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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岁月忽已暮 作者:绿亦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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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医生给我输了葡萄糖,我的心悸才稍微缓和下来。这时,有人敲开病房的门走进来,我抬起头,竟然是惜惜。

    “你……”

    “打你手机关机,一直联系不上你,我查了最新的当地新闻,高速公路有墨西哥人酒后飙车造成两人受伤。”她顿了顿,说,“江海的车特征太明显,想不知道是你们都难。”

    我苦笑:“别担心,我没事。”

    何惜惜没理我,径直走到我的病床前拿起我的病历看,然后松了口气。

    “江海呢?”她问。

    我低下头,没有说话。见我这副摸样,何惜惜大概也猜到了江海的情况不好,她转过头问田夏天:“你是?”

    “田夏天,我是江海的朋友。”

    何惜惜不认识田夏天,但是从我口中听这个名字估计都听得腻了,她点点头:“女朋友?”

    “不是,朋友而已。”田夏天平静地回答。

    我觉得,在我和江海形影不离的那十年里,我都没有办法如此坦然地说出“朋友而已”。

    何惜惜十分疑惑地看着我,似乎想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皱着眉头,不知道该如何向她解释。

    “所以,你是在马场遇到的江海?”何惜惜开始分析,“如果是这样,你们的车怎么会在那条路上,那不是你回酒店的方向啊。”

    我闭上眼睛,那撕心裂肺的一幕又在眼前重现。

    我深呼吸一口气:“我想要去金门大桥,所以我们临时换了路线。”

    “所以,”田夏天一步走到我的面前,平静地看着我,我甚至觉得她是在微笑,“所以,如果不是你,他根本就不会出现在那里,对吗?”

    何惜惜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很快挡在了我的面前。

    “对。”我说。

    “你少说两句!”何惜惜马上回过头来吼我。

    田夏天眼圈发红,我能够明显地感觉到她的愤怒,那种恨不得杀了我的愤怒。

    “姜河,为什么,躺在那里的人不是你?!”

    这是她第三次问我这个问题,她每问一次,就像在我心头捅上一刀,或许我等待的,就是这样血淋淋的一刀,我就是想要让自己痛不欲生。

    因为我也想知道,为什么,那个人不是我。

    田夏天情绪失控,何惜惜好不容易才将她拖了出去。等她回来的时候,我靠在床头,低着头,何惜惜叹了一口气:“姜河,你别难过了。”

    我难过什么?我四肢齐全,安然无恙。

    见我不说话了,何惜惜也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又忍不住担心我:“姜河?你没事吧?”

    “没事,”我淡淡地开口,“把你的手机借给我一下,我的手机被撞坏了。”

    何惜惜将手机递给我,我摩挲着键盘,过了几秒钟,调整好自己的状态,拨了一串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何时背下来的电话号码。

    “hello?”顾辛烈很快接起了电话。

    我捏紧手机:“是我。”

    他松了一口气,凶巴巴地吼我:“你跑哪儿去了?联系不上你,手机也关机。”

    “抱歉,害你担心了。”

    “没事就好。你面试如何?”

    我没说话。

    “姜河?”

    “嗯,”我说,“我现在在医院,路上出了一点小事故,不过已经没什么大碍了。你不用担心我,面试也没问题。”

    顾辛烈简直要疯了:“什么叫出了点小事故,什么叫不用担心?你……”

    “不用担心,真正有事的人还在重症监护室,昨天第三次抢救到凌晨,还没有脱离危险期,头颅出血,器官破裂。”

    顾辛烈没说话了,静了一会儿,他轻声问:“是江海吗?”

    我握着手机,虽然很疑惑,却不得不点点头:“是。”

    他又沉默了,过了一会儿才说:“姜河,你等我一下,我马上来旧金山。”

    我摇头制止他:“不用了,我……想静一静。”

    “姜河,”他好像猜到我会这样回答,他说,“你记不记得我以前跟你说过,我来美国,只是为了在你需要的时候,能最快出现在你面前。”

    我觉得很累,却很感动。

    我低着头,空出来的一只手捏着被子的角,我说:“真的不用了,有惜惜陪着我,我心情不太好,你就别过来了,过来了要吵架。”

    我觉得顾辛烈简直都要无语了,他深呼吸一口气:“姜河,你别闹了,乖。”

    “我说真的,”我说,“你别过来。”

    顾辛烈没有说话,我握着电话,知道他还在,于是一咬牙,挂断电话。

    何惜惜在一旁接过手机,我低着头,她问我:“他说要来?”

    “嗯,我让他别来了。”

    “为什么?”何惜惜吃了一惊。

    我认真地想了想,然后坐正了身子抬起头看着她说:“惜惜,你知道吗?车祸之后我醒来的第一反应,就是想要找他,想要知道他在哪里,想要看到他在我身边。”我轻声说,“后来田夏天跟我说了很多事,出事之后,你还没看到过江海吧?他在我的印象里,一直是干干净净的,虽然有点冷,不太爱笑,但是……他一直都是一个完好的、活生生的、很生动的一个人。可是那天他躺在重病监护室里,戴着氧气面罩,旁边心跳测量仪的波动都快接近直线……我觉得这一切肯定只是一个梦。”

    “田夏天问我,为什么躺在那里面的人不是我,其实我宁愿那个人是我,真的。”

    “这一次,我想试着自己去承担一些东西,自己站起来,自己勇敢一点,坚强一点,我不想再被人保护着。”我说,“我在美国认识了一个华人女孩,跟着母亲移民过来的,才十九岁,想要学医,但是在美国医学院的学费太贵了。她自己打工赚钱,每天去沃尔玛上夜班,和人高马大的美国人一起搬货物,在冷冻柜前被冻得浑身疼,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她长期胃疼,但是为了不影响工作一次假都没有请过,一个小时只有七刀的工资。和她比起来,我真的觉得自己抬不起头。我已经二十二岁了,硕士都毕业了,一遇到事情,脑海里的第一反应却还是去依靠别人。”

    “我听过一句话,ho;you be brave if ohings&o you(如果你的生命中只有好事发生,你又如何能变得坚强),这次事故,虽然不是我造成的,但我觉得和我有很大的关系,所以这一次我不想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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