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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附庸风雅录(年下) 作者:阿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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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科目提前结课,再有一周,这门国学课就该落下帷幕了。课程内容渐近尾声,主要给学生讲些延伸扩展话题,此外就是各人对自己的论文进行最后的修改润色。

    临近期末,学生们的情绪都有些躁动。到第三节课,一个坐在前排的女生请教用在论文中的成语,方思慎建议了两个,那女生眨巴眨巴眼睛:“我不会写。”

    方思慎背过身写板书,那女生幽幽叹口气:“方老师,过了下星期就看不到您了。”另外几个女生跟着议论起来,特别是参加过寒假采风的,纷纷拖着腮皱起眉:“老师,我会为了你去考国学院哦!”“老师,记得以后都戴隐形哦!”——自从摘掉眼睛,学生们自动脑补为换了隐形,他也没特意否认。

    类似的场面不管经历多少次,方思慎还是招架不住要红脸。知道不论说什么都会被起哄,索性充耳不闻,一笔一画写板书。

    “老师,给我们唱首歌吧。”

    不知谁说了这么一句,立刻得到全体热烈拥戴。教室里顿时炸了锅,众人鼓掌跺脚敲桌子,经久不息。望着讲台下一张张年轻的面孔,这一刻真诚的热情仿佛把室内的空气都要点燃,方思慎身不由己地被带动得兴奋起来。被那么多双亮晶晶的眼睛注视着,拒绝的言辞实在难以出口。

    他表情羞涩,话却说得大方:“我不会唱你们喜欢的流行歌,只会几句老歌……”

    “没关系,我们就要听您唱……”

    洪鑫垚从椅子上跳起来,冲后排几个打岔的男生呲牙:“嘘——闭嘴!”

    “唱得不好,大家包涵。”方思慎轻咳两声,慢慢唱起来。

    “我从山中来,带着兰花草。

    种在小园中,希望花开早。

    一日看三回,看得花时过,

    兰花却依然,苞也无一个。

    眼见秋天到,移兰入暖房。

    朝朝频顾惜,夜夜不能忘。

    但愿花开早,能将宿愿偿。

    满庭花簇簇,添得许多香。”

    清朗的男声不带修饰,唱得一板一眼,略微有些生涩。好在曲调舒缓悠扬,颇可一听。只是不论词曲,与时下的音乐都大相径庭。学生们谁也没听过这歌,以至于结束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要鼓掌,追问:“老师,这是什么歌儿啊,还挺好听的。”

    “小时候听熟的歌,我不会唱别的,这个勉强能唱下来。”

    下课铃响了,刚刚还一脸情义的男孩女孩们转眼就呼啸而去。方思慎被学生起哄唱歌分散了心神,等想起要找梁若谷谈话,对方已经出了教室。来不及收拾东西,急忙追出去:“梁若谷!梁若谷同学!”

    梁若谷在楼门外的台阶下站住,回转身仰头望着方思慎。

    周围人来人往,嘈杂吵闹。方思慎追到台阶前:“我有话跟你说。”

    “对不起,方老师,我现在没时间。下次行吗?”

    方思慎有点着急:“我给你的邮件,收到没有?”

    梁若谷点点头。

    “你明白我的意思吗?有些事,可以拒绝,可以不做。他们……”

    梁若谷打断他:“方老师,我觉得您误会了。”

    见他这般不听劝告,方思慎焦躁之下,有些口不择言:“他们不是什么好人,你太小,不要……”

    “方老师,”梁若谷冷不丁拔高嗓音,整个人都冷硬起来,“怪不得都说文人相轻,原来您也会背后污蔑。”

    方思慎一阵发懵,连他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

    后背让人拍了两下,洪鑫垚凑过来:“搞什么呢?”

    方思慎茫然地摇摇头,最终喃喃道:“希望真的是我误会了。我有点担心……”

    洪大少噗一声:“梁子?他有什么可担心的?你还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

    第〇三三章

    最后一次国学选修课,方老师收到了好些弟子的赠别卡片。梁若谷尤其别出心裁,黑色硬卡纸做背景,用银色荧光笔描了一丛兰草。两句题诗曰:“坚贞还自抱,何事斗群芳?”出自郑板桥的《峭壁幽兰》。字画说不上有多高明,却胜在整洁用心,搭配素雅,在一堆花花绿绿的赠别卡中格外醒目,引来许多赞叹。

    就在前一天晚上,方思慎收到了他的回复邮件,对自己的莽撞言行表示歉意,对方老师的关心表示感谢,同时委婉地表达了对书院几位先生的信任,请方老师不要误会。

    方思慎捏着这张看似低调其实无比扎眼的赠别卡片,忽然觉得自己可能真的多管闲事了。他不擅长也不习惯揣摩人心,这些天却着实替梁若谷担忧,很是费了点脑筋。此刻读着那句“坚贞还自抱,何事斗群芳”,敏锐地感到一阵不舒服。诗句内容看似清高,然而过于直白尖锐,便显得有些刻意做作,并非敦厚正道。

    一时愤懑,一时惋惜,终究无可奈何。

    “方老师,谢谢您这么长时间的指导,希望以后还能常常向您请教。”梁若谷的表情正常得不能再正常。

    方思慎只好说:“别客气。也祝你考上理想的大学。”

    接下来,忙碌的期末让他慢慢忘记了这件令人郁闷的事。帮郝奕批改本科生论文,出卷子,监考,准备自己的学期例行报告……特别是确定毕业论文课题具体方向。

    其实早在清明前给华鼎松鞠躬的时候,该做什么便定下了:夏文字早期谱系整理,在郝奕已经完成的基础上继续战国文字疏证工作,上承三代(夏商周),下启秦汉。之前在“金帛工程”做的汉简整理,倒好似专为这个打基础。放眼整个古文字学领域,研究这块的本就不多,而做得精深细致的,更是只此一家,别无分号。

    这是一项承担着传承大计,却又无比冷清寂寞的任务。

    郝奕一放假就要回凉州,方思慎赶着跟他交接,间或去图书馆查资料,去疗养院见华鼎松,别人的纷扰,尽数摒除脑后。他早有心理准备,自己这个博士学位推迟毕业是必然的,搞不好要打破郝奕师兄创下的国学院空前记录。

    七月初某个周五,同一天接到两个请客吃饭的电话。

    一个是卫德礼。原来两星期前,他那辆拉风的“迈斯达”越野型自行车终于不负众望,再一次遭窃。二手车赃物市场已被取缔,卫德礼像个没头苍蝇般在校园内外转了好几天,不得不面对现实,沮丧而归,一时也提不起兴致再去买新车。两天前偶遇高诚实,无意中说起,碰巧高诚实正在处理毕业物品,顺手就把自己那辆破破烂烂晃晃当当的老爷车送给了他。卫德礼如今在人情世故方面颇受了些熏陶,执意请客回报。又觉得对方这么慷慨多半看了方思慎的面子,自然非把方思慎带上不可。

    另一个是洪鑫垚。洪大少刚刚挺过期末考,八门功课中居然有两门及了格,国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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