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境第16章

      绝境 作者:未知

    绝境第16章

    话只说了一半,可他已经听到了未说完的那一半。那就是:“这也是我们分手的原因”

    她说得对,是的,是这样。

    志诚向前面的倒视镜中看去,看到她在笑着,可是好象笑得有些勉强。他还发现,她的神情中似乎有些忧郁,有些不安,好象还有些紧张不知为什么,他感到她不是发自内心的快乐,她的潇洒和快乐好象是有意做出来的,是表演给自己看的,是用来掩盖内心不安的。

    这是怎么回事

    他迂回着转了话题:“对了,你既然还是警察,在哪里上班,县局吗”

    她摇头一笑:“我才不在那儿干呢,县局太正规,要求也严,我受不了,也不想让领导为难。”

    “那你在哪儿上班,煤矿派出所”

    她又笑了:“你猜得挺准”

    志诚惊讶起来:“这你你跟蒋福荣一个派出所”

    她:“他是我们所长,你认识他”

    志诚:“这那不是企业派出所吗你你怎么能上这种单位”

    她瞥了他一眼:“企业派出所怎么了工作比县局轻松多了,有什么不好再说了,也不能说是企业派出所,它名义上还是归县公安局领导,是行政派出所,只不过其实这样更好,我们享有公安机关和企业的双重好处”

    志诚没有再问,因为他已经从齐安和乔猛的话中知道了乌岭派出所是怎么回事。他现在关心的不是这事,而是从齐丽萍的话。从她的话中,他清晰地意识到,如果说毕业分手时与她之间出现了裂痕的话,那么,现在裂痕已经成为鸿沟。

    志诚的心一下变得冷了,情绪也完全平静下来,轻轻叹口气转了话题:“你既然在乌岭派出所上班,去县里干什么了也真是巧,我正为难的时候碰到了你,要不,还不知怎么办才好呢”

    他是随便说出这话的,可是,却发现她面庞的肌肤动了一下,面色也有些发红:“啊这我家在县里,国庆节放假吗,就回街里来了。”

    他有些不解:“怎么,你在乌岭上班,却在县里住,这可三百多里路啊”

    她:“啊,不是,我在县城有一套房子,平时住在矿里,节假日星期天回街里来住”

    原来如此。对了,你忘记她是什么人了,她是千万富翁的夫人,生活当然和平常百姓不同。志诚笑了一声:“看来,有钱还是好啊,过得多潇洒。我想,你们不止这一两处房产吧,大连、威海、青岛还有北京上海,都有吧”

    她摇摇头:“没那么多,只是威海和大连有其实,在咱中国置那么多房产没用,有钱上外国花去,前年我去了一趟澳大利亚和瑞典,人家那生活环境,咱们想都想不到说这些你肯定反感,好,还是说现在吧。你到底来我们这破地方干什么就是为了取个证吗按理,应该二人办案哪,怎么就你一个人来呢”

    志诚没有马上回答,而是被她的话所吸引。看来,她还经常出国啊,也许,他们已经在外国置下豪宅了吧。人与人相比,真是天渊之别呀,自己住上那幢几十平方米的家属楼就很满足了,可跟人家比算什么算了,别想这些了,没意思,她是她,你是你,你有你的生活,你的追求,你的幸福,你的任务

    她再次问起他去乌岭的目的,他又用取证来搪塞,可一下就被她看穿了。她一边开车一边笑道:“志诚,你知道自己的弱点吗那就是不善于说假话。我不相信你是为这事来的,你们局也不会因为这点小事派你来,既然已经知道证人不在,还来干什么还有别的更重要的事吧”

    志诚被她说得脸上发热,没办法,他只好简单介绍了一下肖云失踪的情况,当然,故意说得轻描淡写。她听了倒没有惊讶,反而用一种复杂的声调笑了一声:“看来,你真是个优秀的丈夫,她的命真好啊”

    志诚又被这话刺痛:“你的命不是更好吗有几处住宅,还经常出国,对了,这台宝马是他给你买的吧。怎么样,你一直没有正面回答我,你们过得很好吧”

    她仍然没有马上回答,车内一阵沉寂。好一会儿,她才笑着说了两个字:“很好”接着又补充了一句:“要是没有你,就更好了”

    志诚被说得心猛地一跳,掉过脸对着她:“什么意思,我们已经八年没见面,难道我还会影响到你们的生活吗”

    她轻声一笑,没有正面回答。

    这时,志诚再次产生那一种感觉:她并不很快乐,一切更不象她说得那么好。

    他不知是该同情还是该幸灾乐祸。

    8

    变故发生在最后一个学年,确切地说,发生在最后一个学期。

    那时,他们虽然还没有明确地确定关系,可已经心照不宣,特别是志诚,更觉得那是确定不移的事。可后来才知道,那时,自己是多么的天真幼稚甚至无知,她的成熟和变化又是多么的迅速。

    进入最后学年的时候,他发现她变得忧郁了,在一起时,总会无缘无故地轻轻叹息。问她有什么心事,她总是找个借口敷衍过去。有一次,当他追问不止时,她不答反问道:“最后一年了,你想过毕业分配的事没有”

    他被问得一愣。面临毕业,不可能不想毕业分配的事。可是,想得很肤浅,只想着毕业后就是一个名副其实的警察了,为此而兴奋激动,可至于具体分配的事还没认真考虑过。他也看到有的同学早早就为分配托人活动,感到有点不可理解。他想的是,只要自己学业出色,有一身真本事,只要当警察,分到哪儿都会受欢迎。没有真本事,分到哪儿也不行。他把这种想法说了之后,她瞪大漂亮的眼睛瞅着他,好象不认识了似的,好一会儿才说:“可你想过没有要是把你分到下边去怎么办”

