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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氏有好女 作者:南方赤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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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能阅,竟都能下地了。朕缚于公务,一直疏于探问国公病情,甚是惭愧。”

    定国公剧烈地咳了几声,急急道:“陛下折煞臣等,臣只怕招待不周,怠慢了陛下及院判大人,若有冒犯之处,还望陛下不吝赐罪。”

    王放懒懒地做了个请起的手势,并不答话。

    罗敷只觉这个常玄义年轻时一定是个说套话的好手,这几句话配上他恳切的表情和抖动的皱纹,怎么看都不太顺眼。但朝臣大多都是这样,王放看不上眼,莫不是也清高吧?真够匪夷所思的。

    “陛下若不嫌弃臣家中鄙陋,臣在东厅准备了晚膳,时候不早,陛下和秦夫人不如先去用膳?”

    王放侧头看了眼罗敷,她自然是不会打搅他的计划的,摇摇头表示不饿,有体力继续看热闹。

    家仆搀着定国公落座,王放道:“朕以为现在就和国公商谈,用膳时能免去许多麻烦。国公好意朕不能推拒,但事态稍紧,朕亥时须回宫。”

    简而言之就是没时间,有话直说。

    定国公即道:“臣但凭陛下吩咐。”

    “朕来此,其一为劝国公拟份折子交上来。”

    罗敷终于找到了关键,不由提了十二分精神洗耳恭听。初霭身体里的毒素固然很让他担心,但拟这劳什子的奏折才是他更关注的吧,最近朝中有什么重要的风向么?她搜肠刮肚一阵,承认自己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功夫见长。

    定国公蜡黄的脸上露出惊讶,多年的沉淀让他又转瞬恢复了镇定。他退居府中已有三十年,只在规模大的宴会上见几次圣面,得到的消息是今上为公主来家里求药,怎么开口就提写折子的事?常氏开国元勋武将出身,最忌讳干政,传到他这一代,已经将明哲保身和抽身事外的本事修炼得炉火纯青,没想到到老来还有当朝圣上亲自要他参与朝事的时候。

    常氏的家主是他,他这几十年过得是居士的日子,养鸟喂鱼逗玄孙,身体也不好,就是个名义上的位子。有出息的小辈们都走文举的路径而不涉军队,不到逢年过节想不起他来,这厢却被今上想起来了?拟折子,怕是只图个名,毕竟常氏家大业广,后面跟着一串小官。

    “敢问陛下……是何折子?请陛下示下。”

    王放修长的手指在瓷杯上一弹,微笑道:“朕要你弹劾吏部拔擢考选官员贪污受贿一事。”

    罗敷竖起耳朵不明所以,常玄义也一头雾水,直直盯着自己的桃木拐杖,半晌摸不出一点头绪。

    吏部的差位都是肥差,受贿只要不超过限度,做国主的一般都不会拎到明面上来说。拔擢考选官员……是朝中出现了党朋之争?不可能啊,今上不是先帝,对结党营私不知管的有多严。民间士子呼吁扫出贪官污吏?可是五六月份的时候,不是已经砍掉一批贪腐官员的脑袋了吗?

    定国公慢慢地拨弄着佛头朱砂手串,久久不用的脑子飞速地转着,忽地福至心灵,扬着嘶哑不稳的声线道:

    “臣多嘴,贪污受贿一事,吏部考功清吏司干系重大,臣是否要在折子上点出来?”

    考功清吏司……元乘?罗敷蓦然记起梧城的深宅院里,王放在前堂议事,她在后院对付他儿子,真是不好的经历。

    王放利刃似的眸光扫过去,颔首道:“不错,元郎中的好日子到头了,朕等了这么久,只差国公爷的一份折子。”

    定国公从椅子上滑下来,伏地再拜:“陛下叮嘱,老臣便是赴汤蹈火也定然会去做,何况是一份小小的奏折?”

    罗敷这个角度堪堪能看见他沉静而深邃的眼睛,她并不熟悉这样的目光,也许是隔得久了,都忘了他算计起来是什么样子。

    王放笑了笑,拿盖子撇去浮沫,温言道:“国公忠心可鉴,朕心甚慰。可就这小小的一份折子,国公也认为能用它来和朕讲条件么?”

    “臣不敢!”

    定国公面色惨白,豆大的汗珠从额角落到地毯上,强自稳住心神道:“陛下误会臣,臣只是……”

    王放支颐,像是觉得好笑,“国公有什么话不能说完的?那么朕就替你说罢。常氏一门近百人在京为官,若安分守己,朕不会费力气针对他们。国公这份折子递上去后,该怎么过日子还怎么过,朕也不会过问。朕只是要你常氏一句话,这句话对国公族中无足轻重,但于朕,更甚于越藩,却是党务之急。国公明白了么?”

    定国公三拜,紫红的袍服铺在地上,骨瘦如柴的影子在墙上晃了晃。

    第94章 蜜糖

    出乎意料, 这个要求几乎是立刻就被批准了。侍女把她引到王放的精舍外面。

    原本卞巨的意思,也不愿轻易让罗敷和王放见面。一是为了以此为要挟, 二是怕这两位都是倔强死硬的性子, 单独一个, 已经油盐不进,若再见面, 两人相互鼓鼓劲,同仇敌忾一下, 岂不是更难对付。

    但眼下的情况愈发不妙。随身大夫神色凝重地报告说, “嗣君”已两日未饮食, 也不服药, 一日里, 多半日都昏迷着了。

    事实证明, 即便是虚弱得四肢无力,堪称任人摆布,人的一口牙关尚能咬得紧, 撬不开他想说的话,也灌不进他不想吃的东西。

    多少珍贵药材熬出来的精华, 一碗一碗的交代在小小的卧房里。浓浓的药汁流一地, 丝滑菱绮的床单被浸得透湿,一攥能攥出水来。

    也就是卞巨有钱能烧。换个寻常大户人家,也得掂量掂量这“灌药”的成本。

    想杀死一个人很容易。即便那人再结实健壮,求生欲再强,只要须一条开了刃的冷锋, 便可以快到风驰电掣。

    但要将一个一心求死的人,弄得精神抖擞,活蹦乱跳……

    不光卞巨。天上神仙都未必能夸口做到。

    卞巨终于有些心慌。他图谋天下的大计,可不能毁在一碗苦药里。

    可巧此时罗敷也派人来传话。他立刻道:“请秦夫人过来劝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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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侍女刚把门帘打开一条缝,罗敷便闻道里头一股浓重的药味。喉头发紧,控制不住涌上的泪意。

    屋内的装潢舒适而雅致,屏风隔出内外两间。窗下一个小火灶,上面咕嘟咕嘟煨着一锅药汁。

    罗敷进门,令侍女们在外等着,轻轻关上门扇,上了闩。

    里间床屏环护,轻纱帷帐放下,隐约可见一个背朝外而卧的影子。

    她用力咬嘴唇,拔下发间几根尖簪,放在手边窗台上。发髻承不得重量,猛地坠落散开。她用一根丝带挽住。

    这才掀开那床帏,小声叫:“十九郎?”

    没回应。她探身拨开杂乱的被褥,终于看到那个熟悉的侧脸的轮廓。他明显消瘦,棱角变得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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