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五章

      李德裕现在恨不得掐死张仲坚,考虑到打不过的因素。他只能将脑袋往门框上撞,早说过要远离云浩,远离云浩,远离云浩!重要的事情说三遍,可该死的张仲坚还是要找云浩的麻烦。现在好了,上岸四千多人最后回来的不到两千。其他的人不是葬身在海里,就是被手持大木头棒子的土人活活砸死。土人只要人头,他们不喜欢活口。

    天亮了,海盗们看到让人头皮发麻的一幕。岸边数百条体型巨大的鳄鱼,正在吞噬海盗们遗留下来的尸体。巨大的嘴巴,甚至可以将彪形大汉整个吞下去。个头大的,甚至已经开始吞第二个人。

    丛林里面涌出无数各种各样的动物,甚至连天上的飞鸟都落下来,捡食人体的各个部位。虽然他们是杀人不眨眼的海盗,可也没见过这种场景。

    土人们见怪不怪的坐在很远的地方,今天他们不用干活。玉米面的饽饽随便吃,还是没往里面加野菜的。所有人都兴高采烈,甚至有人就在人头堆前载歌载舞。张仲坚看了咬牙切齿,他怎么也没想到土人会帮助唐人。那些该死的唐人,不是快将他们杀光了吗?

    无论如何,他的手下也不可能战胜几万土人,加上两千多武装到牙齿的唐军士卒。完蛋了!今后南海属于大唐了,西方来的船除了商船,其他的船只都会被截留在海峡里面。

    “奶奶的!”张仲坚猛的一拳砸在船舷上,牙齿都快咬碎了,他是实在不愿意去天竺,那里的人太蠢了,会传染!

    “出来了!”狼狈的宫本武藏忽然一指远处,海峡里面唐军战船赫然拦住了海峡。一百余艘大大小小的战船,张开船帆非常壮观。

    “他们找死!”正因为没有出气筒郁闷的张仲坚立刻精神起来,只要消灭了这些唐军水军。就能够冲进南海里面,反正要跑路,不如进入南海抢一把。捞足了本钱,老子再去天竺或者是大食。

    跟唐军水师作战,尤其是这种风帆战船,张仲坚一丁点儿都不发怵。唐军有的武器他都有,除了那种什么蒸汽机之外,张仲坚甚至还有几艘改造过的大船。完全是按照镇海和定海图纸打造,只可惜没有蒸汽机,只能靠风帆作为动力。不过船尾的三角帆,可以给船施加动力。无论风向怎样变幻,船都可以向前行驶。

    张仲坚抽出了大砍刀,正要向手下发布命令。将唐军水师消灭掉,忽然间,他听到了来自天空的轰鸣。

    呆呆的看着天空,张仲坚彻底傻掉。因为他的敌人不是来自海洋,也不是来自陆地。而是来自天空,这就完蛋了。他的军种里面,没有空军这一说。

    飞艇的速度要远快于张仲坚的风帆船,过了台风季的南海本身就没多大的风。张仲坚手下的战船,掉个头都困难。

    “挂满帆,跑啊!”宫本武藏大声的叫喊着,希望自己的战船调头,远离那些要命的飞艇。这种从天上来的攻击,他们是一丁点儿抵抗能力都没有。

    “没用的!咱们的帆船,不可能快得过飞艇。”李德裕一屁股坐到了甲板上,好像魂魄被抽调了一样。他是见过飞艇的,以风帆船的速度,即便是顺风也不可能追得上飞艇!因为你是顺风,飞艇他娘的也是顺风。

    “那就闭着眼睛等死!”张仲坚恨恨的踹了烂泥一样的李德裕一脚,如果不是看李靖的面子,现在就应该一刀把他劈成两半。

    “等死吧!我们走不掉的,飞艇会扔下炸弹,火油弹。咱们没法反击,也没办法抵抗。跑又跑不过,如果我不是李靖的儿子。如果你不是张仲坚,或许咱们还可以投降。不过……,即便是投降也是个死!”李德裕的脑袋歪在一边,有气无力的看着天空。生命中最后的一段时间,他想安安静静的度过。

    “看,那是什么?”宫本五章忽然指着自己的身后,大声喊道。

    远方的海平面上,出现了三个巨大的黑点儿。黑点儿的上空冒着黑烟,黑黑的烟柱直冲云霄。在湛蓝的海天一色中,非常显眼。

    “大唐号!他娘的是云浩,他没走,还绕过了风暴海出现在咱们身后。”张仲坚吃惊的大叫。

    风暴海就是外海,如果不走海峡只能走风暴海。那里风高浪急,绝对是风帆船的噩梦。不过很明显,云浩的大唐号还有镇海号和定海号不惧怕。因为他们的船是机械动力最重要的是吨位足够,可以坦然的穿越无风三尺浪的风暴海。

    看到云浩的大唐号,张仲坚心一下子就沉到了底。完了,这下子全完了。他的船不可能跑得过云浩的船,别看人家船大,可航速比自己这船不知道要快多少,还不管什么风向。

    想上岸也是不可能的,无论如何自己手下也是人。他们绝对不是几万土人的对手,上岸的唯一结果,就只能是变成鳄鱼粪,或者是其他的什么粪。

    冲过海峡……!别闹了,就现在的航速。船还没进入海峡,就会被飞艇一一炸沉。

    纵横海上一辈子,张仲坚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打又打不过,跑有跑不掉的情形。以前打不过,逃跑总还是没问题。现在……!

