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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线轮回 作者:尾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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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船晕。”

    没心情了,提不起劲了,所以坐船晕。

    要不是看他是小少爷,阿帕真想跳脚:什么人啊,去吴哥窟睡觉,来水上村晕船。

    宗杭不坐船,阿帕也不好自己去,龙宋吩咐过他:头一天陪玩,宗杭就差点被人打残,这次再出事,你看着办吧。

    于是他陪宗杭坐在岸边,看小游船开进开出,顺便逗划洗澡盆当船的小孩儿说话,宗杭是个旱鸭子,看水面浮荡有点克化不了,再加上听不懂——末了拍拍屁股起来,走到堤岸高处看另一群小孩玩游戏。

    物质条件所限,这儿几乎没什么像样的玩具,但这不妨碍孩子们就地取材,自得其乐。

    宗杭观察了一会,基本弄清楚这个“扔拖鞋”游戏的玩法:小孩儿们选个地点,放下一张被小石子压住的小额纸币,然后跑开十来米远,一个接一个的,撅着屁股,拿着从脚上扒拉下来的鞋,大部分是拖鞋,对着目标瞄准,然后扔。

    谁最先砸中,钱就是谁的。

    不过拖鞋这玩意儿,太容易飞了,小孩儿们准头又差,拖鞋上天的上天,下湖的下湖。

    宗杭看得哈哈大笑。

    这儿的小孩见多了游客,不怕生,做手势邀请宗杭一起玩。

    玩就玩,宗杭来了兴致,掏了两张一美刀入伙,然后排进队伍里,脱下一只脚上造型炫酷的白色篮球鞋。

    轮到他了,小孩儿们齐声鼓噪,都希望他扔不中。

    宗杭原本志在夺魁,但鞋子脱手的刹那改了主意:两美刀于他,也就是一杯奶茶钱,但对孩子们来说,是笔大收入,足够乐上一两天的。

    算了,赠人玫瑰,手有余香,就把好运让给别人,让孩子们记住他这个帅气的中国小哥哥吧。

    他腕上一甩,鞋子斜飞了出去,看势头会飞去高脚楼后。

    孩子们看出来他绝对扔不中,于是齐声鼓噪变成了兴奋,又在下一秒转成了惊呼。

    有个年轻的、低头打电话的女人,从那幢高脚楼后转了出来。

    易飒。

    她出来的方位太刁钻了,和鞋子飞去的轨迹配合得几近完美。

    如无意外,这鞋子会在她脸上登陆,然后因地心引力,垂直落地。

    第12章 11

    阳光很好。

    河道里哗啦的水声杂糅着喧嚣的人声,慢慢低下去,低成了四周腾腾而起的、看不见的蒸气。

    宗杭僵直地站着,光着的那只脚踩在另一只鞋面上。

    在那极短的时间里,他看到易飒偏了一下头,所以预想中惨烈的登陆没有发生。

    但他没看清,也说不准:那鞋子疾飞而过时,到底是完美避开了、还是擦着了她的脸。

    他站着不动,整个世界都配合他,天上的云不走了,旅人蕉碧绿的大叶片被凝在空气里。

    真是地球停转也好,但……易飒走过来了。

    宗杭口唇发干,皮肤表面微微发烫,腋下生了汗,汗珠子贴着皮肤慢慢往下滚,夭折在文化衫细密的棉质纤维间。

    ***

    易飒没有挂电话,这电话还算重要,没必要因为突发的小事挂断。

    但她很恼火,真是小孩子扔的也就算了,人高马大,明显成年人了,玩什么童心焕发。

    所以走近宗杭时,她把手机内扣,避免那头的人听岔了产生误会,然后说了句:“神经病。”

    说完了,没停,和他擦肩而过,脸上都是嫌弃,眼皮都懒得朝他掀一下。

    电话还在继续,那边在等她回话,易飒力图让语气柔和,但刻薄还是爬上了整张脸:“丁叔,这儿的雷场道,我比埋雷的还熟,真想让他死,就不会让他看到那块牌子了。”

    不知道那头回了句什么,她只是冷笑:“我跟他可没交情,他不声不响,盯了我两个晚上,什么意思?我有很多见不得光的事吗?”

    不远处,有条小游船加速,船尾激出白浪,在浊黄河面上划开一道口子,像拉链一拉到底。

    易飒盯着那条漾荡的链痕,声音渐渐低下去:“帮我转告他,这儿是湄公河,不是你们黄河水道。”

    ***

    宗杭还在原地站着,觉得肉身无比沉重,重到没法挪动。

    看来她的脸没被鞋子刮擦到,否则自己不可能只被骂了句“神经病”就完了。

    飞出去的那只鞋还跌在不远处,他连单脚跳的力气都没了,光着一只脚走在泥地上,走到那只鞋前,把沾了沙砾的脚塞进去。

    有小孩儿来拉他,示意继续玩,他摇摇头,垮着肩,一步一步走向阿帕,走得奄奄一息,像逐完日的夸父,每一步都可能血溅当场。

    阿帕和划澡盆的这群玩得正欢,知道宗杭又坐回来了,但没工夫搭理他。

    过了会,听到宗杭幽幽说了句:“阿帕,我想问你个问题。”

    阿帕抬脚,奋力将一只划近的澡盆踹远,头也不抬:“你说。”

    “你走在路上,然后,有一只鞋子,以很快的速度朝你飞过来,几乎贴着你的脸飞了过去……”

    阿帕揣摩这问题到底属于哪个领域:鞋子,飞过来,涉及到物体运行轨迹、速度,还有空气阻力……

    “……你觉得,你能闻到鞋子里的味道吗?”

    阿帕问:“球鞋还是凉鞋?”

    “……球鞋。”

    阿帕皱眉。

    球鞋啊,那就不太乐观了。

    “那脚臭吗?”

    宗杭茫然:“天天都洗,但是……谁的脚也不香吧。”

    阿帕给出意见:“我觉得能。”

    宗杭不吭声了,他抬起头,看远处的大湖。

    快日落了,湖上奇形怪状的大簇团云周身透着暗蓝颜色,夕阳的光从杏子黄转向杏子红,耐心地给云块勾线、镶边、调出明暗。

    有一大块团云斜倚天边,像盘坐的、不规则形状的佛。

    阿帕无意间转头,看到宗杭双目阖起、双手合十,姿势不标准,但态度虔诚。

    怪了,对面没有大庙金身啊。

    他忍不住问了句:“小少爷,你拜什么啊?”

    拜佛。

    求易飒千万别记得他。

    万一记得,那就求以后再也别见面了,他嫌丢人。

    ***

    不需要麻烦佛祖,易飒确实不记得他。

    她不大拿正眼瞧无关紧要的人。

    第一次,没照上面宗杭就被拖出去打了,全程鬼哭狼嚎,完事的时候,她无意间瞥到:那人鼻青脸肿,两行鼻血滑过掀了皮的嘴唇,一路滑到下巴上。

    第二次,她注意力在通话上,没空分心,隐约记得肇事者含胸缩肩,畏畏缩缩。

    这种鸡零狗碎的事、还有人,没精力去记。

    她一路走到码头出口,那里,她的小游船租客正推着摩托车等她。

    摩托车擦过了,干净锃亮,该上的机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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