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旧忆
兴许是察觉到了动静，雀昭焱忽然回过头，一把将天泽夜扑倒在地。
早就做好准备的天泽夜眼疾手快，迅速从口袋里拿出叶盛卓的针，一把扎在雀昭焱脖子上。
“唔……”雀昭焱捂住脖子向后猛退几步，将桌子上的东西全部撞翻，随即捂着脖子蹲下来，眼神恢复了些许神采，意识模糊之际，他又一次呢喃着叫出那人的名字：
“night……”
啧，又是这个名字。
雀昭焱的意识渐渐恢复，天泽夜把他脖子上的针拔下来，对上他迷茫的视线。
“泽夜……？”
雀昭焱的视线顺着天泽夜身后望去，一具尸体开膛破腹的倒在地上，身旁的一个个器官似乎诉说着他经历了什么，死不瞑目的眼神挥之不去。
雀昭焱忽然恢复了杀人前的记忆，颤抖着看向自己沾满血的双手，一把抱住了天泽夜。
“我会失去理智吗……”
天泽夜轻轻摸着他的后背安抚：“谁让他今天也想杀了你呢，死不足惜。”
雀昭焱闻言一把推开天泽夜，颤抖着抱住自己。
“天泽夜……我不想听你用那种话安慰我……我俩不是一类人……你会让我疯掉的……”
天泽夜看着抱住头不停发抖的雀昭焱，不禁叹了口气，调整了一下自己断掉的右臂支架，走过去把雀昭焱抱起来。
“你又要干什么？！”雀昭焱不安分的乱挥。
“安宁点儿。”天泽夜耐心的吻了一下雀昭焱的脸，雀昭焱顿时闭上了嘴。
“路有点远，你还是先睡会儿吧。”
“……知道了……记得叫我。”
天泽夜淡淡笑了笑，一秒后迅速收起表情向外跑去。
小主，还是和以前没区别呢。
————
天泽夜飞速奔跑在古城的河边，时不时看一眼怀中的雀昭焱。雀昭焱死死咬住天泽夜的衣服，眼神愈来愈空洞。
天泽夜抱着雀昭焱从山崖跳下，稳稳的停在河边，一把将雀昭焱丢进河里，河水冰冷刺骨，雀昭焱立即清醒了过来，尸纹忽变淡了许多。
“醒了？”天泽夜背对雀昭焱坐在水中，借着月光悄悄拿出了什么东西。
“还真有你的……”雀昭焱放松下来，不过话锋一转又问：“你今晚不在吧，你去哪儿了？”
天泽夜并没有直接回答他，只是看着月光不动声色的问：“昭焱，night是谁。”
雀昭焱听到天泽夜的问题，不禁吃惊的望向她那个方向：“你怎么会知道他……”
“是谁。”天泽夜的语气冷冷的，并不想被带偏话题。
“一个……朋友……”
“仅仅是一个朋友？就让你做梦都念念不忘？”
雀昭焱心虚的低下了头，刘海顺势遮住了他的眼：“他是曾是我最信任的下属，也是背叛我最深的人……”
“那就忘了他啊。”
雀昭焱的心忽然漏了一拍，对上天泽夜冷冰冰的视线。
“不过是个尘埃，忘了不好吗？”
“简单来说，不过是把你当个道具罢了。”
雀昭焱的身体颤抖起来，脖子不由自主的的护住脖子，身后似乎又出现那人的身影，一把寒亮亮的小匕首比在脖子旁。
“小主，你的头还要吗。”
雀昭焱捂住头站起来，跌跌撞撞的从河水中离开：“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天泽夜并没有起身去追，只是趁着对方离开，将生锈的徽章对着月光，又顺手将脖子上的玉佩扯了下来。
借着朦胧的月光，半月形的玉佩上，各种精致纹路看得清清楚楚，云纹在最边缘像是被切断了一般断开，又像是自然终止。
天泽夜盯着那枚玉佩看了很久，又将玉佩收起看了看那枚生锈的徽章。
只身一人阻止这样的争端……我真的做得到吗……
又是沉思了许久，天泽夜终于下定了决心，用左手无力的抓了抓玉佩，随后决绝的抛入河中。
玉佩在河上溅起好几个水花，在月光的映衬下射出几道刺眼的反光。最终如同天泽夜没说出口的秘密一般，沉入河底。
