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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徐回望 作者:剑折思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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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站了一会儿拦了一辆车去协和医院。司机啧道:“中午老堵的。”

    许旷瓮声道:“没关系,不赶时间。”

    车流如注,许旷支着下巴看着车窗外,大家都有自己的目的地,但是他想去哪里呢?

    他找到许虹,问她,然后呢?

    全是没有意义的。

    他望向远处的东方明珠,在上海这个没有什么不可能的地方啊,他可以做的事情太多了。为什么不放开怀抱呢?

    他打开手机,看到一条新的短信,来自陌生号码。

    “最后最后最后一次发了,你不相信我就算了,就当是我捆你炒作。你好好对待自己,你那么好,谁都想爱你。”

    对啊,我现在是谁都爱的薛桦。

    等车子开到协和门口,许旷已经不太想进去了。伯母有俞明隽罩着,不会有什么问题,而他现在也和许家没有关系了。

    他有些茫然地提起脚步走进门诊大楼,好像对迈出的每一步都犹豫。这时急救车尖锐的警报声传来,他感觉到人群的骚乱,回头看到大批白大褂迎向门口,映入眼帘的就是鲜红的大面积的血。

    大厅的人纷纷惊惶地散开,他脱力地靠向导医台,用手攀扶着自己,不去看那些蔓延的刺眼的红。

    耳边都是高声惊叫和呐喊,他疾步往电梯的方向走去,用手按着自己的胸口,好像身上又有剧痛了,血液在流失,身体逐渐发凉僵硬,有人抽走了他手里紧握着的手机。前一秒他还在想,我来拨这个电话吧,让我先来联系他。

    他掏出手机死死盯着通话记录里的那个号码,他终于敢想起这个时刻了。那天天气正好天边刚刚逸出红晕,他撇开同事独自去那家上海餐厅,他和俞明隽一起吃过的那家餐厅。

    那天是2012年11月6号,距离俞明隽回国已经整整六十天了。他从国内收到的讯息除了工作邮件就是俞明隽的imessage。两个人保持着原来相互问候的习惯和语气,许旷按捺着,对俞叔叔晨昏定省,再多发一些日常。俞明隽和往常一样,大多不能及时回复,但也来信不少。

    许旷有些患得患失,但是为了显示男子汉大丈夫的沉稳耐心,他不多纠缠,也没神经病发作发个局部裸照给对面。两个人恍若无事发生过。

    终于他很想很想俞明隽,想得有些受不了,就想拨电话过去。安哥拉现在是下午5点,俞明隽那里正好是凌晨0点。按照俞明隽的习惯,他应该在办公室或者家里办公。这个时间他身边不会有人,而且夜深了人会心软。许旷带着这点小心机,想借机攻防。他握着手机踌躇着,意外就在那时候发生。

    他第一次感受到自己身体的血液真的会喷涌,人的血液有那么多,中枪的时候肉体会被轰碎,这都是真的。

    许旷按着胸口,在按那个想象中的伤口,在这一刻他终于明白,四年前的许旷临死前有多么怨怼。

    很多事,不是今天俞明隽说了他才明白。

    在罗安达的五天疯狂,来自俞明隽的毫无保留和克制的情欲,倏忽而至的幸福和稍纵即逝的甜蜜。那一点火星漏出燃起的大火其实已经灭了。

    曲已终了人已散去,是他还不肯退场。

    情已燃尽终成死灰,是他还贪恋余温。

    他掬着自己的心假装还完好,直到身体随着心一道破碎。

    死比爱冷多了。

    他瘫坐在地上,又想站起来,这时候俞明隽派的那个司机出现在他面前。许旷明白过来,苦笑着仰头道:“让你看笑话。”

    “俞总说如果薛先生让我送到美树湾,就先等等看您还去哪里。”司机说道。

    许旷扶着墙站起来,搭上他的肩:“你是不是觉得老板就像神算子一样?他是真的聪明啊。送我回美树湾,这次是真的了。”

    第二十六章

    车子再次送回美树湾的时候,许旷下车前对司机说道:“师傅,如果俞总会问你我去了哪儿,你只说跟到了医院门口就被我发现了,怎么样?”

    司机不说话,许旷无奈地开门下车,末了不甘心地回头恐吓他:“我和你老板是睡一起的关系,我叫你不要瞎说就不要瞎说,不然给你小鞋穿。”

    司机也就三十多岁的年纪,听了以后神色很平常地回道:“晓得的。”

    许旷不知道他说的“晓得的”是说晓得你俩睡一起还是晓得不会瞎说。

    他低着头绕过花园,一边默背《春江花月夜》一边走路,全神贯注不敢多想其他。等背到“昨夜闲潭梦落花”,正好走到电梯口。

    现在正是下午两点太阳最大的时候,他转身按楼层的时候看到面前一片金灿灿的阳光在地。这里是人间,但他好像刚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回来。

    他把手伸进口袋,摸到一个硌手又冰凉的硬物,那是俞明隽的一粒袖扣。他掏出来打量,银质镶蓝宝,ized to yu。几个小时前在中实大厦顶楼的那个办公室里,那种绮丽又绝望的气氛中,发觉这粒袖扣掉落在他手里,他也只想跑啊跑逃啊逃。而且对于许旷来说,心里隐隐希望即便在未来的某个日子里他又一次消失在这个人世间,那粒袖扣能成为他曾回过人间的证据。虽然按照这粒袖扣的价值,他的行为已经符合侵占罪的犯罪构成了。许旷为自己默哀。

    等回到家,黎芳已经替他把剩下的工作完成了。为防他晚回家,连被子都收进去套好了新的被单。

    此情此景让许旷不禁想问,黎芳阿姨是不是中国最会做家务的丝织品专家?

    他脱力地陷进沙发里,随意地打开电视机,让整个房子充斥声音。调了一会儿台,他起身去倒水。这时候电视里突然传来“迟晏”这个名字,他顿住脚步扭头去看,电视里不是在说昨天深夜爆出的他和迟晏的绯闻,画面里播出的是纷乱的人群簇拥下,躺在担架上露出依稀面容就立刻被旁边的工作人员挡住的迟晏。许旷惊呆了,立刻走到电视屏幕前,蹙着眉看报道。

    迟晏在片场出事了,她在一直担忧的马戏拍摄过程中没有抓紧缰绳导致坠马,从现场看人昏迷着不知好歹。

    这是突发的紧急报道,电视台也是转播的内蒙当地媒体的报道,不甚详细。许旷急忙去看手机里的消息,原来已经有热点推送了只是他一直没有注意,事情就是在一个多小时前发生的。

    “当场坠马”“伤势不明”,这些词叫人莫名觉得紧张。微博上迟晏的粉丝已经炸锅,迟晏的认证微博、一直在传的疑似小号、经纪人陈茂的微博、助理的微博乃至大大小小后援会的微博都被评论和艾特疯了。与此同时,薛桦相关的微博也被反复屠戮,评论转发暴涨。

    有人在微博上酸迟晏,说她昨天还在上海和薛桦幽会,忘乎所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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