    飞艇很快找到了自己的目标,那些仿造镇海号和定海号的战船。巨大的阴影笼罩在战舰上空,船上的水手在放箭,可弓弩无论如何也够不到飞艇的高度。想用八牛弩射击,可他娘的那东西平射还成。射天上的玩意儿,射角不行!

    一个带着火星的黑色炸弹扔下来,炸弹碰到船的甲板弹跳了两下。然后“轰”的一声炸开,百十斤的火油四散飞溅。甲板上顿时一片火海,那些还没反应过来的海盗,被熊熊的烈火吞噬。他们惨叫着,嚎叫着,带着满身的大火跳进海里。身上的火焰熄灭了,可钻心的疼却让他们差一点晕过去。

    烧伤的皮肤接触到海水,那种滋味儿简直让人生不如死。

    只需要两颗燃烧弹,镇海和定海那么大的船就变成了火船。没办法,虽然张仲坚也是找的上好木料。但木料就是木料,木料遇到火油不烧起来才是怪事。甚至那些东西,到了水里都会燃烧。

    张仲坚就那样呆呆的看着,天上的飞艇一艘艘飞临那些大船上空。然后就有火焰从大船上腾空而起,只不过是盏茶的工夫,已经有十几条船变成了火船。上面的人玩了命的往水里面条,好像是在下饺子一样。

    那些跳海的海盗们忘记了,过去的几个月里面。这里一直都有死人往海里面丢,如果说海峡附近海域哪里的鲨鱼最多,非他们现在所处的地方莫属。

    惨叫声更加的瘆人,好好一个人游在水里。忽然间涌出大股的血水,然后一个大活人就被撕成了碎片。水面下无数鲨鱼赶来参加这场饕餮盛宴,至于吃的究竟是死人还是活人,鲨鱼们才不在乎,填饱肚子是正经。

    海面上轰隆声不绝于耳,听声音像是在打雷。那些大船上,都有大量配置好的火药。现在烈火燃烧,那些火药被引爆之后,燃烧着大火的船立刻四分五裂。上面的人根本没有生还的机会!

    炸了几艘大船之后,那些飞艇开始投掷炸弹。

    小帆船其实只能装载二三十人,这种东西上面扔一颗五十斤的炸弹,绝对是杀鸡用牛刀。一颗炸弹下去,小船就会变成一堆互不关联的碎片。还有半空中,手舞足蹈的人。

    “我就知道会是这样,我就知道会是这样。”李德裕是欲哭无泪,看着海面上的闹腾,傻子一样的嘟囔。

    “乌鸦嘴!”张仲坚恨恨的说了一句,可他现在也没了精神。满脑子都在想逃生的办法,可不管怎么想似乎都没有办法逃出生天。

    宫本武藏比较镇定,他跪坐在甲板上。身后一名武士手里拿着倭刀做介错人,仗打到这个地步。跑是没有希望了,只有剖腹自杀,才能不玷污武士的荣耀。作为一名武士,被俘是可耻的。再说,即便被俘也不会有好下场。这些干过什么,宫本武藏太知道云浩会怎样对付自己。与其卑微的死去,还不如给自己一个痛快。

    面对大海宫本武藏将心爱的折扇,佛珠都摆在身前。然后以极其正规的肢势跪坐着,嘴里含了一口酒对着手里的肋差就喷了过去。酒顺着肋差滴滴答答的往下淌,宫本武藏拿过一块洁白的抹布。认真的将肋差上酒水擦干,撩开袍子对着自己的肚子就插了进去。

    冷汗一下子就冒了出来,五官也开始不自然的扭曲起来。宫本武藏还是坚持着,顺着切口横着一拉!巨大的痛苦让他放声大叫!

    “呀!”身后的介错人手中倭刀寒光闪现,宫本武藏的人头就飞了起来。

    张仲坚对着宫本武藏的尸体鞠了一躬,老伙计了,现在就这么完蛋了。死了也好,死了干净。

    一颗黑乎乎的东西从天而降,将甲板砸了一个大洞。接着张仲坚就感觉自己飞了起来,在空中他看到自己的坐船木屑乱飞。李德裕的脑袋上插着一块大木头,脸已经变成了长条样。至于宫本武藏,他的尸体不知道哪去了。只有介错人身在半空,手里还攥着闪闪发光的倭刀。

    一头扎进了水里,蔚蓝色的海水里面到处都是碎木头还有人和人的各个部分。有人被木头砸中,然后漂浮在海面上。还有人正在奋力挣扎的划水,长大着嘴巴似乎在喊什么。可惜,现在张仲坚什么都听不见。

    刚想说话,一大口海水就灌进来又咸又涩。不可能,以自己的水性即便掉在水里。不用脑子也能游水,根本不可能喝海水。废力的转过脑袋,张仲坚发现自己的腿没了。胳膊也只剩下一条,上面还插满了碎木屑。

    一双乌溜溜的眼睛和血盆大口出现在眼前,张仲坚还想喊。锋利的牙齿已经咬在了他的脑袋上,纵横一生的张仲坚,最后的感觉就是鲨鱼的牙齿插进了自己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