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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权相养妻日常 作者:九斛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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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权相养妻日常 作者:九斛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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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夫君寄了封家书回来。说他那边万事安好,不必挂念。”令容抿着唇,才忍住的笑意又荡漾开来,低声道:“我才没有多挂念他呢。”

    “嗯,少夫人确实没挂念。”宋姑颔首。

    令容深以为然,拿竹签戳瓜吃。

    宋姑话锋一转,轻笑打趣,“昨晚进去帮少夫人盖被子,也不知是谁在念叨大人。”

    昨晚她念叨韩蛰了吗?令容脸上一红,“定是你听错了。”

    “嗯,对。”宋姑低声笑着出去了。

    令容狠狠戳了块甜滋滋的梨肉送到嘴边,将半盘瓜果慢慢吃完。

    嘴上虽不肯承认,但对韩蛰的思念与日俱增,却不是假的。尤其那日前往卧佛寺的途中被范自鸿拦着闹了一通,那带血的画像实在令人心惊,她猜不出缘由,心里很是忐忑懊恼。范家背靠贵妃,手握军权,并不好惹——前年除夕韩蛰带她游灯时碰见行刺的事,就是当时的河阳节度使安排的,气势很是凶狠。

    看范自鸿那天的模样,跟她有仇似的,若当真寻麻烦,飞鸾飞凤可不是对手。

    那天回府后杨氏得知经过,也没能理出头绪,樊衡又毕竟是公差,令容想除掉那隐患,只能盼着韩蛰早日凯旋,回来坐镇大局。

    若她记得没错,出将而入相,韩蛰有了军功,离相权会更进一步。

    ——至于那暂时占着门下侍郎的范逯,在韩镜和甄嗣宗的合力挤压下,未必能熬太久。

    这样想着,心里又是忧虑又是期盼,午睡时迷迷糊糊地竟又梦见了韩蛰。

    夏日天长,闲居无事,晌午闷热之际,也唯有歇觉解烦。

    珠帘半卷,芭蕉低垂,瑞兽香炉上淡香袅袅。躺在靠窗的美人榻上,窗口吹进来的风都带着点热气,让人愈发不想动弹。

    令容从浅而漫长的睡梦醒来,脑袋里依旧昏昏沉沉。

    信步走到侧间书案旁,心里想着韩蛰,瞧见那封简短的家书,想着也给韩蛰回一封。但夫妻虽也两情缱绻,真要提笔,令容却又不知该如何下笔了。

    给金州的书信,她大多是写日常琐事,显然不好拿这些说给韩蛰听。

    若要提范自鸿那回事,韩蛰在前线对敌,正是吃力凶险的时候,不该为此分心。

    若叮嘱他保重身体,凡事谨慎,又显得太刻意——韩蛰那六个字顺理成章,她写这些,却总觉得干巴巴的。

    直白诉说思念吗?两人的情分似没到那个地步。

    但思念确实是有的,韩蛰特地修书,显然是惦记起了银光院,她要试着留在韩蛰身边,总不能掩饰逃避。

    令容趴在案边,对着空荡荡的信笺发呆,片刻后提笔——

    客行虽云乐,不如早旋归。

    她翘着唇角笑了笑,带点打趣的意味。

    ……

    这封信送抵时,韩蛰已在徐州地界,跟河阴节度使陈陵合兵一处。

    即便陈陵无力抗敌节节败退,他仍是官职极高的节度使,且在河阴地界,哪怕曾被冯璋席卷而过,陈陵的权势仍旧很难撼动。不过合兵议事时,因韩蛰力挽狂澜收复了半个河阴,不止陈陵,连他手底下几位将领都颇为心服,若有意见相左之处,韩蛰也能说服陈陵,按他的打算用兵行进。

    中秋临近,几场雨后,暑热的天气总算收敛了几分。

    临近黄昏,走在刚收复的城池,街道两侧有些房屋被损毁,随处可见激战后留下的血迹和断裂的兵器。道旁的桂花树长得茂盛高大,秋风过处,渐渐有香气蔓延。

    韩蛰住在州府衙门旁专为接待高官而设的客院里,一进门就见傅益走来,面带喜色。

    “韩将军。”傅益见了他,忙拱手行礼。

    他比令容年长四岁,如今也才十八。

    从前韩蛰新婚,在金州傅家看到他时,傅益还是个锦衣玉面、书生打扮的俊秀少年,虽腹有学识,对于朝堂世事,仍旧存几分天真。

    如今情势折转,伯府公子科举高中,欣然赴任却未乱贼所擒,眼瞧着百姓揭竿而起、官府无力压制,从军后又连吃败仗,见识过种种昏聩无能,怎会没有长进?那张俊秀如玉的脸庞晒得黑了些,棱角渐渐分明,经过这数月沙场征伐,在对敌时比韩征还出色许多。

    此刻抱拳行礼,早已没了旧日文雅谦和之态,只觉干脆利落。

    韩蛰颔首,随口道:“有好消息?”

    “收到了家书,得知家人安好,所以高兴。”傅益回答。

    韩蛰“哦”了声,脚步不停,往住处走。

    傅益的家书,或是来自金州,或是来自令容。银光院里那张娇丽的脸庞浮上脑海,韩蛰不悦地皱了皱眉——他的家书递出去已有数日,至今尚无音信,看来令容是宁可给傅益嘘寒问暖,也不打算给他回信。

    早知道就不写那句可有可无的话了。

    他有点烦躁,抓着桌上茶壶,将早已温凉的水倒了两杯灌下,才要往挂在墙上的地形舆图走去,就听外头亲信军士禀报。

    折身而出,军士双手将两封信交给他,行礼而退。

    韩蛰看信封,一封是韩镜的笔迹,一封是杨氏的。

    韩镜的信写得不长,因要紧机密的消息都是用旁的途径传来,这封信也只是勉励之辞,叫他务必不骄不躁,稳中求胜,切忌急功近利。这后头的意思韩蛰明白,看罢后记在心里,随手在烛火上烧了。

    杨氏的那封颇厚,韩蛰一摸便知,心中猛然一动,拆开来瞧,果然是信中有信。

    展开素净的松花笺,上头小楷隽秀,是令容的。

    客行虽云乐,不如早旋归。

    韩蛰看罢,沉肃的眼底不由浮起笑意,不知怎的就想起那回令容生闷气,拿纸笔跟他吵架,最后抬眼含笑,带些狡黠——她写下那句打趣般的客行虽云乐时,必定也是那样的神情,纤秀手指握在玉管,唇边带着浅笑。

    在成为让人闻风丧胆的锦衣司使前,他修文习武,也曾读过不少诗书,过目不忘。

    明月何皎皎,照我床罗帏。

    忧愁不能寐,揽衣起徘徊。

    客行虽云乐,不如早旋归。

    出户独彷徨,愁思当告谁。

    想了片刻,前面四句清晰浮起,后头的倒记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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