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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更鼓 作者:北有渔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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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这么虚耗下去,那赶车的马夫恐怕能将地上跺出个坑来。

    留下个能说会道的玉衡跟处事圆滑的洛明,苏忏便急匆匆换了衣服往宫里赶。

    七月半的烟火还没散尽,入了城,边边角角的堆放着纸灰铜钱以及没烧完的陡香。还有几家像是刚有亲人故去,门上请了新符,无非就是求个家宅平安,倒像人死后便不论因果,清一色的化成厉鬼,回来害人。

    苏忏此番赶的急,坐到了马车里才发现里衣的袖中还放着那支尺八。

    在鬼市时,这尺八分明朴素的很,上头虽有纹样,却也是刀斧所刻,翻新出来的竹木色,入了人间,这些纹样却好像被撒了一把金粉,通体华丽起来,像是皇室中人才用的起。

    苏忏联想到多年前他尚未离宫时,教导礼乐的师父曾提过一些,说前朝亡国之君好乐器,搜罗天下至美之物,其中包括起死回生的阴阳鼓,御敌百万的琉璃琵琶和能唤阴兵的尺八。

    后来却证明所谓起死回生,不过是在鼓点下让尸首起舞,其人并无意识,鼓点一停,仍是死尸一具,而御敌百万更是无稽之谈,只因用此琵琶的乐师技艺非常,两军阵前能鼓舞士气,十战九胜。

    这两者虽说也是稀有物,却远没传闻中说的那么神乎其神,想来那未曾谋面的尺八同样如此。

    这可惜苏忏的礼乐师父过世得早,今生没有机会见到这只鎏金尺八了。

    倘若追封的不算,大楚的王城已经前前后后经历了三任帝王,在前朝遗留的骨架上擅加修葺,既不算劳民伤财,又逐渐描绘出了恢弘的气势,自清源观向东驱车走半个时辰能至集市,再走半个时辰便能入宫。

    他们苏家这江山得来不算光彩,说是“起义”也不过是成功后粉饰的说辞,民间一些有想法的书生偶尔提起来,还是会用上“谋反”二字。

    前朝末期腐朽衰败,各处官员大肆敛财,当时的皇帝虽有心回天,但奈何本性懦弱,又意识不到自己骨子当中养坏了的高高在上,政策推行几次都无疾而终,导致最后生民为求生路,不得不改朝换代。而大楚王朝自那样的时代中兴起,故先祖恪守本分不敢逾矩,一辈子只因秽乱后宫之事兴过牢狱,至死时墓中陪葬物也只一个缺角的破碗,以此告诫后世不可贪奢淫逸。

    而大楚现在的掌权者是苏忏同父同母的孪生“弟弟”,自小文成武就,尤甚苏忏一筹,两人虽一胞所生,眉眼近似,但气质却是南辕北辙。

    从小时候开始,苏忏就是个没脾气的,因命中带煞的原因,常常被人欺负,他自己不计较,苏恒却半点不能忍,做大哥的反而让弟弟护着,后来凡被揍过的王公贵胄骄矜子弟全对他俯首帖耳——苏恒骁勇善战治国平天下的手段由此可见一斑。

    午时还没到,苏恒正在内室更衣,他不习惯有人服侍,一般这种时候,除了苏忏,任何人不得入内。

    门关的很严实,外头的侍卫分立两侧,伺候的老太监是先皇留下来的,知道这些规矩,见是苏忏来了,才细声细气的向内通报一声,放他进去了。

    刚焚香沐浴,苏恒的头发还湿着,毫不在乎的往肩头一披,身上只着一件白色中衣,面对着一年似比一年繁复的重装礼服头疼。

    “小妹,”苏忏隔着一层屏风喊道。

    即便四周无人的情况,苏忏也自知礼不可废,停的稍远一些,先开口提醒了一句,而后才作势要跪。

    虽知这人不过给个样子,苏恒仍是轻笑了一声,“修道人跪天跪地,皇兄盼我折寿吗?”

    “他”转过身来,声音在年幼时以药物灌溉过,低沉而微有些沙哑,面容虽有些女气,但因生母曾是名动四方的倾城美人,于清俊处透一丝纤弱却也情有可原,更何况他还特意遮掩。位居高位者,世间敢直视面目的本就不多,倒也藏的过去,而胸前则紧紧缠着两层纱布,将原本就不明显的地方裹得更是不见天日。

    大楚堂堂一国之君,竟是个李代桃僵的女儿身!

    “不敢,”苏忏也笑了,幸灾乐祸的隔着屏风又道,“赵礼司做这件衣服的时候我见过,废了不少心血,算是逐尺逐寸考究过,漂亮,但穿起来怕是麻烦,要我帮忙吗?”

    苏恒几乎是下意识的摇了摇头,拒绝了此番好意。

    她苦笑一声,“不管是衣服亦或其它,朕是大楚的皇上,早不适应假他人之手了。”

    苏恒从小将自己逼得很紧,苏忏明白她,便也不强求,只道,“那穿出来让皇兄瞧瞧吧,是否愈发年少英雄了。”

    负责织造纹绣,从皇袍至私服全权负责的赵礼司虽看上去是个五大三粗的老爷们儿,里子却超乎想象的贤惠,又恰好苏恒的身量非常适合撑起衣裳的形,所以赵司礼基本上以十天一件的速度不重样的折腾,粗麻布经了他的手,也能穿出最鼎盛的君王气度。

    苏恒独力拉扯了半天,才总算整理熨帖了,从屏风后绕出来。

    大楚以黑金二色为尊,凤凰为图腾,苏恒这一身兼而有之,如青云扶摇,最衬那一双睥睨天下的眼睛。

    苏忏在心里感叹一声,“终究还是长大了啊。”

    第6章 第六章

    “皇兄,其实我不乐意祭天。”苏恒该束冠了。

    这活儿平常倒是有人在管,毕竟一国之君,总不好事事亲力亲为,既然现在屏退了左右,苏忏便只好自告奋勇地上来帮忙了。

    想必这皇位并不好坐,苏忏在她的头上看见了一根白头发。

    “每年这个时候,祭天、祭祖、祭泰山府君,可我这皇位非传自正统,乃两代人汲汲营营欺瞒天下得来的结果,可真有祖灵保佑?”

    苏恒没抱怨什么,只不过心平气和的阐明事实。

    而今天下承平,五谷丰登,皆是她数年积累与博弈的结果,便无人保佑,她也做的极好。

    只是缺了什么——苏恒也不过人世一俗人,干了件大事,也希望得到长辈认同。

    “祖灵不佑,你还有皇兄,”苏忏将那三千青丝挽进冠中,“倘若有谁欺负你,皇兄便扎个小人,咒的他头疼腰疼无处不疼,顺势秃个头。”

    人是笑眯眯的,话也说的半真半假,但却不像开玩笑。

    自小苏忏是不在乎被人欺负,但若苏恒打架时受了伤,他能画张符,让那人活活倒霉三天。

    “小妹,你或许蒙受祖荫,方才打理出这般基业,但若换成宗室其它男儿甚至是我,也不可能做得更好,祖灵要是带眼识人,定不会计较这些细节。更何况,当年我自愿替你……可不是让我的小妹自怨自艾的。”苏忏又道,“走吧,时辰近了。”

    深幽的宫门里正在说些必须老死腹中的秘密,清源观中却吵吵嚷嚷着不可开交。

    道士对妖魔骨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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