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 清河店

      时近中午,一行人来到了清河店,这是一个较大的镇子。在一个酒楼前,魏忠贤停车扶客氏下来后,就有店小二上前来问道:“客官,是打尖还是住店呀。”

    魏忠贤疑惑地看了看天上的太阳,然后说道:“店家,我们打尖,四个人,再要一桌素席。”

    小二问道:“不知是要包间还是在大堂里?”

    魏忠贤想着在包间里清静些,刚要开口,朱由校正好跳下马来道:“就在大堂里吧。”

    魏忠贤这才想起来,皇上是想要体察民情的,在大堂里显然要方便一些。于是对小二道:“在大堂里选两张干净的桌子,有什么好味道都端上来吧。”

    客氏道:“不要太多,够吃就行了,主要是要干净。”

    朱由校点了点头道:“是呀,多了要浪费,只要选你们的招牌菜就行了。”

    一下子几个人开口,店小二不知道听谁的,看着魏忠贤。魏忠贤挥挥手道:“少爷和老夫人的吩咐没有听清楚吗?去准备吧。”

    店小二这才将几人请进店内,找了两张相邻的桌子,说道:“客官稍待,马上就好。”然后又端来茶水和瓜子,让他们边吃边等。

    这时旁边两人的谈话引起了朱由校的注意。一个四十来岁的长衫说道:“刘家的二女死得太冤枉了,真是作孽呀。”

    坐在他对门的一个四十来岁的短打接口道:“是呀,太惨了。”

    朱由校心里一紧,难道是件案子,他咳嗽一声,魏忠贤看了过来。朱由校努了努嘴,魏忠贤其实已经听到那两人的谈话了,但他现在心里全是皇上的安危,根本没有注意两人说的是什么意思。

    这时见朱由校努嘴,知道是什么意思,于是上前拱拱手道:“两位老乡,不知道说的是什么惨事呀。”话语间带上了沧州口音。

    那两人连忙拱手道:“老乡请坐,我们且慢慢道来。”

    魏忠贤告了声罪,坐了下来,那长衫道:“老王家的三柱是个老实人,一次看到了刘家的二女,就中了魔怔,死活想要娶二女。王家拗不过三柱,只好求了媒人去提亲,刘家如何看得上王家,就直接拒绝了。”

    “这本来都没什么,不想三柱是个痴情种子,思念成疾,竟然患病卧床了。王家请大夫看了,大夫说要静养,开了一些药。三柱是王家的主劳力,他要静养,全家都要挨饿,于是王家又去求神,在庙里求得一些香灰,将香灰灌了进去。”

    “这香灰灌了以后,三柱竟然从床上起来了,但人却变得疯疯颠颠,每天到处乱走,见到小娘子就追着喊姐姐,前几日在街上看到了孙家的小娘子,又在那里乱叫,让孙家的少爷打了一顿,竟然清醒过来了。”

    魏忠贤奇道:“这不是好事吗?为什么说是惨事呢?”

    长衫摇了摇头道:“三柱清醒过来本来是好事,但他清醒过来后,才知道刘家二女已经订亲了,一时心里想不开,竟然于昨日投河死了。王家上有老下有小,平日都是三柱和他爹两人干活才勉强维持,现在王家可就惨了。”

    朱由校这时也踱过去拱手道:“既然他叫三柱,那是不是应该有两个兄长呢?”

    魏忠贤连忙说道:“老乡,这是我们东家。”

    那两人也拱手还礼,长衫道:“贵东家说得在理,王家的大柱和二柱都是当兵的,一个死在辽东,一个死在四川。”

    朱由校奇道:“那应该有些抚恤呀,家里不至于这样困难呀?”

    那短打道:“什么抚恤?老大是六年前战死的,官府发了五百文钱,老二两年前战死,官府发了十块钱,倒是比老大的强了一些。”

    朱由校满腔怒火,又拱了拱手回到自己桌上。段英小心地问道:“怎么了?”朱由校摇摇头,没有作声。

    魏忠贤又和那两人聊了一会,问了王家的地址什么的,才回到这边。他瞟了一眼朱由校道:“少爷,小的就让人去查。”

    朱由校撇了他一眼,没有作声。王家老大死于六年前,得五百文钱是正常的。而王家老二两年前死于四川,那就是鲁钦部下,而自己当时是下旨,死于国难者抚恤金为一千块,家中给地五十亩,二十年不收赋税。现在王家竟然只得到十块钱,那不问可知,中间经手的贪得太厉害了。

    一行人吃过饭后,客氏见皇帝还是闷闷不乐的样子,就笑道:“哥儿做了那么长时间的教授,我们去看一看哥儿的弟子教得如何吧。”

    朱由校知道她是想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于是点了点头道:“去看看吧。”

    这时正好有两骑从旁边经过,魏忠贤招了招手,两人迅速跑了过来。魏忠贤和他们说了几句,两人疾骑而去。魏忠贤来到朱由校身前道:“圣上,奴婢已经吩咐下去了,很快就会查出结果来。”

    朱由校理也不理他,和段英拥着客氏来到不远处的清河小学堂。门口的杂役迎了出来道:“贵人止步,皇上有旨,上学之时,不许进学堂。”

    魏忠贤上前亮出一个牌子道:“我们是京师督学,不在禁止之列。”

    杂役上前仔细看了一会牌子说道:“小的不认识字,要请先生看了才能知道是不是真的。”

    魏忠贤大怒,你不认识字那假模假样地看个什么。一会儿,杂役拿着牌子回来说道:“先生说请督学前往视查,他们上课完后自当前来行礼。”

    朱由校点了点头,心里舒服了一些。师范学堂里规定,除非天灾人祸,教师必须坚持上完课后才能出课堂。这里的教师看来还没有忘记,竟然明知督学来此都不敢前来迎接。

    他们迎着书声来到一个教室,教室外面挂着一个牌子,上面写着初级班,只见教师正在黑板上写字:“我是中国人,我是华夏人,我是汉族人,我是大明人。”然后在每个字上面标上拼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