戴着另一边玉佩的女孩在天泽夜眼前若隐若现的浮现，自己摇摇头迅速忘掉。
有些事……没必要说……也没机会说……
天泽夜从冰凉的河水中离开，将徽章死死握在手心里。
我也会为了这种事拼命吗……
————
雀昭焱扶着墙走在回客栈的路上，眼里蒙着淡淡的雾。由于离开了冰凉的河水，他的意识又开始变得浑浑噩噩。
night……
雀昭焱正想努力保持意识，一股浓浓的血腥味忽然飘过来，他下意识咬破嘴唇，疼痛使他暂时没有失去理智。
当然，只是在他没看见那一幕之前。
客栈门前的尸体横七竖八的倒在地上，眼神满是惊恐万状，长大的嘴似乎是想诉说自己的遭遇，鲜血把地面染成红色。
“唔……”
眼前的一切又唤起了他心灵最深处的本能，他强撑着不看眼前的一切，却不停被那味道所吸引。
黑暗中似乎有谁正在走来，防备心使雀昭焱又一次清醒，一阵凉风吹来，雀昭焱眼疾手快的取下腰间的扇子，挡住来人的攻击，却被对方把武器打落在地，顺带划出一条长长的血痕。
雀昭焱还没来得及捂住伤口，刚抬起头，来人的面目就令他大脑一片空白。
鲜红的头发整齐的扎成高马尾，从前脸上那种柔和都笑再也不见，手上小小的铃铛沉重且压抑，与昔日带着团扇的高雅无半分相似。
“……姐……”
对方并没有回应他，只是将铃铛一甩，铃铛中的铜片立即变成了长刀，指向雀昭焱的脖子。
“他不是你姐了。”
在一旁冷冷旁观的叶盛卓从黑暗中走出，手上拿着一根细针，与插在雀花暮脖子上的一模一样，若不仔细观察，在茫茫夜色中根本看不见。
“你又干了些什么！”
“你管不着。”叶盛卓无视怒吼的雀昭焱，有意无意的挑拨：“雀昭焱，你有没有想过，当年night根本没有死？”
“不可能！”雀昭焱反驳得毫不犹豫：“我明明，眼睁睁的看着他在我前面被头被刺穿！”
“你还知道他是在你面前死的？！”叶盛卓忽然发怒，从雀花暮手里夺过剑，指向雀昭焱的脖子。
“跟你在一起，他一定会重蹈覆辙，他那个傻瓜，下定决心了的事情就算要拼命他都会去做到！若是我下手早一些，从一开始，这些事情就不会发生！”
是的，他总是心软，总是犹豫，总是找那些不相干的借口。
现在的他不会了，那个人已经回来，他若是想，自己此生此世便再也没有机会了。
不需要再睹物思人了，叶家和雀家，本就是仇家！
叶盛卓干净利落的一刀刺下，雀昭焱下意识闭上了眼。
预料中的疼痛并没有出现，温热的血液却溅在了脸上。
雀昭焱茫然的睁开焱，脸上的鲜血染红了眼前的世界。
或许，在天泽夜没有冲上去替他挡住那一刀前，雀昭焱还曾幻想过，他是不是能和这家伙做一辈子的朋友。
可惜现在，一切都晚了。
叶盛卓难以置信的望着眼前被自己刺穿胸口的人，发抖的受再也拿不稳武器。他仿佛看见五年前，他也曾这样站在他面前。
天泽夜闭上眼，心满意足的笑令人看不透他的内心。
天泽夜拉住雀昭焱的手单膝跪地，将那枚徽章放在他的手心上。
“小主……记性……真不好……”
雀昭焱的心漏了一拍，借着月光，颤抖着看清了徽章上的字。
night。
耳边的风声忽而全部消失，雀昭焱的眼里印出五年前那个小小的影子，赤色的眼瞳带着与他年龄不相称的成熟，随性的卫衣显得帅气又灵活，他将拳头放在左肩处，单膝跪地的姿势十分标准。
“你是？”
“属下受雀花暮大人之命，特来保护小主。”
“那……你叫什么名字……”
年少的他将头调皮的偏向一边，嘴角以最完美的角度上扬，赤红色的眼睛里满是笑意。
“小主，称呼在下为night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