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食用安眠药

      余笙忽然很期待,层层真相被拨开后,那个人该如何自处?

    余笙陷入迷茫,到时候她和顾江海,又该怎样相处?

    “阿笙,我要去开会,你一个人可以吗?”

    余笙点头,顾江海将她看护的太过小心翼翼,任何她不愿意触碰接受的事情,顾江海绝对不会去做。

    至少,当时不会做。

    余笙不知道顾江海私下有没有做。人啊,最擅长表面一套背后一套了。

    顾江海离开后,余笙才起身走到桌边,随意抽出了笔筒里面的钢笔。

    轻轻旋开,果真就看见了里面的东西。

    顾江海会议结束匆匆回了办公室,余笙已经窝在沙发上睡着了。

    平板电脑落在沙发上,小心翼翼准备将余笙抱进休息室,手刚碰到她,她就惊醒了。

    “结束了吗?”初醒嗓音有些低哑,顾江海点头,浅声说结束了。

    “去休息室睡一会儿午觉?我陪你,嗯?”

    他总是用商量的语气叙述命令,余笙点头答应,伸手环住他的脖子。脸埋进他胸膛。

    下午醒来,顾江海已经不在身边了。

    余笙无端的有些烦躁,随意抓了抓头发后,掀开被子下床。

    还未推开门,就听见了顾江海的声音。

    余笙手放在门把上,犹豫着要不要出去。

    正犹豫不决时,听见了余淮安的声音。

    两人讨论的是工作上的事情,余笙揉着眼睛拉开门。

    看见门打开,沙发上的两个人同时转过头来。

    余淮安扬了扬手,笑意盈盈,“阿笙,叫哥哥。”

    余笙翻了个白眼,觉得余淮安真心幼稚。

    不过,好像也幼稚了二十多年了。

    余笙出来后,两人就停止了讨论工作,三个人坐在一起,余笙挨着顾江海,眼神来回在两人身上穿梭。

    气氛有些微妙。

    “你们怎么不谈了?”

    余笙明知故问,方才她已经听见了,他们谈论的事情有关于她。

    估计是不想触碰她的伤心事,所以才会在她面前缄默不言。

    顾江海身子后仰,靠在沙发上,余笙的手被他枕在脑后,缩了几下没抽回来,就妥协由他去了。

    余淮安淡淡一笑,也不开口说话。

    余笙等了半晌没人开口,觉得没意思,站起身用了些力道将手抽出来。

    “我饿了,去秘书办逛逛。”

    看着门被带上,听着余笙的脚步渐远,余淮安才重新开口。

    “真的不打算告诉她?”

    顾江海食指低着额头,摇头。还没到坦白的时候。

    “准备这样瞒一辈子?”余淮安话落得有些凌厉,顾江海一时间找不到话来反驳。如果可以,他倒真的想瞒一辈子。

    段沐阳回来后,顾江海将调查何思勤的事情交代给了他,段沐阳当即觉得奇怪,没事为什么要调查何思勤?

    何思勤是顾江海接手顾氏的时候就跟在他身边,算得上患难与共过了。

    “我怀疑她跟阿笙失踪有关。”

    段沐阳不可思议的看着顾江海,愣神片刻,随后选择接受了工作任务。

    何思勤虽然跟着顾江海出生入死过,可她到底曾经是老爷子身边的人。

    “别忘了,何思勤大学毕业前跟过谁。”

    顾江海淡淡提醒,段沐阳恍然大悟。

    隔天,顾江海推了所有工作,带着余笙去了医院复查。

    余笙跟着林医生进了诊疗室,顾江海照列在外等候。

    相比一二次时候的烦躁焦灼,今天的顾江海冷静了许多。

    半小时过去,林医生率先出来,顾江海站起身迎上去,余笙在后面慢悠悠的走出来。

    林医生将检查报告递给顾江海,“之前的药还是要继续使用,只是可以减少药量,最好能戒掉安眠药。”林医生说话间眼神看向余笙。

    听见安眠药三个字的时候,余笙将眼神仓惶的看向顾江海。

    顾江海听了安眠药三个字,神经瞬间绷紧了。

    平静无波澜的眸子转向余笙,余笙愣神,没想到她吃安眠药的事情会被林医生当众戳破。

    顾江海皱眉,眉目沉郁,显然是没有想到余笙竟然背着他吃安眠药。

    叠在余笙手背上的温度撤离,余笙无措的侧头看着顾江海,眼睛里透露着抱歉和哀痛。

    顾江海别开眼,林医生看着两人的样子,一时间也有些沉默。

    对于余笙来说,或许只有安眠药能给予她一时的慰藉。

    林医生也没有想到顾江海竟然不知道余笙服用安眠药的事情。

    “阿笙,你去外面等我,我要跟林医生单独聊几句。”

