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热血未冷

      “你的小女?被谁抓去的?现在在哪里?”看着眼前这个声泪俱下跪在自己面前的老人,王瑞皱着眉问道。

    这老汉虽然只有五十多岁,但是因为生活艰苦,脸上已满是皱纹,比起王瑞前一时空六十多岁的老父亲还显得苍老许多。王瑞心中不忍,不安地要去扶他起来。

    他作为一个现代人,今天才穿越过来,对这样一个五十来岁的老人对自己下跪行礼还很不习惯。

    “秀才老爷!切莫叼扰公子!现在是啥时候了?大家还是逃命要紧!王公子给了我等衣服吃食,就是大恩大德了!这谁家没有人被建奴抓了杀了的?”新选出来的老汉这个小队的伍长赶紧出来说道。

    “不碍事的。老人家起来说话吧”王瑞用力的想扶他起来。

    不想这老秀才很是执拗,挣扎着不动,又硬着脖子道:“小女名叫小芳,是今日早上被那榆树堡镶蓝旗的建奴牛录章京抓去的。学生刚好在山上读书,才得以逃了出去,和这些兄弟们一起,为公子所救!可怜我那小女,母亲早亡,和学生相依为命。所幸小女颇为持家,琴旗书画也会,老夫也觉得尚可一慰余生。不曾想隐于山林之中,也避不了这建奴之祸!公子神威!万望救救小女!”说完又是磕头恳求不已。

    哎,都这个时节了,还跑去山上读书,这老秀才也是奇葩一枚。王瑞在心中颇觉好笑。

    马举听王瑞说过这“天降吉虎”泛海而来,受过辽海热寒,便担心王瑞还能不能骑了这瑞兽再战,便出来说道:“老人家,这榆树堡距这里少说也有五十多里,最多再过一个时辰便要天黑了,我家二弟纵是三头六臂,今日又如何能再去救得?再说那榆树堡,我也是知道的,虽然地处平地,但也驻扎了三百多名建奴兵,可不是轻易能去救得的。”

    “大哥!……”王瑞想要说什么,马举抬手制止住他:“二弟,你这瑞兽还能再战否?”

    王瑞想起自己刚才看了车里的油表,估计最多也不过再跑两百公里了。如果去救了这少女,折腾这一次回来,估计这车差不多就要汽油耗尽报废了。

    但是如果不去救,就不能真正收了这一百多人的心。何况如果能打下榆树堡,再有些缴获,也才能维持住自己这一支一百多人的小团队。

    王瑞最后决定还是要打这一仗,既然早晚汽油要用完,车子要报废,干吗不把它的作用发挥到最大?同时也用在最有益的地方?

    这些逃民不屈服于命运的安排,个个和建奴都有血海深仇,又为自己所救,正是自己在这个时空起家的最好家底。

    如果能通过这救人之事,将大家的忠心凝聚在一起,岂不是将这穿越过来的汽车效用发挥到了最大?想到这里后,王瑞顿时打定了主意。

    “罢了,罢了!老先生请起,学生这便答应了!拼了我和这‘天降吉虎’的性命不要,也要将你家小女救回!”王瑞扶起这老秀才,一脸豪气地说道。

    “如此,老夫便先行谢过公子了!公子大恩,请容老夫和小女结草衔环以报!日后公子但有吩咐,学生和小女莫敢不从!”老秀才又是对王瑞深深一揖。

    “老先生客气了!守护我汉家儿女,某平生所愿哉!”王瑞只好又回了一礼。

    他忍不住在心里嘀咕:这古人的礼,怎么这么多呢?我华夏真是礼仪之邦啊!真叫一个“礼多人不怪“。

    “二弟……”马举还要再劝,王瑞说道:“大兄勿要再劝,小弟自有主张,去通知所有人集合吧!”

    “好吧!”马举只好无奈的去了。他既然心中认定,凡事以王瑞的决定为主,断断没有一劝再劝的道理。

    一干伍长们折腾了一刻多钟,总算把所有的逃民聚了起来。

    王瑞站在吉普车的车顶上,等到人群安静下来,这才朗声说道:“各位!现在把大家聚起来,只为了和大家说一件事。刚才这位老先生,求我去救他的小女。你们大家说说,救还是不救?”

    此言一出,下面一片混乱,众人七嘴八舌地议论不休。

    “啊!”那姓李的老秀才吃了一惊,听到王瑞这么一说,以为他要食言,看着王瑞的眼中充满了泪水和无奈。

    等大家议论了一小会儿,王瑞这才抬起手来,示意众人安静。

    “安静,安静!”马举和陈铭见状,也跟着齐声大喊道。

    “大家安静!听我说!刚才,很多人都劝我不要去。估计你们中很多人,也是这样想的。但是,我要告诉大家:今天就是拼了我和这‘天降吉虎’的小命,也是要去救的!我救的不仅仅是一个汉家的少女,我救的是我们这些汉人的志气!以前,你们邻村的汉人被建奴杀了,你们没有站出来,因为你们觉得杀的不是自己。后来,你们隔壁邻居家里的人又被建奴杀了,你们还是没有站出来,因为杀的人不是你们家的。结果怎么样?你们的家人,后来不也还是被建奴杀了!而且,现在这建奴还杀到你们自己的头上。有家里没有死人的吗?站出来回答我!”王瑞越说越激动,声嘶力竭地大吼了起来。

    这时代一个家庭里的人都很多,哪个家里都有几个人死在建奴手里。

    这建奴先是杀无粮之人,后来又是杀“穷鬼”抢富户,到了最后干脆任何借口都不要了,就是杀人抢东西,把汉人全变成奴才包衣。这些逃民,可是人人都有这样一腔血泪!

