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 章

　　    莽山月 作者:山色

    第 25 章

    偌大的前厅里，他只是一口一口地把饺子往嘴里送，唇角的胡渣必是清理过了，人，比昨晚见到的，干净，也神。只是眉宇间，那一抹疲惫却依旧没能逃过自己的双眼，想必也逃不过穆家人的双眼，例如，穆扬。

    穆扬是何时站在身后的，纳兰不清楚，她只是在接过莫婶端来的饺子时才看见的他，彼时，他似乎已站在门口有了一些时候。纳兰谢过莫婶后，便径直走到角落里坐下，没有向穆扬打招呼，她想，穆扬的眼里只看见了一个人，那人，眼里看见的，除了饺子，还是饺子。

    多么荒谬的两兄弟，为了一个女子如今都把自己陷在进退维谷之中。男人，也终不如面上的那般糙无感，就如眼前的两人。嘴角有一丝笑意在跃动，却终是没有溢出，她想，她已想好了要好好待这里的每一个人，尤其是正吃着饺子的那个人，那个人，是她的恩人，她又怎么好意思没心没肺地去往人家的伤口上撒把盐呢？

    如果，如果是自己，处在其中的任何一方，她，会如何抉择？即使不知答案，她想总不会似眼前这般模样的。天下之大，何处不能容身，偏要近在咫尺互相折磨，何苦？

    没有继续深究的兴致，她很安静地当好一个寄居者的本分，静静地吃着碗里的饺子，直至，牙齿咬上一块硬物，不由地惊呼出声。

    静寂的前厅里，如同一块平静的湖面被投入了一块顽石，惊呼声虽被自己迅速地止于咽喉之间，但，已引起了众人的注意。

    眼看着莫婶一脸如释重负地走向自己，纳兰只得苦笑着吐出那一枚闹事的铜币。在莫婶走近之前，慌忙地起身，顺手过那枚铜币就往门口走去，边走边回过头来，对着莫婶笑言：

    “我得快点把这枚铜钱用红绳串起来，这是财气，财气可不能丢了不是？”

    穆虎彼时已吃完了饺子，状若未闻地把碗递给了一旁的莫婶，老人家的眼神里有一丝的泪意，他只是有些歉意地朝她笑了笑，这才往外走，他知道，一向喜好热闹的莫婶必是知晓了什么才会任由他的沉默。可是，走到门边的时候，他不得不停下了脚步。

    穆扬，此时依旧不言不语地看着他，他，必须要说些什么是吗？可是，他从来不会说话，这样的时候，他该说些什么？

    “木头，如果，如果你真的放不下，我，”穆扬打开了话腔，却终是失了往日的流利，可是，兄弟之间，他却听懂了弟弟的未竟之言。

    “你们，过好自己的日子吧。”一声无碍，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很是艰难的几句话，却依旧没能达到他想要的效果。穆扬应该明白他于山外的那一天，已经决定了走开，只是之后的时间里他没能好好地藏好自己的孤独而已。

    有些黯然地跨出前厅。他，不是一个好哥哥，对穆扬如此，对裴叶，又何尝不是如此？

    爹爹临终时，他曾答应过，他会好好地看好莽山，看好穆府。虽因着本未能让莽山的人过上更好的日子，但隐于世外的莽山，虽不富庶，可莽山人依然能过着安乐的生活，他于莽山虽无大建树，但守成是做到了。只是，他漏算了今天的这一出，他的木讷，终究让他最关心的人感到了负担。

    刚硬的下巴收得更紧，心里，一阵阵地发苦。

    未几，当一脸困兽般的穆虎与正好从帐房走出的纳兰擦肩而过的时候，错身时两人之间的那抹缝隙间的冬阳终究还是有些黯然失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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