    她说的下边指的是离开省城,分到下边的市县或者更远的地方。志诚真没想过这个问题,也睁大眼睛对她说:“不会吧,省城现在缺警察,我家又在这里,怎么会分到外地去呢”想想又说:“就是分到下边也没什么了不起,下边就不是人呆的吗再说了,到基层更能锻炼人”

    “这可是,我呢,我怎么办”

    她情急之中,说出了心里话。志诚一时愣住了。这件事,他也没认真想过,只觉得毕业后要想办法分到一起,至于想什么办法,分到哪儿,都没有具体考虑过,在内心深入,他总是有一种车到山前必有路的侥幸想法。现在,她把这问题摆到面前,他真的无法回答。不过,她把她的命运跟自己联系到一起,还是让人感动。他沉吟一会儿才慢慢说:“这件事,我还没认真考虑过,不过,会有办法的,毕业时我们跟领导反映一下,想法分到一起,留到省城更好,如果留不下,一起下基层也可以”

    他的回答显然出乎她的意料,她怔了片刻又问:“那你母亲怎么办她就你一个儿子,你能不带着她吗”

    “这”志诚对这个问题同样缺乏充分思想准备,只能边思量边回答:“这这不是什么大问题吧,母亲当然要跟着我,她年轻时候就生活在农村,去下边也很容易适应”

    她听完他的话没有再问什么,可情绪明显地低落下去。

    当时,因为距分配还有一个学期,所以,他没把她的话当回事。可后来才知道,那天的谈话是有转折意义的。后来

    后来就到了最后一个学期。她再不主动找他了,也不再向他请教学习上的事,也不在接受他生活的帮助。因为正忙于在学业上最后冲刺,准备在毕业时考个优异成绩,所以他也没有在意。可是,再后来,他主动约她,她也不那么积极了,总是找借口推辞,有时勉强赴约,也缺乏应有的热情。更有甚者,有几次他晚上约她时,却找不见她,她在校园消失了,直到第二天上课时才出现,问她干什么去了,她总是含糊其辞,追问太紧了,她脸色忽然一变:“我做什么都要向你汇报吗你管得太宽吧”弄得他一阵愕然。

    终于,有男同学们在逗趣中给他点破了:“志诚,你把心放大点吧,人家已经傍上大款了,天天晚上都有高级轿车接出去,你还是早做打算吧”

    原来,事情发生于最后一个学期开学不久,省里召开一个会议,从公安机关抽民警做警卫。名为警卫,实际上是礼仪值勤,也就是在会场内外和与会人员驻地站岗,在会议人员出入时“咔咔”地打举手礼。因为是礼仪值勤,就要抽调一些体貌端正者,警校一部分同学被抽了上去,其中就包括她。就是在那里,她遇见了那个人

    他听这个消息,如坠冰谷之中。可是,他还不十分相信,他觉得她不是那种人。耳听是虚,眼见为实。知道这个消息的当晚他再次约她,又被她拒绝。吃过晚饭到女生宿舍找她,她不在。他没动声色,天大黑之后,手拿本书来到校园门口,一边在大门的灯光下看书,一边等她归来。一直等到半夜时分,大门外响起轻轻一声喇叭,一辆轿车驶来。他急忙隐身于树后,先看见一个身材短粗的中年男子从右车门走出,绕到左边拉开车门,把她从轿车里搀出来。接着,男人又走到门卫房前说了句什么,门卫房旁边的侧门就开了,她与男人招手告别,走进校门

    眼见为实。同学们说的一点没错。

    然而,志诚仍然将信将疑。虽然没能看清那个男人的面容,可感觉上他绝不是一个年轻人,看上去,得比她大上十几岁,外形上也没有什么过人之处,她和他在一起,显得很不般配。难道,金钱真的有这么大的魔力,就这么轻而易举地把两年多的感情化为清风

    当她走进校园后,他从黑暗中走出来,怕惊了她,尽力用温和的声音叫她的名字,拦住了她。一番遮掩后,她终于把一切告诉了他,继而宣布和他分手。

    从午夜到黎明,他们一直在一起,激烈的争论,真挚的挽留,但是,一切已经无法挽回。他看出,她已经下定决心。到最后,他彻底绝望了。因为,她的话更使他看清了她的心。她哭着说:“我知道,这两年你对我很好,付出了很多,我非常感谢,可是,请你原谅我吧对,我加倍赔偿你。每年一万元,一共两万元”

    极度的痛苦与愤怒充塞在志诚的心间。黑暗中,他定定地盯着她说:“你是原来就这样还是后来变成这样钱难道真的那么珍贵吗好,你和你的钱去吧”停了一下,又最后说出了那句话:“你选错了路,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

    他说完掉头向宿舍方向走去,边走边发誓,要彻底忘掉她,就象从来没有遇到过她一样,就当这世界上从来就没有这个人然而,走到拐弯处,他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见她的身影仍然站在原地,脸冲着自己的方向。他低低地说了句:“永别了”再次转身离去,再也没有回头。可是,走到黑暗处时,还是下意识地抽泣起来。

    他说到做到,从那天开始再也没理睬过她,就好象她不存在一样,并努力把她从心灵中剖出去。过了很久,他终于从痛苦中摆脱出来,然而,却在相当长一段时间里丧失了对女性的信任,直到遇见肖云毕业后,同学们知道他心灵的创伤,也从不把她的消息告诉他。因此,他对她的状况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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