    王瑞这样一说,触及大家的伤心往事,许多人都嘤嘤地哭了起来。就连王瑞身边的马举陈铭等人,也是泪流满面伤心不已。

    王瑞静静地看着大家,任凭大家宣泄着心胸的伤痛。

    “各位!现在听我说!擦干你们的眼泪!挺起你们的胸膛!从今天开始,我们一起和建奴去斗,用我们的老命去拼!不要怕丢掉我们的性命,我们要堂堂正正地活着。那怕有再多的建奴,也能被我们拼光的!”王瑞待人群中哭声稍减,又挥舞着手臂吼道。

    “和建奴拼了!”,“杀光建奴!”热血未冷的年轻汉子们跟着叫喊了起来。

    “杀光建奴!”,“杀建奴狗!”越来越多的人加入了进来,呐喊声响彻云天。

    “好,很好!每一个我们汉人的兄弟姐妹,我们都不能抛弃,不能放弃!敢跟我去杀建奴的都过来报名!”王瑞快刀斩乱麻般地号召道。

    你还别说,王瑞的这番鼓动还真有效,加之还有这么多的建奴脑袋摆在这里,大家就都有了去杀建奴的勇气。当即便有四十多个青壮年要报名参加。

    “嗯!都还热血未冷!”王瑞见了非常高兴,便挑出三十个会骑马的人和自已同去,另外十多人则交由马举指挥,留在营地里维持秩序。

    王瑞估计了一下时间,现在出发,刚好在天黑前赶到榆树堡。看着骑在马上的这三十多骑,王瑞心情一阵激动,大手一挥道:“出发!”

    此刻的榆树堡建奴镶蓝旗大帐,牛录章京克宁拉正满脸嘲笑地听着多格尼讲一个关于“怪物”的笑话!

    一个两百多战兵的牛录,居然说是被一个怪物和几个逃民打死了一百多人。讲给谁听,谁也不会信。

    “这个怪物四四方方的,两个眼睛比海碗还大,大白天还发出雪亮的光,轰隆隆地怪叫!”多格尼现在说起来,还是满脸的慌张。

    “四四方方的?那有这样的怪物?多格尼!你是遇到大股的东江贼,打了败仗吧!”克宁拉调笑道。

    “是真的,这个怪物冲起来力大无比,几匹战马都挡不住。再强壮的人,让它一撞都能被撞死!”多格尼不顾克宁拉的嘲笑,继续讲述道。

    “战马都挡不了?老虎也没有这么厉害吧。多格尼,你这番胡话可不要跑回去和十四贝勒讲。他要听了,得把你这蠢货活活剐了!”克宁拉哈哈大笑着嘲讽道。

    “哎!我就知道你不会信。塔克兰这个奴才和我讲时,我也不信,结果带了兵去,就这样被它把一百多号人杀了!”多格尼叹息道。

    他也是好运气,遇到王瑞时,刚好在塔克兰身旁。塔克兰是见识过这怪物威力的,一见怪物发威,刀砍箭射都伤不了,他马上拉了多格尼的马就跑。

    两人一路狂奔,跑得马吐白沫,才跑回自己那个正白旗的营地。

    回到营地的多格尼还是惊魂未定,又带了余下的七八十人继续往北跑。一跑就跑到三十里外,榆树堡镶蓝旗的营地。

    他怕这汉人的怪物继续追来杀人,便赶紧前来把这怪物的情况告诉克宁拉。不想这克宁拉和他之前一样,直接就把这事当成了一个荒谬的笑话!

    “那你就不知道下令用箭射?这么多正白旗的勇士,都没有人冲到这怪物近前去?你们真是无用!这么多人,围上去,砍都把它砍死了!”克宁拉继续不宵一顾地嘲笑道。

    “用箭射了,只是叮叮当当地响,就是不能把它射伤!砍也砍了,也不能把它砍伤!”多格尼苦着脸耐心地解释道。

    “快莫说了,这根本就是没影的事。你还是想想如何去跟十四贝勒交代吧!”克宁拉不耐烦地挥着手道。

    “这……,说不定那怪物就要追来了!”多格尼还想再说。

    克宁拉生气地制止道:“就是来了,老子也不怕!老子今天出去在南边村子,抓了个美貌的汉狗女子,老子可要去享乐了!你他娘的,愿意呆在这里就呆,不愿呆就滚回你正白旗去!”

    多格尼还想说点什么,突然一个镶蓝旗的巴牙喇冲了进来,慌里慌张地对克宁拉说道:“主子,有个四四方方的怪物向营门冲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