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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更鼓 作者:北有渔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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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临常年窝在他那间巨大的宫殿里,凡事都不出面,就算偶尔被洛明赶出来一趟,他也总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导致偌大疆域,竟鲜少人知魔主的真面目。

    但害怕是本能,当谢长临的怒火积攒到一定程度时,这面妖墙才识时务的让了开来,苏忏在里头眉眼带笑的看向他,开口问,“你是在嫉妒谁?”

    “……”不得了不得了,苏先生也越来越会撩了。洛明欣慰已极,刨着蹄子猛地向前蹿了几步,将谢长临也远远的扔在了后头。

    他们最终的落脚地是洛明的府上。

    洛明在妖魔界还算受欢迎,每逢年关,都会有些老熟人送来些东西,他家中还有式神和其它小妖精,打理的井井有条,院子里更是有小型的山川湖泊,气势磅礴,偏与人间园林的精巧雅致不尽相同。

    总而言之,比谢长临那坐落在荒芜崎岖地的宫殿强上千百倍。

    “苏先生,”洛明落地化作人形,他看苏忏的目光变得越发和蔼,急匆匆拉着人往门里走,口中还不忘道,“妖魔界没有人间繁华,但奇诡的东西很多,从物件到景色……你喜欢什么就跟我说。”

    “……”谢长临冷着脸,忽然有点后悔。

    在人间他至少还能跟苏忏朝夕相对,一回家苏忏就被缠得不可开交,他竟然连好好与之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走啦。”玉衡在下面拽了拽谢长临的裤脚。

    这两孩子暂且离不开苏忏,谢长临倒也理解,就一并带了过来。

    玉衡虽然对魔主还是亲近不起来,但至少不那么排斥他了,小娃娃又道,“主人容易饿,我们不需要吃饭,但是他要……别拿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玉衡指着趴在门口,正捕食蚊虫的蜥蜴精,“比如这些。”

    谢长临冷哼一声,沉着脸将玉衡拎了起来,而摇光则早早盘踞了他的头顶,这片高地几乎成了小式神的窝,只要一有空闲他就呆在上面,十分的不见外。

    苏忏被洛明拽的猝不及防,踉踉跄跄的进了这座大宅院。

    妖魔寿命虽长,但每隔几年就要遭雷劈,更何况修炼不易,所以一界之内人口稀少,顶多也就跟大楚全盛时期争个高下,更遑论大楚之外尚有巴渎和黎达,黎达之外还有北海……人界之大不可限量,妖魔界也是同样的地广物博。

    这就导致洛明虽是口中谦虚说,“不过一间小宅院……”其实占地面积逼近苏恒的内外两宫,足足让苏忏见识了一番什么叫“壕不可测”。

    “先生是贵客,难得来我妖魔界一趟,自然不能怠慢了,”洛明笑道,“更何况先生既在此处,想必主上也舍不得回去……这两天妖魔界有祭典,自我东宅中刚好能看见,便安排先生住在此处吧?”

    “可……”苏忏刚刚面露为难,洛明又接着道,“东宅有酒窖,中元节先生没喝下的酒我都照魔主的意思买下来,埋在此处了”

    “东宅挺好,有桂花糕吗?”苏忏在口腹之欲的驱赶下,话锋转的极快。

    他其实到现在都处于一种没反应过来的状态。

    先大清早就被洛明拱出了被窝,众目睽睽之下厚如城墙的脸皮都磨薄了,而后被天下间脚程最快的辟邪兽背着一顿狂奔,哈欠刚打到一半,人就来了妖魔界。

    此刻又是一阵威逼利诱,苏忏总感觉自己尚在梦中,迷迷糊糊干了什么“卖身”的事。

    “阿忏……”谢长临在背后喊了他一声。

    兴许是真的不乐意了,魔主大人眼神一眯,洛明的颈后感受到了这一阵的寒意,赶忙从苏忏身边让开,大抵是习惯了操心,还不忘补上一句,“祭典会很热闹,我希望苏先生能去看看。”

    语毕,洛明便一个闪身,转眼消失在苏忏身边——话说此处乃是洛明府邸,谢长临这般鸠占鹊巢的行为着实损了点。

    “妖魔界的风貌确实与人间不同。”苏忏笑了笑,从谢长临的手中将玉衡抱了过来,又道,“物华天宝,人杰地灵……双目所见皆是沃土,确实是个好去处。”

    “……”谢长临有点怀疑卓月门偷工减料,没把苏忏的眼睛治好。

    因六界之中,唯人最是脆弱,所以上天偏爱,将六界最为繁盛的一块拨给了凡人。反倒是妖魔一个一个皆糙的很,天雷都劈不死,也就管生不管埋的搁置到了寸草不生的荒芜中。

    妖魔界的天是殷红色的,一轮巨大的月亮常年挂在西面,只见日升日落,却从不见月升月落。

    而地表更难见什么平坦处,几乎是五步一坑,十步一丘,百步开外必有沟壑山川,土质更是疏松,大部分皆是沙地,别说庄稼,就是落地生根的草都不见几棵,也难怪谢长临以前没吃做什么好东西。

    就这么一个谢长临自己都夸不出口的“家”,在苏忏口中倒成了仙境。

    “能孕育出你、洛明,还有今日见到的那些人,怎能不是个好地方?”苏忏又道,“幸好我来了,否则岂不是要错过这避不现世的桃源?”

    第62章 第六十二章

    当妖魔界的朗日与皓月各占半边天的时候,祭典便要开始了。

    举目望天,虽是奇景,但也绝对谈不上赏心悦目——试想地面上一半烈日炎炎,正值七月流火天,毛厚的物种恨不得将自己剃秃,皮薄面白的又恨不得蒙头盖脸;而另一半却是六出纷飞,积雪至膝,是种连指甲盖都能感觉到的严寒,静静呆上一刻钟血僵肉硬,一个时辰怕是关节都弯不动了,里头全渍着冰渣子。

    可偏偏妖魔界的祭奠成一条漫长的弧线,就分立在阴阳两端,一下子便能瞧出哪些物种喜阴,哪些喜阳。

    苏忏身上披着件雪白大氅,怀里揣着冬暖夏凉的明珠,倒也不觉得难以适应。

    他们刚在洛明府上安顿下来,就被急吼吼的太傅赶出了门,说是祭典上有不能错过的东西。但洛明也有几句话说的苏忏分外忐忑,诸如,“主上也从没去过祭典,不能总这么闭塞视听”,又如,“妖魔欲念之心甚重,六界闻名,苏先生可要小心”。

    前者将谢长临打回原形,以他为向导并不靠谱,后者则让苏忏汗毛颤栗——他曾招惹了不少烂桃花,倘若一根根贼心不死,那这祭典定然闹的沸沸扬扬。

    可苏忏天性里爱热闹,几千年的闭塞视听休养生息,好不容易重新有了五感七情,哪有避热闹的道理。再说,他温润和煦的皮囊里深埋着叛逆的种子,连天劫的招牌都敢砸,还怕这点麻烦?

    “长临,”苏忏歪了歪脑袋,笑得人畜无害,“你走前面呗。”

    妖魔界的祭典的确声势浩大……阴阳两面甚至以谢长临的原形建造出了巨大的悬空舟身,蓝色的火焰在船翼两侧熊熊燃烧,很像是谢长临翅下的萤光。

    两边皆在紧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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