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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氏有好女 作者:南方赤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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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着胸口咳嗽,“和几位大人审人犯的时候,用了点让人神志不清的药。他们信誓旦旦在京城有暗桩,说一定会给我们个下马威瞧,因为派去截杀的人已经埋伏好了。我那个好奇啊,就问是谁,结果那些刺客只提到了太医院右院判的字眼,他们也不清楚。”

    他又补充道:“后来倒在马桶前才反应过来,我的屋子哪有那么容易进贼?刚住进去就撒了点防小虫的玩意,暗卫都在屋顶上不下来自然没有大碍,不速之客就例外了。咳咳,那个把我搬来玉翘阁的小哥头晕眼花是正常的,师妹你帮他治好了吧?”

    罗敷没好气地道:“原是你做的。”

    “你去摸摸那小贼的脉,看他有没有事。咱活了这么大岁数,什么场面没见过,独居二十年竟栽在他手上!”

    那是因为没人愿意花钱杀一个不正经的大夫吧……罗敷碎碎念着,又思忖起为什么他要杀徐步阳,仅仅是警告么?

    河鼓卫用刀掂着年轻刺客的手,温和道:“小伙子干这行几年了?手上握笔的茧子还没褪呢,这可不是拿刀拿出来的。”捡起一根小指,“咱们先从这里开始?”

    令人头皮发麻的咔咔两声,指骨已碎,刺客剧烈地喘息着,目眦欲裂。

    陪审的河鼓卫连连嗤笑:“现在的年轻人,这就不行了。昨天你师父那辈可是挺过了三个时辰,骨头硬得很。”

    罗敷瘆的慌,示意他们停下,欲给这名软骨头的刺客诊脉。河鼓卫二话不说给她挑了一只手,那边继续盘问。

    她蹲在地上诊了一会儿,这里的良医正不晓得怎么和他们说的,明明是极厉害的毒,至少有半年了。她之所以这么熟悉,是不久之前在嘉应遇到过,病人正是审雨堂的线人。她在洛阳的第一个重要任务就是制出针对这种毒的解药,至于这毒……不就是司严提供的?

    她不由自主地垂下眼帘,被恩将仇报弄得头晕眼花的河鼓卫她也诊过,刺客的身体里应该完全没有徐步阳布下的药力。要么在审雨堂待久了可以抗药,要么他也是个行家,懂些门道。

    “师妹!怎么样?”

    罗敷道:“你昨天怎么让别的刺客说实话的,就怎么让他开口,我对他没兴趣。总之司严在那院判位子上坐不长了,如今陛下十分倚重我,我想让他何时告老还乡他就得走,章院使年事已高,这官署里的事还不是由我一人定夺。”

    她傲然立在屋中,笑意嫣然,面上满满的都是轻蔑。

    河鼓卫吹了吹刀尖上的头发,“小子,我们对你也没有兴趣,纯粹是消磨时间。”

    罗敷踱到窗前,嗓音淡漠:“师兄不知,司右院判虽在太医院中几十年如一日地当值,却庸碌无为,若不是我在陛下面前参了他一本,恐怕他现在还受着小辈们的尊敬。亏得陛下圣明,应了我的请求,司严此人马上就要在南厅消失了。”

    她轻轻捋过耳旁的发丝,褐眸微眯:“我有什么好畏惧的?他连一杯像样的茶也招待不了人,租着隽金坊的屋子,整日深居简出,这样的人还活在世上做什么?他上无老下无小,有时候我倒想花点钱雇个人除掉这个麻烦,却不知人家愿不愿意接呢。”

    三个河鼓卫捧场地频频肯首表示同意。

    徐步阳心中大震。虽然明知她句句都是扯谎,但那神态让他望而生畏——他多年前曾经在明都的皇宫里看过类似的表情,冷到极致不是逼人的尖锐,而是自上而下浑然天成的疏离。普通人做不到这般从容的趾高气昂。

    他还是没看透她。

    刺客全身如坠冰窖,脑后的水流顺着脊柱往下滴,冻得发紫的嘴唇抖了抖,大吼道:

    “父亲才不会——”

    在场的五个人全都愣住了。

    刺客闭了嘴,虚弱地浸在水盆里。

    罗敷俯下腰,直视他布满血丝的眼睛,冷冷道:“不巧,你身上的毒正是你父亲帮着别人下的,不管真假,均是他亲口承认。”

    第123章 好大

    “啧啧,原来长得还真有些像哪。  ”河鼓卫从惊讶中恢复镇静,再三端详着他苍白的面容。

    一个懂药理、在紧要关头坏了事的人,不该是资历很老的杀手,就连罗敷一个外行人都能看出异样。

    但谁也没想到这个年轻的刺客和久居太医院的右院判是父子关系,如果她没记错,那天晚上司严只说了寥寥几句话,其他信息全是她根据方琼的敲打推断出来的。

    ——“请小侯爷垂谅。犬子如今下落不明,下官为父,不得不夙夜担忧。”

    ——“令郎的命是命,别人的就该是尘羽草芥。司大人入太医院三十多年,无事上报原已积惯!”

    她自然而然就想到了有人挟持司严的儿子,逼迫他提供了一个药方杀人。但如今的现况和他们所认为的大相径庭,司家公子竟成了审雨堂的爪牙,那杀人的药方,也用在了他身上。

    河鼓卫用刀压了压竹管,水流变得大了些,不管这人醒的有多早,总之不会好过。

    刺客仅仅是刺客,无论他有几个身份,眼下他就是蓄意杀人的凶手。徐步阳是重要人物,若是他死了,他们这些暗卫也吃不了兜着走。

    差点上西天的徐医师从担架上努力昂着头看那个刺杀自己的小子,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憋了会儿才喃喃道:

    “居然连医户的世家子也和宵小同流合污,贵院太乱了!”

    罗敷耳朵尖,板着脸说:“我们太医院就司严有问题,其他人虽无功也无过,你不能以偏概全。”

    “嘁,同僚的儿子连自己师兄都敢偷袭,师妹你这左院判怎么当的。”

    徐步阳抠抠鼻子,心里盘算着这事复杂,他还是不要过度参与进去。

    罗敷捏着眉心,“同僚连自己都敢下手坑害,我这左院判当得的确有名无实。”

    平心而论,也不是她要当,明明是王放不怀好意让她做了颗愣头愣脑的棋。

    她又走近几步,更仔细地打量着这名称司严为父亲的刺客。天窗里的光束静静地抛在他的脸上,罗敷瞳孔猛地一缩。

    刺客的右眼下方有一个浅浅的疤痕,呈扭曲的十字状,指甲盖大小,就像徐步阳回忆的那样……

    司严的左脸上也有一条极淡的痕迹!

    电光火石间,她脑子里猛然响起了青台山上刀剑相击的声音,那群审雨堂杀手的首领提刀向他们走来,去掉面具的右颊上赫然就是这样的记号!

    如果说三者无关,她实在不能相信。

    司严对着方琼和她说了谎,瞒过了王放?他有没有可能是审雨堂在洛阳的线人?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的儿子成了刺客中的一员?

    罗敷如坠冰窖,仿佛看见了一张大网在慢慢收紧,她被蒙上双眼,在里面东倒西歪地乱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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