见到严谨了,他原样返回让同监室的人大吃一惊,好像见到了外星人。尤其是李国建,眼神发直,嘴张得几乎能塞下一个双黄蛋。严谨上去抽了他后脑勺一下:“犯什么傻?是老子回来了。”

    “谨哥,怎么回事?您不是说要回家过年了吗?”

    “爷没那福气,这回是正式逮捕。不过你们这帮小子有福,又能跟着吃大户了。”

    第56章

    李国建挠挠后脑勺,尴尬地笑了两声,没有接话。

    严谨刑事拘留的这七天里,除了家人来送过三万块钱,还有一些得知消息的朋友,也陆陆续续地来过看守所,人肯定见不到,他们就留钱。严谨人缘好,来看他的人很多,不过三天工夫,他个人账户里的余额就达到了上限三十万元,没法儿再往里充钱了,可送钱的人还是源源不断,看守所不得不通知严谨的家人,将他账户里的钱提走一部分。这边刚提走,那边又有新钱涌入。所以在过去的几天里,严谨所在的六号监室,每个人都在帮严谨花钱。虽然看守所里能花钱的地方也不多,除了那个小超市。小超市里货物品种有限,但香烟、方便面和火腿肠是管够的,袋装烤鸭之类的用来改善一下伙食的食物也是足够的。每天早、中、晚三顿饭,都会有人替严谨把干部食堂的饭菜送过来,他吃不完的东西,监室里的所有人,只要乖乖不闹事,都能分到一些打打牙祭。这对一天三顿吃的都是看守所缺盐少油的正常伙食的人来说,简直比春节联欢晚会还要令人期待。带组的干警也对他特别客气,比他刚进来的时候客气多了,显然是外边有人专门打点过了。短短七天,严谨就成为六号监室里名副其实的老大,李国建反而沦落成他的跟班。

    看到严谨返回六号监室,不少人打心眼儿里长出了一口气。这口气里包含的不仅是对物质享受的期待,还有对严谨本人的信任。他虽然是以杀人嫌疑的罪名进来的,可是为人处世没有一丝暴戾之气,只要不跟他捣蛋,他对监室里所有人都一视同仁,而且他来了之后,也不许李国建他们再对任何人实施体罚,更不能欺负新进来的嫌犯。

    其他人心里暗暗高兴,严谨心里却有点儿堵得难受。歪在大铺上抽了几根烟,他渐渐缓过劲儿来,开始接受自己目前的处境。从最坏处往好里看,批捕之后他就可以见委托律师了,也可以和家人通信了,不管怎样都好过如今的处境。

    想明白了,他的脸色便阴转多云,几乎打结的眉毛也舒展了。见他颜色稍霁,李国建趁机凑上前,压低声音说:“谨哥,问你件事儿。”

    “说。”

    “您真的杀人了吗?”

    严谨看他一眼:“你觉得呢?”

    “我不相信。”

    “那不就结了?”严谨苦笑一声,“我也不相信。”

    “家里给找律师了吗?”

    严谨摇头:“不知道。待这儿七天,外边的消息一点儿都进不来。”

    李国建便说:“嗯,那批捕也好,总算能见到律师了。谨哥您可得往宽里想,真的假不了,假的也真不了。”

    严谨嗐一声:“你不用安慰我,老子不怵这个。我问你,从批捕到一审,大概得多长时间?”

    “不好说,看案子了。短的一两个月,长的两年都有。你看四号监室,有一个经济案的,公安局递交的案件材料,被检察院驳回两次了,既不能判又不放人,这都两年多了,还押着呢。”

    严谨不出声了,半闭眼睛拿手摸着下巴和腮帮上的胡子,摸了好半天,李国建都怀疑他睡着了,他却突然睁开眼睛:“哪儿能搞个剃须刀来?这整天胡子拉碴的太影响哥们儿形象了。”

    李国建笑了:“谨哥,这儿又没有花姑娘,您打扮得再好看也没人看呀。”

    严谨脸一拉:“你怎么这么多话?”

    李国建赶紧赔笑:“行行行,我这就想办法去。”

    一旦明白得在这个环境里学会随遇而安,严谨身体中的乐观主义者基因就开始占上风。他必须得找点儿乐子打发时间,才能把每一个焦虑的日子延续下去。他坐起来,看了看左右。这会儿正是上午学习的时间,大家都按照李国建的指示,盘腿坐在大铺上,大部分人都闭着眼睛,说是默背《看守所条例》,其实是在打盹补觉。只有严谨正前方的地板上,靠墙坐着一个十八九岁的男孩儿,正捧着一本厚厚的书看得入神。按说看守所里是不允许看书的,唯一的例外是法律书籍。严谨伸手把那本书取过来,果然是本《法律大全》。

    面对男孩儿惶恐不安的眼睛,他合上书在手心里拍了拍:“看得明白吗?”

    男孩儿声音低得像蚊子哼哼:“看不太懂。”

    “那你看什么呢?”

    “看看我能判几年。”

    “你犯什么事了?说说,我帮你看看会怎么判。”

    严谨来了兴趣。这孩子是头天晚上后半夜被送进六号监室的,当时干警只说给他换个监室,半夜没人肯起来为他腾地方,他没地儿睡觉,就在墙角蹲了一夜。都还没来得及问问他是因为什么原因进来的,为什么换监室。

    这会儿男孩儿脑袋低得都快钻到铺板下面去了:“我杀了我妈。”

    “什么?”

    “我杀了我妈。”

    “你亲妈?”

    “嗯。”

    他的声音比刚才大,不仅严谨,连邻近几个人都听明白了。即使这些人都不是良善之辈,都属于严谨眼中的人类渣滓,也被这句话给惊呆了。

    严谨盯着他,一时间竟无法错开目光。男孩儿空心穿件不合身的旧棉袄,下面是条破旧的警服裤子,裤腿过长,卷了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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