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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本闲凉 作者:时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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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本闲凉 作者:时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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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清楚了。别再算错了。”这话里,藏着警告。赖昌听了,心惊肉跳,隐隐觉得有几分古怪,可苦思冥想,也没想出问题在哪里。那一刻,他麻着胆子,战战兢兢开了口:“普通的中等青瓷,市面上按窑三十到六十文不等。小的猪油蒙了心,以次充好。两套茶具两壶两海十六盏四个小盖钟,只值银九钱……”这都是他当时差人采买时候,算了个一清二楚的。单单这两套茶具,就能攫下一两三钱银!因陆锦惜有言在先,赖昌原还想撒谎抬个价儿,可都没敢说。他以为这一次应该妥帖了,没想到……陆锦惜注视着他,面上没什么表情,声音轻飘飘的:“你算错了。”“不可能——”赖昌身子一直,眼睛瞪大,就想要反驳。“啪!”一盏青瓷小盖钟一下砸到了他面前地上,眨眼四分五裂,成了一地的碎片!这动静,可比之前摔账本要大得多。赖昌差点吓没了魂儿,香芝更是低低惊叫了一声,退了好几步。唯有薛廷之,身体紧绷,还坐在椅子上,抬眸看着陆锦惜。陆锦惜却还是那漫不经心模样,好像刚才摔了小盖钟的人不是她:“我说你算错了,你便是算错了……”她若无其事地把先前搁在几上的镂雕太湖石青玉笔山拿了,在手里把玩。赖昌一看,心里顿时“咯噔”的一下。陆锦惜一双秋水似的眼眸看着他,眸光里竟然染上了几分玩味,好像在期待着什么。青玉笔山,被她手指勾着,转了一圈。她声音里藏着一点不真切的笑意,跟天上的云一样捉摸不透。“赖管事你再算算。”“别着急。”“这回你要再错了,这东西往哪里招呼,我可也不知道了。”赖昌听了,再一看她手里笔山,简直吓得头皮一炸!这架势……他要再敢算错一次,铁定朝自己脑门儿上招呼啊!可问题是,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哪里算错了!总不能他没克扣的也算进去吧?赖昌颤着手,扯了袖子擦着脸上的冷汗,使劲儿地搜肠刮肚,绞尽脑汁地想着,一没留神间,目光朝下一落……满地的青瓷碎片。摔碎了之后,白得浑浊的瓷胎断面就露了出来,深青色的釉质上偶有几个覆盖着的小黑点。这……这碎片!他眼珠子都要贴上去了。三十文的瓷器,也不至于这么差啊!那真真是电光石火的一瞬间!赖昌脑子里立刻就炸开了,没忍住破口大骂起来:“他奶奶个龟孙子养的!小王八羔子都敢伸手!简直坑到老子身上来了!”他的确是负责采买,也的确是以次充好了,可也不敢把一钱银子的物件儿买成个几文的糊弄人啊!东西买回来,他是看着的。可去送东西的,都是那些个小厮啊!一开始赖昌是隔得远,根本没看见陆锦惜手里那青瓷茶盏,是什么情况。如今在他面前摔碎了,他才看了个明白。这就是个撑死了十文钱的物件儿!难怪二奶奶说他“算错账”。这他娘刨去他自己吞掉的那一笔,都还差着一截儿银子呢!摆明了是送东西的那几个王八蛋,连充好的“次品”都给顺了,换上了“更次”的!府里这种一层层剥下来的事情不少见。赖昌也不是傻子,见得多了。刚才他是没想到这一层去,现在看这“次”得离谱的东西,还有什么不明白?赖昌满心都是愤怒,抬起头来,就想要跟陆锦惜陈情,可待对上陆锦惜那打量的目光,立时就打了个激灵!坏了……刚才他口不择言了!就像是被人浇了盆凉水一样,赖昌一下就熄了火,肩膀脖子一缩,声音小了下来:“二奶奶恕罪,小的、小的刚才……”陆锦惜挑眉,口气冷淡:“知道哪里算错了?”“知、知道了。”赖昌嘴里发苦,一开始那还想糊弄陆锦惜的想法,早扔到爪哇国里去了。“这青瓷小盖钟,顶多十文钱一只。都是小的办事糊涂……”哼。还不算是特别废物。陆锦惜随手就把笔山扔回了几上,“哐当”地一声:“我还当要把这边角料破笔山扔你头上,你才能明白过来呢。”真是要扔他头上的!赖昌吓得一抖,都不敢说话了。陆锦惜只一声冷笑:“真当你平日做过的手脚,我都看不出来吗?只是但凡拨下去的银钱,都是预留了多的,防备着不够。只要你会采买,让你吃了那剩下的一口肉,我也只当没看见。”一股凉气,直接窜了上来。赖昌已经傻了。左下首的薛廷之,更是意外极了。他原以为……她该是个眼底不揉沙子的。可眼下这一番话,竟隐隐与当年薛况教过他的,不谋而合!他克制地收敛着自己的目光。可陆锦惜依旧发现了。她侧头看了他一眼,眼底露出几分奇异的神光来,毫不避讳,仿佛在打量他,可很快又收了回去。水至清则无鱼。天下都是这个道理。历朝历代,也都没有绝对的“廉政”。所以陆锦惜自有自己做事的法子,也有自己的规矩——“一句话。”“我默许的,你才能贪;”“我不许的,即便一个铜板,你吃进去,也得原样给我吐出来!”口气里,已带了几分森然。陆锦惜重新看向了赖昌:“以次充好,是你猪油蒙心;但叫下面人又玩了一次偷梁换柱把戏,还半天都没反应过来,就是你废物瞎了眼!”赖昌这会儿连屁都不敢放一个。心里已经打定了主意:即便是被骂个狗血淋头,骂翻了祖宗十八代,也绝不还口!他这种战战兢兢的模样,陆锦惜上辈子已经看过了太多,甚至能默写下每一个变化的流程……毕竟处理过太多了。甚至,有些视觉疲劳。这一刻,陆锦惜其实有些出乎自己意料的不耐烦。乏味。厌倦。有的人喜欢一成不变,有的人却喜欢新鲜感。陆锦惜很不幸,是后者。上辈子她有事业撑着,所以可以强忍不耐,完美地把这种流程重复贯彻过上百遍,可如今……她竟只想对赖昌说:你爱贪多少贪多少。这感觉,突如其来,美妙得很。陆锦惜看着赖昌,竟诡异地觉得他顺眼起来,一时没忍住,心里一乐。当然,她也不会把心里话说出来。只是开口时,已挂了春风般和煦的微笑,好似十里艳阳天:“赖管事到底伺候过大将军,没功劳也有苦劳。所以我免了你的罚,其他人你该处理的都处理掉。若晚间还没妥当,那只好请你,把铺盖卷好,趁早滚了。”……这一刻,赖昌脑子里,一片的恍惚。他甚至完全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告退的,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说了什么,更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走出来的。他只知道,脚步停下,意识恢复的时候,他左手左脚在前,右手右脚在后,已站在了大公子院落的大门外。回头一看,门口两个年轻的小厮,正用怪异而担心的目光看着他。院内那屋里,隐约有笑声传来。是陆锦惜。她还坐在窗前那炕沿上,靠着深檀色的引枕,到底还是没忍住,笑出声来:“我刚才看着,是很吓人么?”赖昌刚才竟语无伦次,同手同脚走出去,让她想起来都能乐半天!薛廷之在她左下首,正襟危坐。听见陆锦惜这话,他便知道是问他的。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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