    会诊结束,顾江海已经收拾好情绪。

    不该责怪阿笙的,他作为她的丈夫,与她朝夕相处,竟然都没有发觉它偷偷服用安眠药。

    到底还是他粗心了。

    焦灼的等了一个小时,顾江海才从林医生办公室出来,余笙局促的上前,伸手拉住顾江海的手。

    “我可以解释。”

    顾江海掌心摩挲着余笙的掌心,沉眸看着她,余笙摸不透顾江海此刻的情绪。

    一直从医院离开,顾江海都没有同余笙说话,余笙忐忑的被他牵着手,追随着他的脚步。

    大门外人来人往,围绕着圆形的花坛,有小孩正围绕着追逐打闹,有护士推着轮椅经过。

    她不想吃安眠药的,可是她睡不着,余笙受够了,受够了让顾江海跟着她一起彻夜失眠。

    所以,她找医生要了安定。

    每天晚上睡前顾江海会监督她喝一杯热牛奶,有助于她的睡眠。

    余笙就是将药混在牛奶里喝下去地。

    余笙不想成为拖垮顾江海的那个人。

    “为什么不告诉我?”上车后,顾江海没有第一时间启动车子,而是将头抵在方向盘上,余笙看不见他的神情,他的语气淡淡的,更加辩不出喜怒。

    “我不想让你跟我一起失眠。”

    “然后你就伤害自己的身体吗?”

    顾江海语气终于有了起伏,握着方向盘的手上青筋暴起。

    她到底懂不懂他的心?

    余笙冰凉的手覆过去,盖在他手上,探过身,将脸颊贴着他的肩膀。

    “我没有办法,我无法入睡,梦里总是梦见我在疯人院的日子,我多困啊,你不知道我有多想睡一个安稳的觉。”

    “在疯人院里,我就每晚睡不好,那些人啊,都是真正的疯子,你不知道的,你体会不到那种整日与疯子为伍的感觉。”

    “还有什么药能比我在疯人院吃过的更伤身了?”

    余笙语气里满满的疑问,眉头也皱了起来。

    砒霜五毒,都比不过人心更毒啊!

    顾江海猛的抱住余笙,埋首在她颈间无声的落泪。

    “我该怎么办?阿笙,你告诉我,我该怎么才能治好你?”

    余笙目光沉远,望着玻璃窗外来来往往路过的人影。

    抬手拍了拍顾江海的背,嗓音轻缓。

    “你在我身边,我就会努力,努力变得正常,努力的去爱你。”

    “别哭啊,江海哥哥。”

    “眼睛进了沙子。”

    余笙浅笑,顾江海也觉得理由很撇脚,抬眼狠狠地瞪了一眼余笙。

    “回家把药全部交出来,以后不许再吃了。”

    余笙故作苦恼,最后还是点头说好。

    试试吧,没有安定的日子,有他在身边,她也安心。

    沉浮半生,他才是最能安眠她的人。

    顾江海要回公司,余笙斟酌之后,不愿意跟他去公司,她觉得她会打扰他。

    有她在,他总是容易分神。

    “真的不去?”分岔路口,一条是回家的路,一条是去公司的路。

    余笙皱眉,苦恼的不得了。

    “不去。”

    顾江海眼里散去猩红,已经恢复正常,仿佛先前埋首无助哭泣的人不是他。

    将余笙送回家,车子停在门口,顾江海刚要开门下车,就被余笙制止了动作。

    “我自己进去。”

    指了指身后的门,保安已经将大门打开,就等着顾江海将车子开进去。

    “我会尽快完成工作回来的。”

    余笙拿了包包,转身往里面走,走了几步后听见身后有脚步声。

    低低叹一口气,停下了脚步,顾江海追上来,自身后拥抱着她。

    “怎么办?习惯了顾太太整天粘着我,现在不粘了,我有点不习惯。”

    余笙拉着他的手转身,两人面对面,余笙垫脚抱住顾江海的脖子。

    清凉的唇贴过去,顾江海呆愣几秒,化被动为主动。

    “现在可以走了吗?”

