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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掖庭宫花事 作者:玉胡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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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起。”

    这便是他与她交心了,他把杜若云送走,那一段便被撇在了风中,一段就那样过去了,不会也无意再提起。

    没有人知道杜若云是什么时候走的,紫禁城里的风每日在宫墙下游走,森绿的曳撒与淡紫的宫裙穿进穿出,蓦然回神的时候,杜若云这个人已经从宫里消失了。

    在她与皇帝短暂的相处关系中,她其实是很珍惜很安静的。皇帝没有问过她从哪里来,她也并不出声。她原先眼里是有期盼的,但楚昂却从来不动她,后来她便也知道自己是没有希望的。

    九月的御花园里无人,杜若云一娓杏色宫裙默默地走在前面,轻问:“皇上可有曾爱过何嫔?”

    楚昂迎风凝眉:“朕只爱皇后。”

    忽然两个人走得近了,手面无意间轻触又分开,她似欲言又止却终未说什么,离去并无留恋。

    很久了,宫里头的太监们才像被魇着了似的,一瞬间恍悟。原来这些年心心念念感谢的周丽嫔,才是当年那件事真正的幕后黑手。这皇宫,果然是什么什么看不透啊。

    有人说,杜婉妃就是当年的何婉真,寄了魂儿回来为了揭穿周雅,也有人说这件事是皇后一手操纵,又有人说是张贵妃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总之人走了也说不清,终究当年那件事终于给皇太子沉冤昭雪了。

    一个鬼魅般的影子,来了又去,很快便被人们忘记。

    二百年的老皇城,十月便有了初冬的寒意。忽然一觉醒来,远远的东西六宫殿顶上罩了一层薄霜,金黄琉璃瓦夹带着闪闪银白,别有一番宁寂的味道。

    孙皇后在这天清晨召见了施淑妃。

    晨阳且淡,呵出的气也带着一丝儿凉,都换了秋装,孙皇后腕上套了个护暖,施淑妃着一抹水青褙子谦静地坐着。心淡了的人,时光似乎在她的脸上也走得慢,四年过去,依然还是当年那副样子,低调、缄默而慎微。

    但就是这样一个人,在当年那种情形下,却是时时记着维护孙皇后的。

    孙皇后说:“我儿欠你的一个孩子,本宫替你还了,今后想要什么,就看你自己去争取。”

    说的是楚邹当年那一跌,把她腹中的一子给跌陨了。

    施淑妃低声道:“后宫叵测,臣妾知道不是皇后娘娘,从来也不曾怪过皇太子。原本能得龙嗣,就已经是娘娘的恩典,两个乃是意外。如今有楚湄一个臣妾业已满足,臣妾只是心淡了,不想再参与那些尔虞我诈。”

    四岁的楚湄倚在她的膝侧,是纤净而漂亮的,因着甚少见人而显得有些生怯。

    孙皇后抬眼看去,笑意爱怜:“这就是你的三公主?”

    施淑妃低头看女儿,轻声道:“阿湄叫皇后娘娘。”

    那黄花梨彩绘六扇屏风前,孙皇后风姿妩柔,楚湄又爱羞又想看,缩在母妃的臂弯里:“皇后娘娘。”

    孙皇后笑看她:“你过来。”

    她看了看母妃,试探地跑过去。孙皇后轻抚她白净的小脸,对施淑妃道:“长得真秀致,像你。若是老五老六还在,怕是一群孩子该淘气了。”

    “娘娘说得是呢。”施淑妃笑笑,蓦地眼眶就一红。

    虽然淑女进选,然而皇帝甚少召幸,几乎都宿在皇后坤宁宫里。其实这些年楚昂已甚少光顾后宫,宫中的子嗣就只有出自周雅。孙皇后明里暗里敦促了两次,楚昂都不愿意去,后来终于是翻了施淑妃的牌。施淑妃前面推却了两回,到第三回 便只得应承了。

    沉寂了许久的永和宫,宫女奴才因着圣驾的光临都显得惶促不安。

    幽黄的灯火透过窗花打照,院子里静悄悄的,这是施淑妃从怀孕伊始,到现在四年多的第一次侍寝。

    五年前的她不过二十一,他对她娇小的身体是用狠的。彼时尚登基的楚昂带着一种近乎旷野的宣泄,对她翻弄冲撞着。而今的他动作间却是细腻周到,帝王的气宇已甚熟稔,使她如若汪海扁舟。但施淑妃凝着楚昂俊逸的脸庞,却知他是并没有爱情的,这于她一生都无奢望,她只是抓着枕边儿嘤咛承受,后来受不住,终于是把双臂环去他肩膀。那肩膀依旧是清宽健硬,有着她这些年陌生而留恋的味道,后来她的眼泪便没忍住淌了下来。

    “你受委屈了。”楚昂轻语,给了她很温柔持久的体恤。

    次日清晨,在正殿里用早膳,施淑妃淡雅的脸容上晕着一点潮红,叫宫人把一盅田园八宝粥过给皇上。

    宫女把起早的三公主带到桌前,施淑妃说:“湄儿叫父皇。”

    楚湄仰着清灵的眼眸,怯生地打量着面前冷隽的黄袍皇子,嘤声启唇:“父皇。”

    “唔,我儿长这样大了。”楚昂抚了抚她的小螺髻,把她抱坐上膝盖。

    这是楚湄自出生后头一回亲近神尊一般的父皇,她是贪慕而崇仰的,伸手试探地摸他英挺的眉骨。楚昂对她勾唇笑笑,她便似得了鼓励,少小的女孩儿弯起眉眼,露出一弯甜暖的笑容:“母妃。”

    施淑妃心里是酸楚而感动的,轻轻道:“去玩儿吧,别跑远。”

    孙皇后请了方卜廉的夫人和楚妙进宫赴宴,这在外人看来是中宫为皇储拉拢势力的举动,然而皇帝丝毫也不着恼,对皇后只是纵容。旁人不知夫妻事,殊不知他二个都只为着皇四子。

    寿昌王楚祁过了年将十五,已到要聘王妃的年纪,方卜廉在朝中虽无大势,却是东宫的少师,聘其女为楚祁正妃,一则可为中宫与皇太子巩固利益牵连,二来让楚祁娶他的女儿,将来也可避免他因裙带关系而被移心的隐患。老大的脾气孙皇后知道,在年初册封太子前的那场考试他就已经相让了,他既放下,此生就一定不会再与他的弟弟争。

    请了少师便不可冷落了少傅,所以便一并也把宋家的请进来。

    一到要准备宴席,御膳房里便显得分外忙碌。其实也不过就多了几道究雅的菜,怎生杀鸡的杀鸡,剁菜板的剁菜板,硁硁呛呛人来人去,脚不沾地。但好就好在中宫肯做主,暗里头的幺蛾子不敢冒头,底下奴才们差事也就当得轻省,不用担心今儿这碗里被撒了粉,那锅里被掺了毒。

    这种事儿查出来倒好,查不出来回回都是太监顶罪。就像当年,姓周的那位害死了御膳房二十三个,亏瞎了大伙待薄皇太子那么多年,皇太子竟也是个能容能忍的,自始至终没见对谁黑脸训难过。如今全还给皇七子了,大初冬的天,把前儿个的冷饭冷食给他疯母子一送,这就叫报应。

    糕点屉子上白雾升腾,才把蒸笼盖子掀开,一只白嫩的小手就够了进来,左抓一个右抓一个,咕噜噜就往院外头跑。

    “嘿,瞧瞧小胳膊肘儿吃得又白又圆,再吃成小猪哩。”老朱师傅揶揄她。

    “吴麻杆儿喜欢养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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