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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穿高跟鞋的野兽 作者:楚一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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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毫米的差距,一个轻微的晃动就会触碰到一般。

    如果这只是一张普通的脸,饶朗应该只是会被过度的惊讶所短暂吓到,然后就能恢复平静,按自己的计划展开行动,也不至于完全失控。

    可是饶朗看清了,这样的一张脸,除了因不知经历了岁月怎样的磨砺与考研、而显出一道道过分沧桑的深深皱纹沟壑以外,右边的脸颊之上,还有一道长长的、骇人的、像一条丑陋而恐怖的爬虫一般卧着的伤疤。

    这让饶朗在一瞬之间,脑子里好像有一道闪电劈过一般,明白了眼前的这人是谁。

    是饶峻。

    竟然是饶峻。

    竟然是那个曾经被自己喊为“伯父”的人。

    在雷突然出现、唤醒了饶朗的全部记忆以前,饶朗对饶峻的记忆,就停留在那样一个下午,饶峻带着一切都顺理成章的笑容,把饶朗拉进那个不开灯的房间,对他说:“平时不让你看的、你又最喜欢的动画片,我偷偷给你放。”再之后,除了那一只伸向自己的、逐渐开始爬上了皱纹的手,那从自己的大腿根部不断钻上来的凉凉的风,饶朗对那个下午的全部记忆,就只剩下了那样一种发自灵魂深处、让整个人都止不住战栗的不安感。

    那样的不安感,在饶朗往后近二十年的人生中再没有出现过,直到雷的突然冒出。所以虽然饶朗想不起关于那个下午的更多事,却也能知道,那个下午在自己的人生中一定是无比特殊的。对那种不安感的记忆犹新,让小小的饶朗虽然还有很多事都不懂,却懂得了对那个下午本能的逃避。

    也懂得那个曾经被自己叫做“伯父”的人,跟那个下午息息相关、脱不开关系的人,一定是危险的、不安全的。

    只是,从此以后,那个所谓的“伯父”,就在饶朗的人生中彻底消失了。因为妈妈不喜欢爸爸家那边的亲戚,所以饶朗一家也很少去那边走动,除非有哪位重要的亲戚重病了这种实在躲不开的情况,妈妈才会勉为其难一般,带着饶朗和爸爸略微的去露一露面,稍微的看上一眼,然后就像有什么凶神恶煞的人在后面追赶一般,迫不及待的走掉了。小时候的饶朗,还曾经觉得妈妈太过冷漠而无情,因为觉得这种情形太过奇怪的他,还特意就这件事去问过自己关系稍微要好一些的同学,大家都说,一个大家族的亲戚都是随时会互相走动的,端午节、中秋节、元旦、新年……都会聚在一起,做上一大桌子的好菜,大人们七嘴八舌的聊家常,小孩子们在桌子底下钻来钻去一阵笑闹,闹饿了就随时从桌上抓起一把自己爱吃的就往嘴里塞,因为知道节日里的大人们也不会动真格的生气,只会笑着佯装发怒的轻轻打一下孩子的手背也就过了,不像饶朗的家里,无论什么盛大的节日,都是他和爸爸妈妈一家三口关在冰冷得似乎没有一丝烟火气的家里,妈妈总是不说话的,爸爸也总是佝偻着背、带着他那样一种懦弱的笑沉默再沉默,饶朗一度以为,是这样冷漠的家庭氛围,也造就了自己这样一点也不合群的讨人厌性格。即便是到了爸爸家族那边去走动,其实就连小小的饶朗也能察觉出,一如妈妈不想来这里,饶家的人们也是不真心欢迎饶朗一家三口的,大家都是客客气气的维持着表面的和平,蒙混过这难熬的半个小时也就罢了。并且,就算到了饶家的大家族,也是不会再有任何一个人提起这个曾经事业很成功、很受欢迎的“伯父”了。

    以至于饶朗曾经怯生生的问过妈妈:“那个伯父……怎么突然消失了?”妈妈冷冷的看了饶朗一眼,然后用更加冰冷的语气随口答道:“他死了。”

    妈妈那样的语气,冷到了饶朗整个人都该结上一层厚厚的霜,可是那层霜还没在饶朗的身上结得起来,就迅速被饶朗内心狂热的一阵喜悦给融化了——饶朗虽然不明白背后的原因是什么,但是听到了妈妈的这个答案以后,饶朗却突然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顶着那股强烈的不安、主动问妈妈这个问题了。

    因为他就是想要得到这样的答案,就是想要确认,那个人一生都再也不会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妈妈给出的这个答案,让小小的饶朗,竟然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像一个饱经了世事沧桑的大人才会做得那样。

    所以,在饶朗的印象里,一直以为这个伯父是死了。至于是为什么死了,那个原因饶朗一点也不关心,是生病,或者车祸,什么都好,只要他再也不会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就好。

    直到雷唤醒了自己的所有记忆,饶朗才想起,原来是自己,自己掏出了那样一把那天偶然间带在口袋里的刀,用尽全力扎向了那个曾经被自己亲密唤作“伯父”的人。

    饶朗不止扎了一刀。第一刀,饶朗扎向了那带着好像一切都顺理成章的笑容、却惹得饶朗心中本能的极为不适的面庞,然而很快饶朗发现,这并不能阻止那人像自己靠近。所以第二刀接连而至,扎向了那人的心脏——

    那应该是心脏的位置吧?自己从学前图鉴里面看来的,据说那里受伤的话,人就会死喔。

    小小的饶朗握着刀,满脸却还是懵懂而天真的神情。

    作者有话要说:  小时候的记忆有哪些是出于自我保护而骗人的~

    ☆、第64章

    现在,当所有的记忆回来以后,饶朗再次回想那个曾经在记忆里走丢的小男孩,那样的一个下午,在一个不开灯的房间,他的手里握着一把刀,那把刀并不算小,跟他小小的手掌、细弱的胳膊比较起来,就显得更加巨大了,甚至会因为这种比例的过分不协调而显出一种异样的滑稽和可笑来。一下、两下,当他出于内心里本能的那股不安和不适,把手里的刀狠狠的扎向了对面,却又因那样一种从来没有体验过的触感,和锋利的刀口划过皮肤才能产生的、其他任何再刺耳的声音都不能比拟的“哧啦”一声,而让自己心里的那样一种不安感反而来的更汹涌了。

    其实还那么小的饶朗,根本不知道自己做了些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出于本能的动作,到底会带来一些什么样的后果和伤害。他向后退了几步,带着孩童特有的那样一种天真和无邪,看着鲜红的液体从对面那人的身体里面喷涌而出。其实从学前画鉴之上学来的知识,足够让饶朗知道那是什么,那是血啊,流淌在人的身体里面的,热热的,让人可以四处行走、顺利的活下去。可是在小小的饶朗眼里,对那样从人的身体深处流淌出来的东西,是没有实感的,那么多、那么红,汩汩的不断流淌,看上去更像妈妈玻璃罐子里的草莓果酱,一样的红,不过不知道是不是一样的甜呢?空气里,的确弥漫着一丝丝的甜味呢,只不过,那甜味淡淡的、还夹着其他的一些什么气味,比如说,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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