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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线轮回 作者:尾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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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胳膊像被铁箍焊在了平台上,再抬不起分毫。

    宗杭呼吸顿时就上不来了,两眼暴突,耳朵里像和尚做法会,哼念碰敲,就没个正常声响。黑暗中看不清面目,只隐约觉得是个女的,长发纷乱,迎面有奇怪的腐臭味。

    他用尽浑身的力气挣扎,一只手拼命往外扒,指尖终于触到了枪身。

    就在这个时候,那女人似乎发觉了什么,忽然微怔,宗杭敏锐察觉到了她力道的变化,一把抓起枪,朝着她肩膀猛扣扳机。

    咔哒一声响,扳机是扣到底了,但没子弹出来。

    关键时刻,分秒都能改命,宗杭也顾不上去想枪为什么不灵了,倒转枪身就朝那女人头上砸去,与此同时身形暴起,把那女人压翻在地。

    他这辈子,居然也有能把人打倒的时候,虽然维持不了几秒——宗杭觉得,丁碛如果要等时机,应该就是现在了……

    那女人一个翻身,宗杭差点被甩脱开去,就在这个时候,他听到砰的一声门响,伴随着丁碛的喝声:“撑住了!”

    后援终于来了!

    宗杭士气大振,知道到了最后关头,再也顾不上其它,八爪鱼样死死缠抱住那个女人,他只要再能拖住她一两秒就好,丁碛过来搭把手,就能把这女人制住了……

    那女人一声暴吼,胳膊像是能拗折,反手插进他颈后抠挖,宗杭忍着痛,满怀希望地抬头看丁碛。

    他看到乌洞洞的枪口。

    枪口是圆的,外壳边泛冷光,望进去深不可测,像窥不透的人心。

    ***

    丁碛开枪了。

    他腕端得很稳,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也并不在乎子弹打中的是交缠在一起的哪一个。

    装了消音-器的手-枪并非真的消音,开枪时依然有声响,只是要小得多,而且听起来不像枪声,像在拆卸金属部件,咔哒、咔哒。

    打光所有的子弹时,食指扣得几乎麻木。

    不远处,堆叠在一起的两个人先还微弱地挣扎,然后滑跌分开,没了大的动弹。

    丁碛站了会,长长吁一口浊气,四下看了看,确定周围没什么异样之后,这才把门里的煤油灯拎出来。

    点上了之后,他提着灯,往前走了两步。

    宗杭躺在地上,还没死,睁着眼睛看他,胸口微弱地起伏着,胸腹处中了不下三枪,每一次呼吸,就伴随着大量鲜血流出,这血滑落身侧,透过板缝,滴落湖面。

    仔细听,能听到滴答的声响。

    丁碛把煤油灯移向那女人。

    那女人是侧趴着的,垂落的胳膊上无数刻疤。

    丁碛抬起脚,把她身子拨正,她中枪更多,手-枪十二发弹,至少有六七发招呼了她,但每一处伤口都没有流血。

    确定她不动了之后,丁碛才半跪下身子去探她鼻息,又试了试她的心口。

    是死透了。

    他重新站起,把煤油灯提换了几个位置,亮度合适之后,掏出手机,给那个女人拍了几张照片。

    做完这些,无意间一瞥眼,发现宗杭还在看他。

    这地秧子,临死前这一口气撑得可真长,不过丁碛能理解:毕竟死不瞑目,想求个明白。

    丁碛蹲下身,伸手去阖他眼皮,但宗杭很倔,就是不闭,嘴唇翕动着,想说话,又说不出来——他肺被打坏了。

    不闭就不闭吧,没必要跟要死的人计较。

    丁碛揭开煤油灯罩,就着焰头点了根烟,吸了两口之后,低头向着宗杭笑了笑,说:“我听到你跟易飒说,是我偷窥她,你还说,我一看就不像个好人。小朋友,我教你一个人生道理……”

    他没再看宗杭,半抬起下巴,向着已经不那么浓重的夜色缓缓吐出烟圈:“你都已经觉得一个人不像个好人了,就不该再相信他了。”

    ***

    晨曦乍现之时,丁碛的船恰驶到大湖深处,四面祥和宁静,浩荡大湖,正等着承接白日第一缕光。

    丁碛把船头的尸体掀落湖中:因为贪图方便,两具尸体绑在了一起,所以压尸的石块也选了更沉的——小船被压得几乎齐了吃水线,而今这一掀落,从人到船,轻松无比。

    丁碛把那几张照片发给丁长盛,还搭了句话,只三个字——

    完事了。

    信号依然不好,代表传送进度的小圆圈转个不停,反正这个点,丁长盛应该也还没起床,不着急。

    丁碛把手机扔到船搁板上,整个人躺进船舱,左臂垫在了脑后。

    这船真好,瘦瘦窄窄,躺进去感觉很紧实,有安全感。

    一晚上的奔走,精神极度紧张,这一刻终于彻底松弛。

    他右手搁在小腹上,拇指食指习惯性地互相摩挲,脑子里快速过着昨晚的一切。

    陈秃那里,他收拾好了,行李手机,该带了出门的,也都拿走了。

    易飒那儿,血迹冲刷干净了,他仔细检查过,没有哪颗子弹射中了木板,屋里全部恢复了原样,为了防止乌鬼这畜生嗅出什么异样,他还拿酒把尸体躺过的那一处抹了一遍,这才用水冲刷,待会,这条船也要同样清洗一遍,确保万无一失。

    一切都完美,做得很利落,陈秃的那艘船,应该很难烧尽,未来也许会被人发现,水底的尸体,也有可能在某一天重见天日,但没关系。

    因为这些,都不能成为指向他的直接证据。

    这世道本就凶险,谁能证明事情是他干的呢?

    ***

    太阳终于升起来了。

    丁碛闭着眼睛,感受着清晨光线的温度,唇角泛起微笑:没想到今天会是个晴天,真是个好兆头。

    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他干了什么,手上沾了谁的血,最好就如同刚刚过去的这一夜一样,永不再来。

    手机铃声响起,听这段伞头阴歌,就知道是丁长盛——不过,这歌响在阳光明媚的洞里萨大湖上,很不协调。

    丁碛小时候,看过一次伞头阴歌的场景,那是在黄河滩上,夜半的浊黄大浪间放下个羊皮筏子,歌者一手撑红伞,一手提马灯,身上不绑任何安全绳,靠一双脚立在筏子上,纵声放歌。

    那场面鬼气森森,又让人血脉贲张。

    ……

    丁碛坐起身,接通手机。

    那头先是沉默,然后,丁长盛的声音传来。

    “完事了?”

    “完事了。”

    “做得干净吗?”

    “干净。”

    “尸体怎么处理的?”

    “按照规矩,沉水了。”

    丁长盛嗯了一声,斟酌半晌,才压低声音问他:“你确定她没和易飒见面吗?”

    “应该没有。”

    “那易飒呢,她有没有察觉出什么?”

    丁碛回答:“在易飒心里,她姐姐1996年就已经死了……”

    说到这儿,目光看似无意地下行,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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