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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耶非耶?化为蝴蝶 作者:月重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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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耶非耶?化为蝴蝶 作者:月重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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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枯龟裂的河床上,逢着一队长身玉立、身着白衣的汉人。

    我走近一些,听见他们的对话。

    “你要找的人,原来也是霍羽。”其中一个白衣人说。

    “那可不必再找了。”另一个白衣人说。

    “每一年秋天将尽,河水都会干枯,露出河床来,雪还未降下。我家主人这时候每年都派人来找,已经有五年,我们是第六年的人。”另一个白衣人说。

    “第一年的人搜寻整个河道,他们逢上野蛮人,被打死两个同伴。第二年的人踏遍了右岸,他们有一个被毒蛇咬死。第三年的人将右岸找遍,狼咬瘸了其中一人的腿。第四年和第五年的人无处可找,只好在荒原里游荡一整个秋天,打些野味吃,然后回去向我们那个性情暴虐的主人复命。”另一个白衣人说。

    “若你无处可去,不如随我们一同游荡,等秋天过去,再一同回汉地去。”另一个人白衣人说。

    “你还是要走,也罢,不亲自去寻,你也不会死心。不过要小心,不要忘记,此地有毒蛇,野兽,还有野蛮人。”另一个白衣人说。

    “对了,你是什么人呢?不远万里来寻他,是他的兄弟,朋友,还是仆从?”另一个白衣人说。

    “哦,你是他家的人,可你是他家的什么人呢?”另一个白衣人说。

    守着第七道宫门英俊挺拔的侍卫鼻尖上,停着一只红色蝴蝶。可他连眼睛也不眨一下,似乎不为所动,如一尊石像。我一走过去,蝴蝶就被惊飞,一路飞进第七个梦里。绿衣也看见那只蝴蝶了,她很惊讶,毕竟在她身周,只有沙石和荒草,连一小朵最寻常的野花也没有。

    我们一同追着那只蝴蝶,它飞得并不快,可我和绿衣都追它不上。当我们筋疲力竭,打算停止追逐时,它又飞回眼前挑衅,使人心有不甘。蝴蝶最后萦绕在一棵枯树旁,仿佛这棵枯树是一朵香花,它光秃狰狞的枝杈是柔美鲜艳的花瓣。绿衣被树下一片闪着鳞光的废铁所吸引,竟徒手去掘土丘。

    我则乘机将那只昏了头的蝴蝶一把抓进掌心,它徒劳地挥动翅膀,在我半握成拳的手里挣扎。我以为它飞不出去,它也的确没有飞出去,它流出我的手掌,一股红色的汁液流出我的手掌,在离地面一尺高处,又汇聚成蝴蝶。所有脚被栓在土地上,笨重而粗蠢的生灵都只能眼睁睁看着它越飞越高,一直飞上青天,消逝无踪。

    青天令我重新想起绿衣,低头看她,见她双手血迹斑斑,已自土丘中掘出一副破烂生锈的盔甲,盔甲中包裹着散乱的白骨。白骨中有个烂掉的锦囊,锦囊中装着一个年轻女人的一缕头发。

    我来到第八个梦境,看见绿衣将霍羽的骨头用布包裹着,抱在怀里,独自一人走在汉地的驰道上。她的麻衣上沾满了尘埃,看上去十分疲惫。我开口提醒她,将包裹背在身后会省些力气,而不是抱在胸前,可惜她不能听见我。这有些奇怪,她明明是个走惯了远路的人,怎么连这么粗浅的道理都不明白。

    我不忍绿衣负重前行,很希望她将那些骨头就地埋了,反正霍羽已经回到了故国。埋了也费工夫,我愿她终于厌倦,将它们扔在哪个沟渠里,或者顺手丢弃在道旁。如果她觉得冷,还可以用那堆骨头生个火,只要它们还能够燃烧。

    可绿衣她听不见我,依旧固执地抱着那堆骨头一步一步走在土路上。在她身后不远处,尘埃忽然激荡,以一种排山倒海之势席卷而来,尘埃中有马蹄声如雷。

    持刀的强盗骑乘在马背上,他很快纵马横亘在绿衣面前,挡住去路。他大概以为绿衣抱在怀中的是什么珍宝,伸手去夺。可绿衣不愿放手,大约也以为那是什么珍宝。不难看出,强盗并不是个很有耐心的人,他手里的刀子很快劈下来。然后如愿以偿,抢走了那包一钱不值的骨头,绝尘而去。

    绿衣倒在土路上,血不断从她被割开的脖子涌出,我急忙用手去堵,没有堵住,她很快死了。

    于是我退而求其次,用衣袖为她拭面,想将尘土与血迹都拭去。这回成功了,一切污迹都从她脸上消逝,包括那大片的红色胎记。我终于看清绿衣的脸,那是寿昌公主的脸。

    最后一道宫门在我面前,我一脚踏出去,就又重新跌回忘川河。恐惧与冰冷在一瞬间盈满心脏,我在污浊的水中绝望地睁开眼睛,看见头顶一层朱红瑰丽的光悬浮在头顶,那是岸上的曼珠沙华摇曳,它的光彩流溢,花瓣落进水中。

    我拼命挣扎,浮到水面上,一阵冰冷的风吹到我脸上,风里满是花香。绿衣也浮在水面上,水漫到她的胸口。

    我朝绿衣游过去,喊她的名字,她不为所动,水漫到她的脖颈,我继续喊,可惜她仍没有听见我,而水淹没了她的头顶。其实她才是情种,自愿跳到忘川河去的情种。

    绿衣不断下沉,我只好也潜下去。她的绿色衣裳如水草般在水中舒展摇曳,连同她墨色的发。她苍白无暇的面孔忽被遮掩,忽又出现。

    我先抓住她漂浮的衣襟,然后抓住了她,在水中拥抱她。她虚幻又真实,如同薄暮时的天空,漂浮其上的云霞。

    我在她的瞳孔中找到了我的面影,我不知道她是否看见了我,只知道,她仍旧听不见我。水包裹我们,隐藏我们,我们以一种雷霆万钧之势下坠,再没有谁能阻止我们沉到河底去寻觅最后的安眠,即使是神佛。

    ☆、结局

    终于坠到了河底,可脚下却是坚实的地面,而非淤泥,我抬头,看见头顶是明晃晃的白日和天空,有飞鸟飞过,我怀中抱着黄金百两。

    往前再跨一步,飞鸟忽然绝迹,天地之间大雪弥漫。

    “兄台抱着些土块做甚?”身后有人在说话,我回过头去,看见孔阳正从马车上下来,踏着仆人的背,白雪落在他的华服上。

    我在恍惚间将手一松,一堆黄土就从怀中纷纷落下。

    梁宫的大门大开,宫墙上插满了唐军的旗帜。

    我想我应该好好想个办法,将寿昌公主从唐军之中救走。将她带到我在金陵的家中,那里精致的楼阁永远笼在杨柳和烟雨里。她会喜欢那里的,然后渐渐将长安和汴州城都忘掉。

    她是我家的人,我要好好照顾她,永远陪伴她。

    他们将我带到破败的皇城内,一路狼藉,梁宫旧人或是引刀自裁,或是投井,或是撞墙,或是上吊所留存的遗骸尚未被清理,横七竖八卧在天阶玉道之上。尚未就死者脸色灰白,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如临深渊。

    九重宫苑里人看不见处不时传出惨呼或痛苦,令人毛骨悚然之余又觉凄然。

    他们引我穿过无数即将倾颓的琼楼玉宇,将她指给我,在一棵还未开尽的梅花树下,枯井旁,寿昌公主衣上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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