    顾江海意犹未尽,大有不想去公司的意思。

    余笙推开他,一路推着他走到车边。路过保安亭的时候看见年轻的保安红着脸,显然是看见了他们方才得亲密。

    “等小爷我晚上回来好好疼你。”

    顾江海痞气的勾着余笙的下巴,朝她眨了眨眼睛。

    “我回来的时候记得把东西准备好。”

    一秒变脸,余笙惊叹,这人变脸速度比女人还快。

    送走了顾江海,余笙才慢悠悠的进了屋,径直上了楼。

    翻箱倒柜的将藏起来的安眠药找了出来。

    一共三瓶,整整齐齐摆放在床头。

    段沐阳调查何思勤的事情也有了进展。

    何思勤大学毕业前,是陆嘉楠的秘书,后来陆嘉楠破产,何思勤就跟着顾老爷子,也算沾了她父亲的光。

    顾江海接手顾氏的时候,何思勤就跟着做了他的秘书,除了段沐阳一个特助,何思勤首席秘书的身份几乎无人撼动。

    “记得陆嘉楠吗?”

    段沐阳将资料传到顾江海的邮箱,随后又说“这个陆嘉楠,以前追过阿笙,记不记得有一次,你带人去堵他,将他狠狠教训了一顿,警告他不许动阿笙的事。”

    “跟这件事情有什么关系?”

    “有。”段沐阳卖了个关子,“每年打到那个主任卡里的钱,是以他的身份打的。”

    查到这件事情确实很困难,基于每次账户都不一样,段沐阳只能挨个挨个排查,直到看见了陆嘉楠这个账户。

    这个账户总共转了两千万,两年转入两千万,难怪一个女人能在寸土寸金的澳洲生存下去。

    “还有了?”

    “三年前,陆嘉楠和何思勤见过面。还有你爷爷。”

    顾江海闭上眼,他早就料到的,只是一直没有证据,所以他不相信。

    “但是这些只能证明你爷爷在监视你,并不能证明别的。”

    “微型监控,录音笔,窃听器,你说,他到底还想做些什么?”

    段沐阳沉默,顾家人表面安分,私底下,又有几个是真的安分?

    顾老爷子一生戎马,全部心血都在顾氏集团上,权利早就蒙蔽他的心,谁能想得到,那个看起来慈善的老人,手上却是鲜血遍布?

    “接下来准备怎么办?”

    “静观其变,爷爷不会对我下手,他只是想控制我。”

    段沐阳点头,老头子一心想让顾江海按照他的意愿生活,甚至娶何思勤。

    余笙失踪的三年,老爷子没少提起关于他和何思勤的婚事。

    一个司机的女儿,竟然能被老爷子如此看重。

    “阿笙的事情怎么样了?”

    “没有进展。”

    “有人想要掩盖。”

    如果不是刻意掩盖,不可能什么都查不到。

    “先从和余家有商业过节的人查,然后再查私人恩怨。”

    害了余笙的人,他一定会揪出来。

    电话切断,何思勤敲门进入,何思勤怀里抱着一沓文件。

    “矿场那边出了问题。”

    “前几天暴雨坍塌,有不少人出事,家属在那边闹了起来,公司的员工也有不少受伤了。”

    “处理方案?”

    何思勤微顿,望着顾江海没有说话。

    顾江海抬眸,皱眉看着她。

    “矿场经理打了伤者家属,双方现在闹得不可开交,那边希望您过去。”

    “当地警方现在也已经封了矿场。”

    顾江海脸色很不好,矿场那边的经理是他亲自调拨过去的,为人做事都很持重。

    “希望我过去?是当地警方的意思?”

    何思勤无声点头,事情闹得太大,更重要那些伤者家属不愿意接受私下调和。

    “林木生现在怎么样?”

    “被警方拘留了。”

    简直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顾江海烦躁的拉了拉领带。

    矿场这么多年没出过事,偏偏在余笙回来后就开始出事。

    何思勤将文件以及缅甸那边的新闻报告全数放在桌子上,顾江海平复情绪后,拨通了家里的电话。

    电话是陈姨接的,还没有开口问余笙去哪里了。

    陈姨就已经率先开口,说“太太和苏小姐一起出去了。”

    挂了电话后又打到余笙的私人手机上,等了几分钟才被接起来。

    “跟苏苏在一起?”

    “嗯,再试伴娘礼服。”

    顾江海恍惚,这么久两人一直没有提及婚礼的事情,倒是余淮安忙前忙后。

    “我可能要去缅甸一段时间,你一个人在家可以吗?”

    余笙握着手机,指尖有些泛白,此时她正站在玻璃镜前,苏苏去里间试衣服。

    “多久?”沉默数秒,余笙平复情绪,缓缓开口询问。

    “大概半个月。”

    “我已经让淮安接你回家住,我回来再去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